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门口有人故意咳嗽两声,惊散一对正在亲密的鸳鸯。
“阿群,你和阿灿在里面吗?”有人在门外喊道。
这声音,卢灿很熟,他嘟囔句,这老家伙!
是田婶的父亲,田氏宗族的前任老族长,田颂,郑光荣郑叔的岳丈大人。
田乐群粉面腮红,捶了他一下,站起身整整身上的旗袍,这才扬声答道,“田伯,在呢。阿灿发现我们家好东西了,您快进来看看。”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这时,门口才闪过一阵人影,一位青衣长袍的老者迈步进门。
田颂的年岁和卢嘉锡差不多,田婶是他最小的女儿。这老头子估计刚才就瞄见自己和田姨进来磕头,这么长时间没出去,故意在门外说那么多,这是怕自己两人在祠堂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卢灿站起身来,“田爷爷好!”
喊完,卢灿也觉得怪,自己喊爷爷,田乐群喊伯父……
不管了!
卢灿指指那尊香炉,“宝贝在这呢。您老可真心宽,把这好东西放在这?”
“哦,你是说弘治纳福炉啊,我就寻思你们说它呢。这么重的大家伙,能悄无声息的偷走,我们也认了。”
咦,老家伙很清楚路子的来历嘛,也对,放在这里估计上百年,他虽然不是大儒也不是收藏家,但对上面的字迹肯定会有研究的。
见卢灿和田乐群两人被自己说的发傻,老头子呵呵一笑,“你以为我没找人看过?早些年族里穷的时候,我也想着卖掉,修修学校,翻新祠堂,可这东西太大,没人买!”
也是哦,这东西典型的有价无市。
谁家买这么大的香炉回去?干嘛用?除了寺庙,还真的派不上用场,可寺庙缺香炉?
上天留给虎园博物馆的!
“田爷爷,这纳福炉,我买了,放在虎园博物馆展览研究,还是不错的。五十万,您看怎么样?”跟这老头子,卢灿也不客气,直接报价。
“这样啊……”
老家伙眯眯眼看了卢灿一眼,又扫了扫田乐群,他摸摸胡须,半晌不言语。
卢灿一时间还真猜不透这老家伙是不愿卖,还是嫌价格低?
“田伯……”田乐群圈住老家的手臂,使劲抖了抖。
“好了好了,别抖了,我老家伙都快被你抖散架了!真是……女生外向。”
老头子把手臂抽出来,摸摸田乐群的脑袋,“我们田家,就你一个出息的。还指望着你,照顾我们田家人呢。现在就这样了?还能指望上吗?”
“田姐也很好啊?”田乐群翘着嘴,帮田婶说了句。
“她啊……精明够了,还是书读的太少,一辈子的成就,仅此而已。你呢,年纪小,还要多读书。我这一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
老头子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唠唠叨叨的说了十分钟,无非是要记住家族,要上进,做生意胆子要大,但行事要小心谨慎。
别说,老家伙说的在理,卢灿在旁边笑眯眯听着,受益不浅。
卢灿也想明白了,老家伙当初为什么不喜欢郑叔——不是因为郑叔的出身,而是郑叔读书少。这些年郑叔的生意起来后,老头子对他的态度依旧没多少改变。
为什么田氏家族如此重视与卢家的联姻?
因为卢嘉锡是中大的教授,这是书香门第的底子。
呵呵,说起来,自己、田姨、孙瑞欣甚至温碧玉,学历都很单薄,不也一样混得还不错吗?老人的想法,难以理解。
在上一刻,卢灿还感慨老者的迂腐,等他听完老家伙对这尊弘治纳福炉的处置后,惊得长大嘴巴!
这老家伙,一肚子经济文章啊!真不愧是田氏宗族的前族长!
且看看他是怎么安排的:
“阿灿啦!这弘治纳福炉,我不卖!”——开篇,吓卢灿一跳。
“这算是我们沙田田氏,免费赠送给虎园博物馆的。”——卢灿一阵心跳,激动的。
“可以办个捐赠仪式,是吧。”——卢灿点头,这是应该的。
“到时候可以请些记者来这边转转,顺便报道报道我们田心围嘛,是不是?”——这个貌似可以有的,卢灿掏点车马费就行。
“至于你刚才说的五十万呢……我是这么考虑的。”——不是说捐赠的吗?卢灿腹诽。
“这些钱呢,我们族里不好处理。你就以阿群的名义,捐给约里。”——合着还是要啊?
“我们会用这些钱,修缮祠堂、把河边的那条路也顺便修一修,还有,田心围小学,昨天我去看了看,西墙都有裂缝了,也得要修补。如果还有剩下的,就给孩子们添点图书。你看怎样?”——卢灿有点懵,老家伙这算盘打的,杠杠的。
“对了,你卢家的这五十万,也可以走慈善款项嘛,对你卢家有好处的。到时候又可以举办一次仪式,又可以请一次记者,是不是?”——卢灿很晕,这老头子竟然把简单的交易,里面塞入这么多内容?
“我早就瞧火炭约和大围那边不顺眼,他们不过占了新马场和曾家大屋的光,旅游搞的那么好。这次,借助我们双方互捐的事情,请记者来报道两次。我就不信我们田心围,干不过他火炭约还有大围?”——你老人家的根子在这呢?卢灿绝倒。
这番文章做的,让卢灿瞠目结舌。
田婶那股子精明,完全继承于这位老家伙!
如此简单的一次买卖关系,被他整成互捐!田心约还要借助这机会出名!
卢灿双手相握,高举过头顶,对老家伙拜了拜!
