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吃饭,客人滴酒未沾,三位主人喝的酩酊大醉,也算是奇事一桩!
岳州的汉子,真能喝!
卢灿和孙瑞欣不喝,丁一忠是安保,更不会喝,白场长、吴书/记还有作陪的杨国生、闵弘,呃还有一位行船的罗友国,五人喝了整箱六瓶德山大曲!
那可是五十二度的高度酒啊!看得卢灿头皮发麻。
罗友国也喝的踉踉跄跄,冲着卢灿直翘大拇指,“卢先生,这个!”
君山农场的领导,那是县专员一个级别的,今天竟然能跟他同桌喝酒,还碰杯来着,回家之后,足够他吹牛好几年。
对于卢灿所说的包船一事,他胸口拍得咚咚响。
闵弘只喝了大半斤,还算清醒,记得领导的嘱咐,跟着卢灿一行,将他们的行礼,都搬到君山农场招待所。
新住处就在洞庭湖旁边,对面既可以远眺君山,又可以看见岳阳楼,位置很好。
“内陆的景色,真美!就是……就是……”小丫头靠着窗户感慨了一句,扭头对卢灿笑笑,后面的话没出口。
无非是感慨内陆的经济着实让人揪心。卢灿搂着她的腰,嗅着发香,笑道,“压抑得久了,释放的也就猛烈。国人从来不怕穷,他们有足够的勤劳和智慧,让自己富裕起来。他们只怕乱,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只要是太平盛世,华人永远是站立在财富的顶端那拨人。”
小丫头回头怔怔的看着他,从来没见过阿灿哥说过这种话。接着,她咯咯的笑出声来,“灿哥应该去竞选总统而不是玩收藏,刚才那话,说得好有气势。”
卢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冒出这种话。他很清楚,自己本质上是个利己的人,对于所谓的国家大事,国民命运,从来不会去关注,更不会主动关心。
难道真的是经济地位,决定思考方式?
刚才那番话脱口而出,这在上辈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
去汉阳的行程又要推后几天,岳州地区领导听说卢灿捐款一事后,也要接待。
说起来很没意思,卢灿的捐款,竟然是岳州地区所接纳的第一笔来自东南亚的大额捐赠,当地很重视这件事。
这样也好,看着田坤等人将师门珍藏送上车,心底也安心点。
出席了两次官方宴会,又在当地领导陪同下,游览岳阳楼。卢灿的姿态做得很到位,很给地区专员的面子,又捐赠五万,翻修岳阳楼。
他的十五万,给的非常痛快,直接划拨到指定银行帐号,喯都没打一个。
这让卢灿在岳州地区算名气颇旺!几年后,无论是岳阳楼重修后的碑记,还是湘妃祠的信捐墙上,都留下卢大善人的名字。
两天时间,除了出席官方活动,卢灿都在陪同小丫头游玩岳州,汨罗江自然也去走了走,只不过现在不是端午——汨罗江端午时节举行的龙舟大赛,一直没被禁止,很热闹。
款项到手后,地区官员露面少了,并非功利,而是他们这帮五六十岁的老人家,陪两位二十左右的年轻,实在是心底膈应……
再说,人家也确实是来游玩的,不能耽误富家子弟的玩乐,是不是?
抵达岳州的第四天,卢灿估摸着田坤的车队,此时已经进入湘省境内,今天不打算再出门。可计划得挺好,偏偏又有人敲响岳州地区招待所的门——卢灿一行又被置换了住处。
“杨厂长?您怎么来了?”
卢灿开门一愣,门口站着的这位方面大耳兄,正是东方红茶厂的杨国生。自从上次见面后,自己的接待工作先是被农场接手,然后又被地区接手,就再也没见到这位送自己正品宣德炉的老兄了。
不知道找自己什么事?手中还提着个麻袋。
杨国生的笑容,没了当日的爽朗,有点拘谨的朝卢灿点头笑道,“您不是喜欢老炉子吗?”
他提提手中的麻袋,向卢灿示意,“我家隔壁就是地区金属回收厂,我昨天找老尤要了几件老炉子。这不……给您送来了!”
还有这好事?卢灿连忙将他让进屋。
“阿欣,帮杨厂长泡茶!”卢灿对里屋喊道,伸手招呼杨国生坐。
“不用不用!我一会要去茶厂上班!”杨国生连连摆手,语气中多了几分客气和生疏。此时,他已经明白,卢灿这种身份的港商,与自己之间巨大地位落差。
当孙瑞欣将茶杯端到他面前,他连忙起身感谢。
地毯上摆放着麻袋中倒出来的六只铜炉,清一色的仿宣德炉!老旧古朴,各色造型的都有!
他如同表功般说道,“昨天晚上,我和金属厂的老尤,哦,对了,老尤是金属厂的厂长,和我住一单元的老朋友,他那厂子里每年都要回收不少老铜器、铜像、铜炉之类的。昨晚我们俩一起喝酒来着,我跟他说起您喜欢老铜炉,拜托他给找一些。”
“这不,一大早我就去金属厂的库房,翻出这六只卖相好一些的,给您送来了。”
说完,他看向卢灿的神色,有些紧张。
他的话半真半假!
他和金属厂厂长尤大山确实是好朋友,昨晚也确实喝酒来着,但他喝的有点高,把自己的养蒜炉卖出五百外汇券的事情,突噜给对方。
一个炉子竟然能卖出五百外汇券?看对方手中炫耀的外汇券,不像假话啊?
