明亮的灯光,将宽大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黑色的真皮沙发反射着白皙的光影,欧阳庄攥紧右手,抵在鼻梁上。
“这是苍龙前辈的意思?”
“是。”
对面静立的凌云沉声回答。
欧阳庄揉了揉眉心,“现在狼族抉择不明,这时候他又要保我们手中的砝码,但愿不会出什么乱子。”
凌云有些惊异,“仅靠那个维伊,就真的可以逼迫狼族就范?我听说狼族中的大殿下蒙歌,似乎支持他的长老占多数。”
“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欧阳庄起身望向窗外幽深的夜色,“蒙歌生性喜战,对于以往的狼族,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王位继承者,但对于现今的形势,却是截然相反的。他们需要一个更为深思熟虑,有大局观的阴谋家,而不是一个只知道提刀砍人的莽夫。所以也就不难明白天性崇尚战斗的狼族为什么会有更多的人支持蒙歌了。但即便如此,蒙歌也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要看狼王的态度。”
“凯安?”
凌云有些明白了。
“没错,最后下一任狼王的选择权在凯安那里,这种权力是无法被长老院的长老替代的,除非所有长老都支持蒙歌继位,但这显然并不现实。”
微弱的星辰在散乱的云雾遮掩下时隐时现,月亮今晚似乎很害羞,躲在云层后就是不愿意出来。原本安详的窀穸森林,现在却与往日多了几分狰狞。
欧阳庄手指触摸着面前的落地窗玻璃,“无论如何,狼族都不会轻易放弃维伊,所以,他有着很高的利用价值,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拱手让人。”
“真的要从他的手里抢人?”
“这就是我最担忧的,苍龙是暗煞局的元老之一,我们没办法正面与他抢人,而若是用一些阴险的手段,对他也显然无法成功。”欧阳庄摇了摇头,“狡猾如狐狸的家伙。不过幸亏他是暗煞局的元老,立场决定了他的行为,他不会乱来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凌云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真的不想与他为敌。”
凌云皱了皱眉,“苍龙就这么强?”
“何止是强,他是一个活了千年的怪物。”欧阳庄苦笑道。
“千年!”凌云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啊,千年。对于这样的怪物,只要还有一丝理智的人,就不会选择找他做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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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上午,可太阳的热情却丝毫不弱于正午。泰米尔庄园小道旁的侧柏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无形的催眠大师,使得路过的人都有些摇摇欲坠,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当然,也不是没有特例。
艾尨快步而行,两眼似是放光般地四望,不多时,便加快了速度,显然,他找到了目标。
设计精致的鹅卵石小路尽头,几株高大的榕树挺立着,郁郁葱葱的树冠仿佛天然的隔热伞,将夏暑的炎热隔离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越是年老的榕树,形状就越是让人惊叹,因为你原以为的一群树木,其实只是一株榕树的杰作。就像是菌类,似是会分裂繁殖一般,由一个个体变为一个群体。这片榕树虽然并不是什么榕树中的古董级存在,但显然年龄也不低。仿佛从树冠中垂下数根粗藤,编制着这片榕树小林,像是建筑师用钢架架起结实的屋梁,再配上些许绿漆来点缀。
榕树下,郝仁端坐在一根露出地面的粗壮树根上,轻吹着一根仿佛祖母绿打造的短笛。
笛声时断时续,时低沉,时高亢。婉转的笛音,就仿佛夏的降温剂,心灵的净化器,让艾尨原本因炎热而带来的急躁与烦闷,无形中缓缓隐去。艾尨忽然有些不愿去打扰,坐在远处的一株榕树下,背靠着树身,任由思绪随着笛声的脚步前行。
笛声悠扬,似一眼清泉流过,干裂的心仿佛被一只柔和的手抚摸而过,艾尨忽然有一瞬感到自己撑不下去了。
往昔用吊儿郎当的笑容来掩盖自己心中的苦楚,父母的无故离去,自己身处暗煞局,过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结交不平凡的朋友……这一切,都远离了他本来所期望的,那种平静安详的生活。英雄梦他也是有的,就像童话故事里一样,主人翁斩杀恶龙,救出了善良美丽的公主,公主感激主人公的救命之恩,于是以身相许,另附一个王国为嫁妆……
这些中二的桥段艾尨很早就不相信了,是什么时候呢?或许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看到同班的女孩,他们班的班花,在一个幽辟的小胡同里被一个长相猥琐的大叔欺负的时候——那时的他,并不能完全理解“欺负”的全意,但他看到她哭了,而且还哭得很伤心。于是他的英雄梦忽然就冒了出来,他悄悄地走到背对着他的猥琐男身后,用随手捡起的板儿砖给了那个男子后脑勺一个亲切的问候,男子当场就晕了过去。也是从那时起,他才明白为什么电影里的人物用板儿砖砸人会那么爽。按故事情节里面的发展过程,他觉得他应该对那个女孩说:“不要怕,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从今天起,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于是,女孩的哭声更大了。艾尨相信,那是被他感动的。
之后,女孩哭着问他:“你把我爸爸怎么了?你还我爸爸!呜呜……”
于是从那时起,艾尨就不再相信童话了。也是从那时起,他明白了除了遗传之外,还有一种存在,叫做变异。
对于什么救世主什么的,艾尨完全没有兴趣。自从他将捡到的十块钱交给路边的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前脚激动地表扬了他一番,后脚就在路口的小贩手里买了包烟后,他对为世人而活的豪情就熄灭了。这不是因为艾尨是个消极的人,世间也是不缺好人的,这点艾尨明白,但以往幼小的心灵感悟,却深埋在了艾尨的心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电影中救世的英雄,艾尨并不完全肯定他们的行为,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为了所谓的大爱,而抛弃了同样珍贵的亲情与爱情,孰重、孰轻呢?反正他是给不出答案,因为无论是哪一点,他觉得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这是一群想做英雄想疯了的脑残。”他这样对自己说,可语气总是酸酸的。
郝仁的笛声突然急促了起来,艾尨恍然惊醒。
树影婆娑下,郝仁依然端坐着。此时,艾尨才发现,郝仁好瘦,干瘦的身子,就好像从小就营养不良一般。艾尨想起了郝仁之前对他说过的他自己的故事,想来那么些年他一定很艰难。
艾尨望着郝仁,郝仁的双眼总是忽明忽暗的,就好像是在刻意躲着什么,让艾尨觉得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羚羊,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颤颤巍巍地躲避着虎豹豺狼的追杀。
艾尨忽然觉得他找到了同类,同样小心翼翼的,同样想要隐藏自己。
渐渐地,笛声终了,余音萦绕在艾尨耳畔,婉转哀伤。
“不错的笛曲,哥们儿,说句实话,你若是去混艺术界,绝对是位大咖。”艾尨打趣道。
郝仁笑了笑,“简陋的曲子而已,也只能让有兴趣的人听听,也就仅此而已了。”
艾尨耸耸肩,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深谈,“穆天他们几个都醉生梦死去了,撇下我这个光杆儿司令在这里,不过还好,有你这个能够说话的人在。暗煞局又有新任务了,但是,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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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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