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室之中,火堆被烧得很旺,龟爷坐在左侧柴堆上,靠近洞口的地方。
隔着火焰还有道身影,让他感到惊讶地就是这事儿,女巫师竟然已经苏醒了。
女巫师闭目端坐在火焰之后,金色气流绕其周身流转,说不出的神异,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仍然在淡定自若地打坐。
就在这个时候,龟爷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端坐的女巫师,然后又指了指洞外,蒙云立刻会意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变黑了,就在他前脚出来后,龟爷后脚就跟了出来,“恭喜你呀医术真高明,总算把她治好了。”
“你这个混小子冷嘲热讽的,以为我听不出来啊?”龟爷翻了个白眼说道。
“什么时候醒的?”蒙云笑了笑没有否认,其实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这都快一个月了,漫长的等待,已经让他的耐心消磨殆尽。
“午后就醒了,”龟爷见他又要张口,急忙抢先摆了摆手,“打住打住你也别问怎么醒的,她能醒来压根儿就跟咱俩没关系,真亏我忙前忙后这些时间。”
“什么意思?”蒙云挠了挠头没听明白。
“我之前就怀疑她不是因伤昏迷,你猜结果怎么着?”龟爷没好气地说道。
“你别发牢骚快说清楚,”蒙云催促道。
“她是在修为提升的关头遭人偷袭,后来又多次强行发功御气,导致经脉元气紊乱,气血反冲,最终才会陷入昏迷的,”龟爷凑过来压低声音冲他说道。
“她把这些都告诉你了?”蒙云闻言有些错愕地说道,这种事应该属于秘密,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
蒙云严重怀疑女巫师别有用心,才会故意泄露给龟爷的,不过即便如此,他又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到头来也只是单纯的怀疑罢了。
“她倒是没说这么明白,我是自己推测出来的,”龟爷说道。
“就这些?她就没有跟你说点别的?”蒙云又挑眉问道。
“没了,她后来就闭关调息了,”龟爷想了想又说道。
蒙云低头陷入了思考,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龟爷没能打探到对方身份,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冰宫巫师就是冲女巫师来的,根据龟爷的推测来看,恐怕女巫师的伤势跟冰宫巫师也脱不了关系。
双方究竟有什么矛盾?以致于冰宫巫师既要除掉女巫师,却又不想被人得知?
毫无疑问,龟爷应该已经向对方透露过,自己并不是单独行动,还有他的存在,就好比陌生人敲门,孩子通常会说大人在家,这并没有什么错。
闭关之前,女巫师并没有向龟爷透露身份,仅是大致说了些受伤经过,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是因为有其自身的考量。
一方面是猜到二人早就对她起疑,借此透露些信息以安人心。
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身份泄露之后,二人会做出和当初恻隐之心相反的举动,所以就没有提及身份这些敏感信息,而是挑了些会引起好奇,却不会引发负面反应的话题。
由此可见,女巫师是个极其心细的人,她的做法没有引起龟爷的恶意,反倒是令人更加好奇,但想要知道具体情况,就必须等她闭关结束。
到了那个时候,女巫师已经有了自保之力,自然也就不怕他们会做出什么恶意举动。
站在专业角度上来说,女巫师的考虑既合情又合理,但对方并不知道的是,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自然也不会想到他就算猜到缘由,也不会做出任何威胁性的举动。
想到这里,蒙云情不自禁嘴角上扬,“她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三五天吧,”龟爷没注意他的表情。
蒙云闻言皱眉侧头,“上次启巫师那事儿,你也说是三五天。”
“咳咳还有个事儿,”龟爷干咳了两声。
“什么?”蒙云问道。
“她好像很清楚身边发生的事儿,”龟爷指了指洞口方向。
“清楚就清楚呗,我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儿,”蒙云随口说道,
“你喂药的时候掀了人家面纱,”龟爷好心提醒。
“废话隔着面纱怎么喝药?”蒙云冲龟爷翻了个白眼又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问我了,我说是你在负责照顾她,”龟爷咧嘴笑了。
“我之前就问过你几次,她带面纱做什么,现在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说不说?”蒙云故意拉低了脸色。
“你不是没干亏心事吗,”龟爷挤眉弄眼地说道。
“你要是敢糊弄我,我就把你龟壳扒了信不信?”蒙云抬手指着龟壳威胁道。
“笨呐,她是要么长得丑怕吓着人,要么长得太美丽怕惹麻烦呗,”龟爷丝毫不以为意,说完又奸笑着凑了过来,“你不是都看过了么?嘿嘿快给我说说。”
“一边儿去,我给她喂药都是闭着眼的,”蒙云强行挺直了胸膛说道,“哈我就说有啥大不了的,还能看都不让人看了?”
