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生不在。
去打听消息的娃达公司员工回来汇报,他在一年前就将自己的“眼睛执照”,卖给别人了。听说,他父亲病重,需要用钱。
这位员工精明利落,从玉石市场管理处,找到梅生家的住址。
卢灿接过这张写有梅生家庭住址的纸条,准备找个时间去看看。
“就是一个联络人员,有必要一定用他吗?”杨坤不解。
“我看人看眼缘,那个梅生,与我很有眼缘。”卢灿回答的很玄妙。
“切,故作玄虚!”
“对了,你买下的那块雷打场的毛料,里面有货?”刚才邱百龄在,他不好问,现在终于逮着时机。
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稍后还需要在库房中解石。卢灿点点头,“左下角位置的表现有点奇怪。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应该有些变异。”
“变异毛料?”杨坤惊讶的站起身来。
他虽然不研究毛料,但作为杨家人,从小就接触这东西,天生就懂几分――每一块变异毛料,如果不损毁,那里面绝对有精品。
“走!我们去把它砍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货色?”他拉上卢灿,准备马上去切石。
“你太心急了吧。我还想着去转转马哈木市场,有好货的话,稍后一道砍。”
卢灿更希望晚上解石――娃达公司这家店面,白天人流如织,而库房解石区又是共用的,如果这块毛料出了精品,马上整个市场都会知道。
这无疑会影响自己去摊位扫精品毛料的计划。
“这样啊……也好,我们先去买毛料。一直听六叔说你赌石厉害,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的水平。”
卢灿拍拍他的肩膀,“开车去,我们先去瑞德市场。”
“那里的料子,还不如马哈木呢。为什么舍近求远?”杨坤犹豫后反问。
卢灿还真的挺怀念当年瑞德市场,率东来看守的那个后江场口摊位。那是两年多来,卢灿碰到的惟一一个出货率超过八成的毛料摊位,货品应该都是率东来挑选出来――从这一点来看,率东来还真的算是心地善良,没打算坑进店顾客。
三人在公司匆匆吃过午餐,杨坤带着卢灿和潘云耕,驾车前往瑞德市场。
抵达瑞德市场,卢灿三人避开眼睛们的骚扰,直奔率属于寺产的老后江场口摊位。
时值正午,瑞德市场游人不多,摊主们都窝在帐篷门口的躺椅上眯着呢。
“欢迎欢迎!”
主持这个摊位的,是当年的眼睛阿木,看他的神情,应该没认出卢灿。
杨坤很急切的转了一圈,有些失望,“这里的货色也很一般嘛。”
他是听卢灿说,这家摊位的出货率高达八成,才兴冲冲的赶过来的。哪知道,闻名不如见面。虽然老后江场口料难得,但并不包括杨家――娃达公司在雾露河上游有两个矿坑。
卢灿也看了一圈,心底微微失望。
两年时间,这里的货架、佛龛、檀香甚至连柜台都没变化,但人已经变了。这里的毛料,数量要比以前多了三四倍,但远不如当初的精致。
率东来为寺庙抢到一个矿口标额,可寺庙也彻彻底底失去这位翡翠王者,得知之间,还真不好判定。
卢灿发现,杨坤离开家之后,很能惹是生非。他这句话,让摊主阿木的脸色有些阴沉。在毛料摊位上,可以有意见,可以不买,但最好不要当着摊主的面,否定他家的石头。
“阿木,不要在意。我朋友就是这种性格。”卢灿歉然的对他解释道。
“啊?”卢灿突然叫出他的名字,让阿木一愣,他挠挠头,问道,“您是……老顾客?”
“两年前,你当眼睛,曾经带我来这里买过毛料。当时,这里的负责人是率东来大师……”卢灿稍稍一提醒,阿木立即有印象。
“啊哈,是香江少爷呢。”他有些激动,握着卢灿的手,使劲摇晃。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
“你怎么来这里……”卢灿指指这摊位帐篷,问道。
“都是托您的福……”
阿木拉着他坐到椅子上,很客气的从佛龛前面给三人请出矿泉水,然后才开始述说。
“当时您带人扫货,将店中买空之后,不知道率东来大师怎么想的,他随即向大金寺哈尼师傅提出告辞……”(缅甸的佛家修行,来去自由)
阿木原名哈德尼,上过几年学堂,辍学后在马哈穆尼佛塔(即大金塔)受戒(缅甸籍男子,未成年前都需要去佛寺受戒两年)。
他的眼睛执照是通过佛籍拿到的,因此他的名字始终挂在大金塔资产管理办公室的名录中。上次卢灿扫货佛产毛料摊位,率东来突然告辞,而哈德尼在这次销售中,功勋显著。于是,大金塔佛产管理办公室,便直接将他提升为毛料摊位摊主。
“嚯,还有这么一段因缘?那……稍后买毛料,你是不是给便宜点?”