尤大山精明的很,瞬间动了心思——厂子里的库房中,这种破铜烂铁多了去了,自己能卖多少钱?即便不卖,也是要送进熔炼炉化成铜水,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他拉着半醉半醒的杨国生,两人嘀咕半天,最后达成协议:尤大山负责将厂里的炉子弄出来,杨国生负责联络那位香江年轻人,卖出的外汇,二一添作五。
这不,一大早,尤大山就带着六只炉子上门,要他来找卢灿。
听完他的话,卢灿笑笑点头,示意接受对方的好意。虽然他感觉对方行为有些蹊跷,但这对于自己而言,并非坏事。
第一尊是朝冠耳兽蹄足炉,底款为减地阳文款“雍正年制”,这是雍正朝的官造佛供炉。第二只是狮耳圈足炉,同样也属于佛供炉的范畴,底款为单框阴文篆书“宣德年制”。这是宣德本朝仿,能达到馆藏级。
第三尊是圈足钵盂式炉,座底双龙环抱单行篆书减地阳文侣古斋款炉。这件价值不算太高,属于清中期私款,卢灿已经有一件,品相比这好。这件吗,倒是可以送上维德拍卖。
第四尊为挺有意思的,典型的方式结构,正式名称为“玉堂清玩款台几炉”。呃,也就是严东楼的私款铜炉,型制独特,很有收藏意义。
剩下两款分别为嵌银丝蕉叶兽面纹尊炉,留款“琴书侣”,也就是吴邦佐的私款;另一款为兽耳衔环圈足壶式炉,双龙环抱内坛郊社款。
内坛郊社款并不多见,这是清代官款的一种类别,此类香炉是为天坛郊祭特别铸造的祭祀用品。
卢灿将这六尊炉子,逐个翻看一遍,都还不错,到代的老东西,只不过收藏价值或大或小而已。他笑着对杨国生拱拱手,“杨厂长,承情了。”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杨国生站起身搓搓手,满脸欢笑的询问:“那…我去茶厂了?”
呵呵,这是探寻卢灿给不给钱呢?不好意思明着开口,以退为进。
卢灿暗笑,摆摆手,“杨厂长,等等,别急啊,该有的程序还得走一遍呢?”
“哦,我懂呢,留张转让条,是吧?”
卢灿用信封装好三千的外汇券,临出门时递给他,“杨厂长,这些香炉,大多数是清代的,要比您那件,价值低一些。不过我还是按照老价格走的,您心理明白就成。”
“哎哟,是吗?我又不懂那些,就挑了些好看的送来了。”他将信封捏在手中,快速的塞入衣袖中,试探着问了句,“要不……卢先生有空的话,自己上门去挑?怎么样?”
这建议,确实让卢灿一阵心动,上辈子,他玩收藏,听过无数人说过,废品回收厂、废金属熔炼厂,是古字画、古籍、老铜器淘弄的两大最佳去处!
“远吗?另外,没什么问题吧?”卢灿迟疑了会,问道。
他迟疑的原因——这种行为其实是另类倒卖公家财产!有相当风险的。如果只是购买几件,问题不大,如果真的挑中一车,那……可就不好说了。
刚才就听杨国生说起,金属厂的库房有三个,堆满了老旧金属器。
“没事!老尤是我小伴(从小长大的朋友),关系好着呢。”他拍拍胸口,颇为豪爽。
卢灿倒是有个想法,先去见见那位尤厂长,至于是否大批量挑拣,见过人之后再说。他扭头询问孙瑞欣,“阿欣,我们去杨厂长家坐坐,好不好?”
知道他动心了,孙瑞欣眯着眼睛笑着点点头。
尤大山没想到杨国生竟然将这香江年轻人带进家?心中将杨国生咒了两百遍!
这与他捎卖的计划不符啊!这种上门挑货,可就是与厂里交易,他本人捞不到多少好处,别忘了,厂里还有位书/记,自己虽然是厂长,可还不能一手遮天的。
可又不能不去,人家在杨国生家中等着呢。
与杨国生的方面大耳不同,尤大山尖嘴猴腮,个头瘦小,一双眼睛转速很快,卢灿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
虽然他在言语中尽力撇清,刚才送到招待所的六尊铜炉与自己无关,可卢灿还是能认定,那就是他的主意,而且,这些物品的出处有问题。
不买吗?
呵呵,卢灿初见尤大山时,倒是有这想法,但在看过岳州金属熔炼厂的仓库后,他立即不淡定了。
仓库中绝大多数是残破的农具、农机、钢材等用品,但这三座仓库中,还是有好多好东西的。
铜炉不用说了,大大小小的香炉,至少有两百多。最大的铜炉是寺庙或者道观中老香炉,重达一千多斤,品相并不比自己在香江田氏宗祠中弄到的差!
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铜造像,南方拜观音盛行,这里竟然有六尊观音像。
最老的一座为岳州南郊圣安寺的大慈大悲观音菩萨跏跌坐像,唐造像,一米二高,中空、三截铸造,头戴巾冠,神态慈祥柔和,面带微微笑容,堪称晚唐造像的精品典范。
这座观音像,安置在虎园博物馆,必定有人跪拜!造像的神色表现太出彩了!
遗憾的是底座佚失。
买!必须得买!日后背骂名也得买!
这些精品被送进熔炉,这才是真正的造孽!
在尤大山的办公室,卢灿再度祭出后世常用的法则——受贿!
他的神色很从容,丝毫不因此事羞愧。
两张信封,一叠是伍仟外汇券,一叠是一万的!卢灿直接将一万的那张,塞给尤大山,伍仟的那张,塞给杨国生。
“尤厂长,我想从贵厂进口一批废铜制品,以高出贵厂收购价的五成采购,外汇券支付也可以。还请通融!这是通融的公关费,您别多想!”
这就是卢灿出门前所打的鬼蜮伎俩——这些铜器如果以废旧金属的名义走,是可以通关的!当然,这其中需要金属熔炼厂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