“还有种情况,我听说冰宫圣女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龟爷说到这里又凑了过来,“我还听说,她们的长相是给神看的,凡人看了会被亵渎神灵罪名处死。”
蒙云闻言瞬间心都凉了半截,“你说她是这个什么圣女?不会吧?”
“我观察过她的练气方法,好像是冰宫的不传之秘‘圣辉凝息’,”龟爷瞥了眼洞口方向,然后才压低声音冲他说道。
龟爷说完发现他在愣神,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腿,“你想到了什么?”
“嗯?”被打断思绪之后,蒙云短暂地愣了愣才说道,“我在想你说的是哪路神仙?怎么听着倒像是个色鬼?”
“胡思乱想些什么,”龟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奸笑着冲他靠了过来,“再跟你透露个秘密,冰宫供奉的北玄水神也是女子之身嘿嘿――”
“女的?当我什么也没说,”蒙云挑了挑眉毛又说道,“还有没有什么细节?”
“没了等她结束,你要想知道什么自己问不就得了?”龟爷自感无趣地摆了摆手。
当天夜里,二人过得都很不舒服,几乎做什么都得蹑手蹑脚,就连说话也不能放开,到后来感觉太别扭就去了洞外。
上半夜,伴着淅淅沥沥的流水声,龟爷教了他些当地的语言,到了下半夜,俩人就被冻回来了。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蒙云就起了个大早,一如既往地去下游林子里打猎,龟爷则留下来照看女巫师。
不过说是照看,其实他主要还是担心对方不辞而别,这可是救命稻草级别的人物,可不能给她放跑了。
昨天下过大霜,清晨还是比较冷的。
一路上冻得他直上蹿下跳,随着天气忽然转变,动物受影响也很大。
蒙云先去检查了布置的陷阱,灌丛中野兔绊索没有被触发,树下抓野鸡用的陷阱倒是被破坏了,不过连根鸡毛都没留下。
眨眼功夫,半天时间过去了,蒙云连只松鼠都还没见到。
几天以来,蒙云抓到最多的就是兔子和野鸡,当然不是每天都有收获,不过好歹也没连续几天空手而归,而截止到今天,他已经三天都没抓到猎物了。
下午两点来钟,蒙云忍不住游到了河对面,但之前龟爷曾告诫过他,不要轻易涉足河对岸。
据龟爷所说,它之前采药的时候,曾在对岸撞见过黑瞎子,黑熊个头还不小,警告他最好别去招惹这货。
熊瞎子的地盘固然危险,但危险和机缘是相伴的,河对岸肯定猎物多,否则黑熊也不会傻乎乎地待在那边挨饿。
过河之后,蒙云先是沿着河流往下游走了段路,为的是尽可能地避开黑熊。
果不其然,黑熊并不是傻子,往下游走了没多远,蒙云很快就发现了猎物,一只河边饮水的鹿。
由于没有弓枪这类远程武器,蒙云打算悄悄地绕后摸过去,唯有靠近之后,才有机会投掷长矛。
机会只有一次,一击不中猎物就会逃跑,鹿在山林中撒欢飞奔,两条腿的不可能追的上四条腿的。
潜行途中比他想象得还顺利,七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蒙云在二十步的距离趴了下来,悄悄抬起头确认了下目标,就准备投掷长矛。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蒙云将抬起的长矛又收了回来,鹿倒是没有被他惊动,但是有个问题,蒙云忽然发现这只鹿大着肚子,两分钟之后,母鹿饮完水很快就走了。
不多时,太阳就要下山,好运却没有再次降临,就算他心有不甘也得回去了。
夜里他不是山林野兽的对手,挨饿不要紧,命要是保不住就没得玩了。
不过话说回来,空着手回去,难免又会被龟爷奚落。
果不其然,龟爷见他后第一句话就是,“哟怎么又空着手回来了?你之前的能耐都哪去了?”
“我乐意不行吗?”蒙云说完冲龟爷甩了个后脑勺,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懒得跟龟爷掰扯,蒙云放下了手中的长矛,抬脚迈上洞口石阶,就在进门的瞬间,蒙云顿时傻眼了,女巫师人不见了!
蒙云急忙退了出来冲龟爷骂道,“大爷的我让你看的人呢?”
此时此刻,龟爷正趴在水边石头上喝水,听到他的话之后,不慌不忙抬头冲他说道,“她说出去转转,你慌个什么劲儿?”
“废话我能不――”
蒙云话才刚说了半截,前方林线出现了个人影。
相隔数十米,天色很暗,不过却能勉强看到,来人披散着淡金色的长发,而女巫师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头发。
紧随其后,龟爷有感转身侧头笑道,“你看这不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