杨坤戏谑的问道。
“行!稍后三位买毛料,我在佛祖面前承诺,给你们打八折。”阿木没认出这位杨家四少爷,很爽快的答应下来。相比率东来的不还价,阿木要开窍多了。
这里毕竟是后江场口的料子,虽然没有率东来时期的精彩,但也藏有不少好货。卢灿念旧,没有清扫,只挑出四块小极品,计十二公斤,一共花了三千美元――老后江场口料,要比其他场口贵出不少。
随即又帮杨坤挑了两块。见潘云耕跃跃欲试,便帮他也挑了一块。
六块料子,阿木打了八折,一共也才伍仟美元。
尽管卢灿这次没有扫货,阿木还是很开心的拉着他叙旧。
几人聊得最多的还是率东来。
“听说率大师前几天赌石,输给香江来的一位小子。也不知真假!那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定是走了狗/屎运”阿木语气中,很为率东来可惜。
杨坤在旁边撇嘴暗笑,想要开口说话,被卢灿一眼瞪回去。
三人正说着,忽然隔壁传来一阵吵闹。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就看看,你跟我这么近干什么!”闽南语,女声,很尖厉,卢灿听着有些耳熟。
紧接着是一阵缅甸土话,一个男子的嗓音,如同破锣般。
“你别跟我这么近!”女声已经有些嘶叫的意思。
卢灿眉头一皱,他已经听出这声音是谁。潘云耕反应很快,闪身出门,去隔壁察看。
“嗨,总是有些败类,狗仔!”阿木对隔壁的摊主很熟悉,摇头鄙视。
“这人有问题?”卢灿皱眉问道。
“老光棍,色坯一个!每年总要发生几起调戏女施主的事情!”阿木神色不屑。
隔壁传来连续的女子尖叫,还有搏击的噼噼啪啪声,还有缅甸语的咒骂声。
难不成,潘云耕打了那个色坯摊主?不应该啊,那姑娘身边不会没人吧。
走!卢灿站起身来,率先迈出帐篷。
卢灿不太喜欢管闲事,但这个闲事卢灿还必须管――她哥哥上午还将一块毛料卖给自己。杨坤也听出声音,跟在卢灿后面来到隔壁。
隔壁摊位的格局,与阿木这里差不多。
邱亚妮所在一个桁架角落,一身白裙,瑟瑟发抖。另一边,潘云耕将一个四十来岁的缅甸男子,死死压在地上。地上那人,强自挣扎,还在用缅甸土话,骂骂咧咧。
见卢灿和杨坤进来,潘云耕回头,“少爷,我来的时候,这家伙正想动手动脚。”
“丢脸!”杨坤走上去,对着那男人的腰部就是一脚,用缅语骂道。
果然只有邱亚妮一人,卢灿对她招招手,“你哥哥呢?”
尽管邱亚妮对卢灿的印象不太好,但此时也知道是他的保镖救了自己一回,连忙拎着裙角,跑过去。见卢灿问起,低头说道,“我哥哥在宾馆午休,我一人出来转转,谁知道……”
感情是一人偷着跑出来赌石的,想必对上午那块大料开垮了,心底憋着口气呢。
“还记得宾馆地址吧,稍后我送你回去。”
说完卢灿便没再理会她,对另一边的杨坤说道,“这种事,市场管不管?还是送到警局?”
“警局不管事,手续麻烦,还是送去市场管理处吧。我跟着,督促一下,让他们严办。”杨坤让潘云耕放开那个中年人。
摊位上的吵闹,惊醒很多摊主午休,过来围观。那中年人似乎找到底气,抹抹脸上的泥土,又跳又叫的对着围观人群呼号。具体什么意思,卢灿没听明白,不外乎说卢灿这些外来客欺负本地人。
还真有几个被挑拨起来,看向卢灿几人,神色不善。
杨坤走上去,对着还在叫骂的摊主腿弯,就是一脚,将他踢个趔趄,也用缅甸语对围观群众说了几句。
他几句话说完,围观群众散了一大半,而地上的那位摊主,面如死灰。
阿木站在卢灿身边,低声问道,“少爷,您的朋友是杨家人?”
想必刚才报字号了。卢灿点点头,开玩笑的拍拍他的肩膀,“阿木,打好关系,那位可是杨家四少爷呢。”
“嘿嘿……就怕高攀不起呢。”
这两年,他的汉语进步神速,说话流利很多,还会用成语。他看向杨坤的神色,即羡慕又畏惧。
“眼前不久有机会吗?”卢灿点了一句。
“是哦……”他本性机灵,很快悟出卢灿所说的机会。立即跑到杨坤面前,点头哈腰说了几句,然后连摊位也不管了,抽身往市场管理办公室跑去。
这种小事情,杨家四少爷出面,还能搞不定?
大家都在等候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人过来,卢灿无聊,便看起毛料摊来着。
还别说,这家摊位的毛料,还真不错。超过八成的毛料,来自小场区南奇场口。
南奇场口的毛料,主要有黄沙皮、黄红沙皮及黑乌沙三种。
因为地质结构的原因,这一场口的毛料含铁量较高,所以南奇场口的蓝水翡翠和春色翡翠非常有名。
卢灿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块小料。
这是块黑乌沙皮小毛料,只有一公斤上下,表皮乌黑靓丽石,如同泼油,手感滑润,如同摸在香皂上的感觉。表皮没有裂纹与绺,其表现,只有左上角有灰蓝色松花露出。
将这块小毛料,对着太阳照了照,南奇场口毛料,没雾,皮薄,光照鉴定的效果要强于其它场口。
乌黑石皮在正午强光照耀下,发散着点点紫色光芒。
卢灿心头一震。
好东西!
这是极品“皇家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