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碧璃来电,转呈最近一段时间香江方面的消息。
张博驹老爷子来港了!老先生这次是随同孙立功老爷子一道,在潘苏及张泽宗夫妇陪同下,来到香江。
卢灿大喜!
上次虎园开业,自己给老先生去信,邀请他来港,可当适逢潘苏前往陕北看望女儿女婿一家,没能成行。这次,估计是老先生听到前去探望的孙立功老爷子说起,虎园与台北故宫要举行天籁阁藏品联展,坐不住了。
呵呵,既然来到香江,就不要离开了。
没人比卢灿更清楚,原历史时空,今年下半年将是老先生最后的人生时光。
1982年正月(公历二月上旬),参加宴会归来的张老突患感冒,被送进北大医院。因所谓“级别不够”,不能住双人或单人病房,张老和七八位病人挤在一个病房。
不时有重病号抬进来,死的人被拉出去,心绪不安的老人便吵着要回家,2月26日,等到女儿终于拿到同意调换医院的“批令”时,张老爷子却不幸离开人世,享年84岁。
一场很平常的感冒,竟然夺走了一位艺术大家的生命,其中经过,让人不甚唏嘘。
尽管他现在的身体还不错,卢灿可不愿意让这位师门长辈回京涉险。
不行,自己得回香江一趟!
“潘哥,这边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楚,那些日军余孽,究竟有多少人还在世?另外,一定要弄明白,这些年他们为什么要不回东京?也不像外禀报这件事?”
“一定要将所有隐患全部排除,我们再动手!”
临行前,潘云耕、陈晓、葛七、谢军、皮振军等卫队骨干,被卢灿召集到房间,细细叮嘱一番。
计划已经改了,挖掘工作全部停止。
除了安排人值守那处坑道外,所有人配合阿尔达汗行动,以收购香米为由,打探当年日军余孽的相关消息。
至于打探到的那些日军余孽该怎么处理?卢灿没说,阿尔达汗知道怎么办。
等卢灿赶到新加坡,又有一个意外的消息再等着他。
在武吉知马别墅,尚未来得及与温碧璃温存,便接到维克多的电话。
他和闫维芳两人很快拿着一沓资料上门。
大华银行支付给裕廊石化的投资款项,走款有问题,而且郭家很可能在其中扮演着很不光彩的角色。
裕廊石化的第三次增加投资款项的数目为两千万新币,约合一千四百万美元,这笔款项大华银行在三月十二日进入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的户头,按照约定,这笔项目款在四月之前,全部转入裕廊石化专项账户。
可是,维克多和闫维芳两人查知,裕廊石化方,第一笔款项两百万,是三月十五日到账,但最后一笔两百万新币的款项,却是在六月十八日才到账,前后一共分为十次转账。
也就是说,有人利用这次转账机会,挪用了近一千万美元资金一个多月时间。
而维克多又从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内部的英国朋友那得知一条消息:四月初,马来西亚银行在金融管理局的户头,账户出现大规模增资和出资情况。
大约有八百万新币的资金,流向马来西亚银行一位叫做埃文森的私人户头;另有六百万新币,分别流向新西兰和澳洲墨尔本的两家信贷公司。
埃文森是东南亚有名的“期货本手(围棋术语形容棋手布局长远,下法精妙)”,另外两家公司也是股票及期货代理公司。
已经很明显,这帮人有组织的挪用大华银行的放款,进行短期期货及股票投资来谋取私利。不难想象,这中间,大华银行有人主导、金融管理局有人串通,甚至裕廊石化那边也有人是共犯,马来西亚银行则成了接收款项的平台,最后三人是操盘手。
卢灿翻看着这些资料,脸色虽然平静,但要说不恼火,那是假话。
郭胜利这是要干什么?!
是的,这件事如果说郭家不知道,卢灿是绝不会相信的。
大华银行这边不用说了,信贷和投资两部门主管都是郭胜利的大将。此外,郭家在马银的股份占比同样不低,他们占股百分之十一,属于马银第三大股东,仅次于郭贺年家族和邱德扒家族。
现在卢灿担心的是,大华银行的第四大股东邱德扒家族是否也卷入这起事件?
上次葛佳存的提案,邱家投的可是弃权票,并没有呼应自己的举措。
“维克多,有没有办法……譬如困住埃文森,让他的账目资金滞纳?当然,我说的是下一次再发生秘密挪用款项事件之后。”
这一刻,卢灿确实有想法,将郭家从管理层拉下去。
郭家才担任银行管理层多长时间?仅仅七个多月!他就敢这么干?
这件事虽然大华银行无损失,可是这种做法,对其他股东而言,显然是一种欺骗。
郭胜利这么做,很明显是瞧不起自己这位监事会主席!或者说他认为自己这位第二股东不专业,拿他没办法?
维克多眼神一凝,自己的这位年轻老板,这是要憋坏?