服了!您老怎么说,我就怎么安排!
逗得田乐群在一旁咯咯直乐。
“嗯,我稍后就让田颁去找你!”老家伙胡须一翘一翘,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田颁是田婶的大哥,现任田心约的田氏族长,这件事确实需要他来处理。
“这炉子,老爷子,您知道怎么来的吗?”卢灿和田乐群,陪着老家伙走出香炉房,他顺手将房门掩上。
“压船的。”老爷子应该研究过,随口说道,“十三行盛行时,我们沙田围村,也曾经组织过几次海贸。当时的海贸机构设立在王屋村,也就是沙田王家大屋。”
“族谱中有记载的,你们要研究的话,我可以翻族谱给你们看。”
“这座香炉,来自金陵的栖霞寺,当时船队送了一船檀木去栖霞寺,回港时空船,就把寺庙前的香炉给搬到船上压船。”
香炉压船?真是……好想法啊。
来历清楚,这又是一件传世古啊。
“我们沙田九约,为什么后来商贸船队?”田乐群问道。
“傻孩子,海上那碗饭是用命搏来的,不容易吃啊。飓风、海啸、海盗、军阀,哪一样都是我们扛不住的。不如老老实实在土地里刨点食物安全……”
听他的意思,沙田九约组织的商船队,结果不太好。
也是,海贸是危险系数最高的贸易方式,不是谁都可以下海的。
………………
热热闹闹的寿宴之后,卢灿、田乐群还有辛婶,一同回到卢家。
“潘哥,回来了?来我书房一趟。”一进门房,卢灿就看到潘云耕坐在那里,和纳徳轩安保几个熟悉的队员在神侃。
“欸,卢少,我回来了。田小姐也在?”
他神色激动,这趟缅甸之旅,开启两处宝藏,还有比这生涯更刺激的?
“你辛苦了。”
田乐群微微欠身,吓得他一跳,连忙闪到一边,慌忙摇手,“当不得!当不等!”
“走!跟我聊聊去。”卢灿拍拍他的胳膊,两人一前一后上二楼卢灿的书房。
“过程还顺利吗?”卢灿递给他一根雪茄。虽然不抽烟,但这种东西,他是常备的。
顺利吗?
都很顺利,甚至都可以称得上完美,如果没有离开缅甸之前的那场斗殴的话!
阿尔萨汗老先生掩藏的宝物并不多,三只大皮箱,一只皮箱是各种珠宝首饰,一箱子未曾精炼的金沙,还有一箱子则是各种金银制品、金块。
丹拓下到洞内时,这三只皮箱都已经腐烂。他们不得不用背篓,一筐筐王崖上背,一共背了七趟。
和十八师团掩藏的宝藏自然不能比,但杨坤给卢灿发来的传真单子上,依旧给出两百万美元价值的估算。
不错,能给自己应应急。
“和罗家部队斗殴,怎么回事?”听他讲述全部经过后,卢灿主动问道。
杨坤给他的电报中,提到了一句,杨启志出面,摆平了卢家卫队与罗家驻守果敢地方部队之间的一起小纠纷。卢灿只追问有没有人员伤亡,得知一切无恙后,也没放在心上。
“罗家的那些人太嚣张……”提到这事,潘云耕还有些气不顺。
卢灿眉头皱了皱,罗家在缅北势力已经超过杨家,现在闹翻,对纳徳轩没什么好处。
他们一行,在取到阿尔萨汗老先生的藏宝后,大意了一点,没有选择特定的撤退道路,而是听从杨家派来的卫队长韦岳的建议——打着杨家卫队的旗号,直接走官道,奔赴果敢,和那边的杨坤汇合。
一路无事,偏偏在进入果敢地区的阿兰关哨卡处,遇到一位刁钻的哨长。
此人根本就无视杨家旗号,一定要求检查货物。
这里是三箱秘宝,潘云耕能让他检查?在韦岳协调无果后,潘云耕、葛七还有丹拓,果断出手,很快制服这一个班的武装哨卡,缴了他们的装备。
他们抵达果敢后不久,罗家部队就追了上来,派兵将果敢老街团团围住,想要抓捕潘云耕一行。
卢灿眉头越皱越紧,杨家在果敢的颓势,恐怕比自己料想的还要严重。否则,罗家部队不可能如此嚣张。在整个缅北,杨家恐怕也不太好过。
缅北,是纳徳轩这几年连续扩张的根本,不容有失。
“潘哥,如果我们自己在缅北建立一支队伍,你觉得可行吗?”卢灿揉揉眉心,问道。
“我们自己的护矿队?”潘云耕问道。
卢灿迟疑了片刻后,点点头。
目前,以护矿队的名义,是最合适的。
“可行!既然是护矿队,最好是老兵。卢少能安排我去内陆一趟?那边的老兵很多。”
“你有这方面的人脉?”卢灿正愁着这事呢,没想到潘云耕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内陆兵员多啊,而且是见血的鲨鱼,不像香江的帮派弟子,只是马戏团中的狮子。当然,这话卢灿自然不会出口的。
“您还记得谢军吗?他就是越战老兵退役的,游港后,被我们安保队伍招募进来。他在内陆能找到关系。”
谢军?卢灿还真没印象。他除了潘云耕、陈晓和葛七,其他人都不甚熟悉。
这不重要,有关系就好!
卢灿立即决定,“行!我马上安排。你歇息几天后,就带着谢军去内陆。越战老兵,能招多少招多少。先期就以护矿队的名义,在缅北训练。”
“罗家这帮不长眼的,总有一天,给他们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