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我萧白是谁?
东瀛十八世纪有名的画家,其画风类似唐宋画作,人物山水花鸟皆精的绘画全才。
据说此人和中原有关系,有人考证并信誓旦旦的说,曾我萧白是明代失踪皇帝建文帝东逃之后,留下的种子(有兴趣的可度娘)。
东瀛画作的发展,脉络很清晰,虽然一直受中原画派的影响,但一直有着自身的特色和传承。从最早的古坟壁画,到表达清晰的大和绘,再到镰仓时代的屏障画,然后进入高峰期,也就是东瀛人引以为豪的江户时代水墨装饰画,最后是近现代的版画与漫画。
从始至终,线条在东瀛画作中,所占据的比例非常重。也就是说,东瀛画派,从一开始就偏向于“工笔”(东瀛人称之为绘),真正的写意画作不多。
这两幅曾我萧白的作品,是经典的江户时代人物代表作。
两幅画中,各有一位和服女子,体形偏胖,高发髻。一位身着蓝色,另一位鹅黄,画作通篇由细密的线条构成,在每一块方格中单独涂色,这使得观感上很零碎,但动感很强。
整幅画不留白,全部涂彩,配合方格中的色块,让画面非常绚丽。作者在用色上很到位,颜色并不冲突,相反,有一种温婉柔媚的感觉。
楚臣对东瀛画没研究,只觉得一团乱糟糟的,
“你真要?”他指了指这房门问卢灿。
“不占您便宜,两扇房门给您拾万新台币。”卢灿估摸着他不太懂行,自己报价了。当然,这个报价是市场上普通东瀛装饰画的价格。
出于商人的本能,楚臣想要拒绝,可是一想到卢灿刚在自己家中购买了近百万台币的古董,拒绝的话,一时说不出口,他只得说道,“你要东瀛装饰画干嘛?别说拿去学习,咱们汉人绘画,没人学他们!”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此时,很多人都看不起东瀛的艺术品。这种情形,就如同明代开始的文人士族,看不上元代青花瓷一样,典型的大汉族主义!
“确实没想着学习,不过,我准备用它,换取一件坂本五郎的收藏品而已。”卢灿的回答,中规中矩。
从东瀛人手中换取古董?想想卢家从法国淘弄回来的东西,楚臣觉得这里理由还是充足的。于是,他点点头,“行!算是我为回收文物尽一份力吧。”
俩人自己动手,很快将两扇推拉门卸下。
“现在送出去?”楚臣指了指外屋。
打铁趁热,卢灿点点头。一人夹着一块,在楚臣夫人不解的眼神中,将这两扇门板送到一楼销售展厅。卢灿很快找那位女销售员,将拾万港币付上。
这两扇蛇足十世的侍女屏风,属于自己的了。
卢灿还没想好,这两扇屏风如何让坂本五郎发现,并主动找自己购买。至于说上门推销?卢灿没考虑过。上门推销的东西卖不出价格,这一观点同样符合东瀛人。
门板放在店内不合适啊,楚臣主动安排一楼的那位叫阿龙的伙计,和丁一忠一道,把两块门板、大生壶礼盒统一送回怡亨酒店。
“还要再看看吗?说不定我家还有其它宝贝呢?”重回小院子,楚臣开了句玩笑。
卢灿心道,你当我没看吗?刚才就四处寻摸,没发现好东西而已。他笑着摇摇头,“那两扇屏风有点价值,但具体价值多少,不清楚,我对东瀛文物价格不了解。”
走过长长的直廊,最里面的房间,就是思源小库。
楚中原是商人,不是藏家,他对古董的态度是商品,而不是藏品。这一态度,对楚臣影响至深。因此,他能将物品很从容的卖给东瀛人,也可以将自家房门拆卸卖给卢灿。
这种态度,也决定了他不会如同卢灿那样,对小库精心布置。
小库可不小,足有两百平,里面不是常用的桁架,而是齐腰高的平台柜。这种平台柜,上面可以陈列普通,下面可以盛装珍贵物品。
平台柜一共有长长的四列,只是中间那两列的柜子是背靠背放置。柜台上,金属器的陈列,与瓷、陶器远远隔开,一列靠东墙,一列靠西墙。中间的一长溜,摆放的是各色杂件、玉器及小件。
这样的陈列方式,才是卢灿所喜欢的。
陈列台上,陶瓷器有三十来件;另一边的金属器件有十多件;中间的小件难以估计,笔墨砚台木雕笔筒等就占据相当大的位置。
不过没看到字画,估计都存放在柜子下面。
“楚叔,我自己看看,有好东西,我自个挑出来。你稍后帮忙,把柜子下面的东西取出来就行。”见到这些,卢灿顿时将此行的目的忘得干干净净。
“你不看范鼎甫的茶壶了?”楚臣正准备去取货呢,结果卢灿来这一出。
“不急,茶器不久在前面吗?我稍后就能看过去,自己挑。”
“行,那你看,我刚好整理整理!”楚臣挥挥手让他自己闹腾去。
这里应该也是思源斋的初鉴室,设备很齐全。
卢灿从墙上摘下一幅白手套,戴上一只,另一只手空的,便于感知。又将挂在墙上的放大镜取下来一只,放在手旁,有些重要物品,还需要用放大镜看看。