下次再度发生挪用放款,困住埃文森的账户资金,投资款项不能按时到账,时间长了,势必要暴露,必然有人需要为此事负责。
郭家虽然是大股东,也要落得一鼻子灰。
他并不知道,卢灿此刻很想将郭家从第一股东的位置上拉下去。
“有办法,需要一定的资本,进行对冲操作,风险很大……”他准备劝诫卢灿两句,这样做弄不好会得不偿失。
有办法就好,卢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这件事,你们两位配合菲利普斯公司的钱叔,拿出具体方案。”他嘴角一翘,带出淡淡的笑意,“也许用不上。当然,如果能给某些人一些深刻的教训,投入点资金,不是坏事。”
自己在菲利普斯财务公司的账目资金还有两千多万美元,如果……如果这趟菲律宾的收获不错,那自己的资本更雄厚,将埃文森困住,并将顺势郭家拖下水……
说不定,卢家还能趁势拿下大华银行的更多股权。
当然,这些话暂时还无法和眼前这两位下属明说。
“那行,我回港一趟……”
“钱伟叔在达古潘,你直接去那边就可以。”
见卢灿主意已定,维克多没再劝说,这样做对卢家在大华银行的地位,并非坏事。
他很快和闫维芳告辞。
等卢灿赶回香江,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得知卢灿回来,一大家子人都在。
张博驹老爷子和潘苏奶奶都来了,新婚的张泽宗夫妇陪同。另外别墅中多了一家五口——薛颠的儿子、儿媳及两个尚未成年的子女,都被孙立功老爷子接到香江。
“阿灿,给你添麻烦了!”孙立功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话?”卢嘉锡在旁边替卢灿回了一句。
他又回头对薛进夫妇说道,“刚好珠宝厂这边,还有那小子弄的箱包厂,都需要用工,你们两位不嫌弃,过几天我就安排你们去上班。”
孙立功一家饱受薛颠的牵连,可他还记得当初正是那位大师,真心传授自己绝学的恩情。这其中的恩怨情仇,卢灿是无法理清。
安排几个职位,当不得什么大事。
“虎园办的好!你干得很好……”见到卢灿,张博驹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话语中不知不觉就带出一丝哽咽和感慨。
没人比卢灿更了解,他心中此刻的激动。
“您老这次来港,就帮帮我,看着园子?”卢灿见他有些激动,连忙转移话题,“这次我去菲律宾,又带回几件好东西哦?您老也帮忙掌掌眼?”
丁一忠将卢灿从达古潘购置的物品摆上桌面。
光明钻酋长冠被王鼎新老爷子直接拿走,这件东西可以做纳徳轩钻石品类的镇馆之宝。卢灿还想着送进虎园呢,可看看王鼎新背后,嬉笑着赏玩这件酋长冠的田乐群和孙瑞欣,哪能不明白,这俩丫头怂恿的?
算了,土著的东西,进不进博物馆,无所谓了,她们开心就好。反正工艺也不算如何出色,如果没有那粒“光明钻”还有十四颗红宝石的话,这金王冠就是土包子一枚。
那幅顾正谊的《雨后荷苑图》,所受到的瞩目,排在第二位,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桌上的四只螺钿器上。
“这应该不是江千里的手迹,乾隆造的风格很明显。”李林灿盘玩着百宝嵌,念念有词。
江千里是明末清初螺钿名家,他的螺钿,能和时大彬的紫沙、黄应光的版刻、方于鲁的制墨、陆子冈的治玉、张鸣岐的手炉齐名,宗师级人物。
这四件螺钿随嫁物品,属于杂项,并非李林灿的强项。卢灿当时购买时,也没鉴定出来具体出自那位大师的手笔——古时候对匠人很歧视的,非绝顶宗师级别人物,难以获得留名青史的机会。
“这是李宗毓的作品。”张博驹老爷子将四件点螺都看了一遍,很快给出答案。
李宗毓?卢灿有印象,但还真的没想到是他。
李宗毓,字长秀,赣省吉安人,善制物。卢灿所记得有关他的记载,就这么简单。
张老说的如此肯定,一定有原因的。
他老人家也没等大家追问,自己说道,“《履园丛话》中,有关于李宗毓嫁女以及十里红妆的记载,有关于这件百宝嵌的描述。”
一句话说的卢灿直拍脑门!
《履园丛话》又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部奇书。
它没有确切的作者,肇始于六朝,经唐、宋、元、明各代的不断发展,到清代达到全盛时期。清代笔记的内容,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举凡典章制度、天文地理、文物典籍、金石书画、诗文词章、人物轶事、社会异闻,以至各地的风俗民情,都有所记载。
书中记载,吉安人李宗毓非常喜欢自己的小女儿。女儿长大,嫁给临县白鹭书院的一位秀才,他担心自己匠人的身份,让女儿在对方家中受委屈,便倾尽家产,为女儿出嫁准备了“十里红妆”。
这段故事中,确实有关于陪嫁物品的描述,其中有“早生贵子百宝嵌”“双龙戏珠梳妆台”等螺钿器的描述。
几件物品一对比,完全符合!还真是!
谁没事会去关注一篇“传奇故事”中的内容?老先生的记忆力,震住一片,太强悍了!
连一向心高气傲的李林灿都对老先生拱手致敬!
张老来港,卢灿陪着他住了几天。老先生夫妇及张宗泽两口子,都被安置在东半山别墅。这里距离虎园博物馆很近,老人家溜达着十五分钟就可以抵达,很方便。
这几天,他还去看了看润馨瓷厂,北宗对制瓷不算很精,但他眼界足够开阔,还是就润馨瓷厂正在进行的“汝窑仿制”工作,给出自己的建议。
卢灿跟在他身边,学到不少鉴定和仿制方面的知识,老爷子倾囊相授。
如果不是阿尔达汗和潘云耕回港,卢灿还真想继续下去。
他俩回来了,阿尔达汗面色惊骇!
这次细查,无意中得知一个天大的秘密——东瀛二战中的秘密组织,山百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