他所在的这一列,展台上面大多数全是瓷器。
当头第一件,卢灿就想出手。
大开门瓷器,清乾隆青花三多果纹蒜头瓶。器表自上而下饰连续回纹、缠枝莲纹、如意纹肩纹、海水纹,主题纹样用六枚折枝花果表现,分列两层布排。
全器白釉温润细腻,装饰设计疏朗大方,青花呈色典雅鲜艳,笔触点染为仿明初青花铁锈斑式样,为乾隆朝御窑厂的杰出佳作。
“楚叔,这蒜头瓶怎么卖?”卢灿弹弹这件瓶身,刚刚作响,瓷质很亮,无冲口。
卢灿拥有不少清三代标准器,这件依然虽然算得上精品,而且这一件有些纪念意义——唐英督造景德镇时期,第一类标准器就是仿明宣青花果纹蒜头瓶。
正在整理柜台的楚臣看了一眼,伸出手掌,示意五万新台币。
价格差不多,拿下。
卢灿拿起第二件,这是一对小碗,乾隆矾红五蝠五桃小碗口径十二公分,圈足径四公分,高度六公分,标准祭祀器型。底“大清乾隆年制”六字官窑款,使用痕迹几乎看不出来。
这可是寿碗,又称为供碗,是给老祖宗上寿和祭祀佛祖时才用到的碗型。
又是好东西。
“这一对呢?”卢灿拿起一只,朝楚臣扬了扬。
楚臣两根手指竖起来。
“一对吗?”卢灿故意问道,这种碗两万新台币,已经算是便宜了。
楚臣迟疑片刻,很爽快的答应道,“行!谁让你卢少东今天大出血呢?”
得,收下!这两只供碗可以配合自己收回来的圆明园佛供瓷一道陈列。
第三件,又是乾隆官窑器——清乾隆粉彩如意福寿纹官窑尊式瓶,高度为标准器,三十五公分,粉彩艳丽,造型优美、福寿纹勾线清晰,器形大方,底款“大清乾隆年制”。
大开门的东西,都不用细看。
这件卢灿没着急问价,翻开第四件瓷器,清乾隆青花缠枝莲纹盘,大清乾隆年制官窑款,基本无使用痕迹。
“楚叔,你们家打劫了故宫?”卢灿忍不住怪叫道。
“我家哪有那本事?”楚臣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怎么我看的几件,都是乾隆官窑款,看其状况,都没有使用过。”卢灿回身笑着指了指看过的几件,开玩笑的说道,“不是打劫的,难不成您的祖上是宫中的?”
“小毛孩,瞎说什么呢?”
楚臣手指点点卢灿,笑道,“我祖上是闽商,不是告诉过你吗?”
刚才确实说过,卢灿还知道,清末时四大商帮各有特色。滇商的马队、晋商的驼队,闽商的船队,徽商的车队,天下闻名。
不过,这和楚家拥有大量官窑瓷器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
“乾隆好大喜功,给嘉庆留下巨大的财政窟窿,钱粮亏空数目巨大。”
“嘉庆有没有他爷爷雍正的铁腕,所以……只好自己往里面贴钱,可是,钱粮亏空大,查抄和珅的那些钱财贴进去还不够,怎么办?”
“只好清理库存,卖一些皇庭内根本用不上的东西啰!”
“因此,从嘉庆朝开始,内务府开始定期清理内库。从嘉庆朝到光绪帝退位,百年间一共清库二十二次。”
“清库清什么?还不就是这些从来没用过的瓷器?铜器?杂件?”
清廷清库的事情,卢灿有耳闻,但从来没人告诉他这么详细,“你们家也是承包商之一?”
“我家哪有那势力?”楚臣耸耸肩,“有那势力,我现在还需要一件件卖货?”
“官窑瓷器大甩卖,这种事情,几大商帮很快勾结京城势力,完全把持。前两批清库,没我家什么事。”
“我的太祖父急的实在是没办法,四处找关系托人,得以拜在和硕恭亲王奕欣的门下。”
“这位亲王是道光爷第六子,很受宠爱,此后的几次清库,我闽海商帮才能拿到一定的份额。”
他指指这些瓷器,“这些都是皇宫清库出来,没卖出去的存货。”
听到这,卢灿忽然想起自己在谭卫东家中淘弄出来的瓷器,其中还有一捆未曾拆包的嘉庆粉彩大碟,一共三十件,瓷器竟然还有火光,手触摸上去还有点拉手。
估计那些货色,也是内务府清库出来的东西。
在小库中,卢灿一共收购十一件物品,含范鼎甫的那套茶具。其中瓷器四件、字画四幅、范鼎甫茶具一套,老海黄根雕笔筒一座,清代脂砚斋研制的临朐红丝砚一方。
卢灿最喜欢的是那方留款脂砚斋研制的临朐红丝砚,也不知道这里的脂砚斋,和点评《红楼梦》的那位脂砚斋,是不是同出一处。
再度花去一百二十万新台币,这还是楚臣给打了八折之后的价格。
一上午,两百万新台币,花得干干净净。
不行!得想辙,从那老鬼子身上把钱赚回来!在楚臣家混了一顿午餐,卢灿一出思源斋的店门,就嘀咕开来。
该怎么设计这个局?让坂本五郎心甘情愿掏钱?
卢灿一时间还没头绪,稍后问问郑叔,看他是否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