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里教授和卢灿两人,整整忙和了一下午,终于将华托的那幅《野外》铜版画清理出七七八八。
这是典型的欧洲中世纪铜版画,非常漂亮,而且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那就是宏伟!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盖因为铜版画的特性决定。
线条,是欧洲铜版画的主要艺术语言,当一条条难以计数的或细密、或优美、或柔和、或粗壮的线条,被画家编织成一幅画作时,它给人的感觉就是宏伟!
细密交叉的线条,将《野外》这幅版画的洛可可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欧洲很多油画大师,本身就是版画家,譬如洛可可风格巅峰代表人物布歇。
他的每一幅作品,都有版画——油画只有一幅,创作者舍不得出手,于是开始制作限量版画,投放市场捞钱。
这种手段在艺术圈中,很常见。
这幅版画的标号为7/20,也就是说,这种版画一共刻印二十幅,眼前这幅是第七张。铜版画翻印二十张无压力,如果是木版画,呵呵,肯定不行。
卢灿此前接触欧洲老版画不多,现在手中有一幅细细观摩,很能体会,为什么嘉里教授刚才那么生气——复制版画并不是简单的重复劳动,它完全属于一种艺术的再创造!
铜版画起源于欧洲,至今已有600多年历史。早期的铜版画被称之为“线”的艺术,德国画家丢勒以精湛的铜版画技巧和超凡脱俗的艺术才华使铜版画从复制领域分离。
到17世纪,伦勃朗则把铜版画从镂刻法发展到腐蚀方法,并进入到创作版画阶段。
17-18世纪的欧洲,金属雕版的复制版画十分繁荣。因为那时的名家油画也只是贵族、宫廷和富商们豪华奢侈的装饰品,而复制版画是一种被认为非常时髦、高雅的大众艺术品,深受中产家庭的欢迎。
巨大的市场需求使一个画家出卖版画复制权比出卖油画原作更为赚钱。因此,当时著名的画家无不雇用雕版师,复制自己的油画,而一些著名的油画也都有版画复制品。
虽然复制版画从艺术创新角度来看,价值并不高,但从美术史的角度来看,它对当时的文艺复兴思潮的传播和推进有很大功劳,并对以后各地名画的流传、保存和版画制作技巧的革新、改进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特别是现在,当你看到一件真正的复制版画,不能不为这种精湛的手工复制技术所折服。
眼前这幅《野外》,虽说是复制版画,可现在要收藏已经不容易了。
当年,这种版画是大众产品,否则也不会流传到自己手中——每一任房东不可能放过这些古老的画框,包括阿方索。这五幅版画表面的尘垢,留下好几道刮刀痕迹,应该是历任房主的“杰作”。只是,他们感觉到到是版画后,便“心灰意冷”。
殊不知,这些版画正因为是大众产品,都不被珍惜,毁多存少,特别是二十世纪以后,工业革命给印刷技术装上了动力的翅膀,照相和数字成像技术的发展。使得派生于印刷术,风行了几个世纪的复制版画艺术,退出了印刷产业的舞台也有近百年的历史。
应该说,早就已经没有了能够印制出如此绝妙精伦的复制版画技术了,所以现在称这种版画弥足珍贵毫不为过不为过。
呵呵,被自己瞎打瞎撞,拿到五幅珍贵的十八世纪早期版画,还有五幅更珍贵的“油画素描底稿”!
幸哉!虎博!
卢灿将这幅版画重新真空包装好后,见嘉里教授正在欣赏华托的五幅素描。拿到好东西,卢灿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洋洋自得,顺带着将嘉里教授栓紧:“教授,怎么样?收获不小吧!这次回香江,您老就帮我坐镇西洋馆,我保证隔三差五给您带来惊喜!”
教授抬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随即冒出的一句话,让卢灿恨不得找条地缝——“你不是说有五幅油画吗?”
呃!好犀利!他这是拿卢灿的几次走眼,点醒对方。
“挂那么高,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油画?”卢灿低声嘟囔道。
打击一下卢灿之后,嘉里教授没再穷追不舍,目光重回这五幅素描底稿上,“对待艺术的态度,一定要严谨。总抱有捡漏的态度对待艺术,这是个很坏的习惯。”
嗯?说实话,卢灿不是很懂,两辈子,他涉及到艺术研究层面都不是太深。
捡漏,不好吗?
卢灿思索良久,隐隐有点明白——过于看重捡漏,会让人陶醉于那种文物的市场价值,而忽略了文物自身的艺术价值。
这,不是正确的艺术收藏心态。
“谢谢老师指点!”教授这句话是典型的“师训徒”,卢灿的回复同样很端正。
嘉里教授点点头,将六件真空包装袋叠好,自己捧上,示意卢灿还有阿忠他们将剩下四幅没有清理过的版画、画框、底板带上。
两人并肩走出别墅,那些残损的家具,已经被安保成员装上皮卡,稍后送回巴黎红楼。
“欧洲艺术鉴定,你……还有赖利、帕托利(许佳闻、许家耀)欠缺的还有很多。”嘉里教授的步频很稳定,边走边说,“我这次回香江,如果你们三,哦,还有大卫(罗大伟),如果还有兴趣学习,每周到虎博来一次,我给你们继续讲授……”
这是同意留在虎博了?卢灿大喜!
“欸!好!赖利、帕托利还有大卫,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得恨不得来法国接您回去!”
“别高兴得太早!”嘉里教授眨眨眼后板着脸说道,“我可是要考核的哦?像你今天的表现,肯定不能过关!”
卢灿尴尬的挠挠头,嘿嘿不语。
七月十日,卢灿一行人,还有从法国搜罗的众多文物,乘坐包机,返回香江。
一下飞机,就看见许佳闻站在停机坪,踮着脚等候机舱开门,骚包的他,怀中还抱着一束鲜花,他身边还有许家耀、罗大伟两人。
与他们相邻的是王大柱,带领虎博的一帮员工,他是来接卢灿与孙瑞欣,后者是负责运输那些藏品的。
一见嘉里教授从舱门走出,胖子夸张的往前跑了两步,被机场守卫拦住,他又急又跳的朝教授这边嚷嚷,“老师!老师!想死我了!”
见到他们三人,嘉里教授同样很开心,不过,老先生冒出来的一句话,让许佳闻咧咧嘴,“赖利,你又胖了!”
“老师,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爽?我已经两天没吃肉了!”许佳闻搞怪的苦着脸,逗得大家哈哈大小。
难怪这家伙最得嘉里教授喜欢,相比之下,许家耀和罗大伟就要稳重很多。卢灿和孙瑞欣两人走在嘉里教授的身后,笑眯眯看着三人。
“维文,太棒了!梵高的四幅素描,太了不起!”许家耀举起手臂,与卢灿击掌。
“确……确实精彩!”罗大伟的口吃,经过矫正已经有所好转,但在吐第一个音节时,还会有些表现。
“嘿嘿,可不止这些哦……”卢灿指指身后的机舱,故作神秘。
“什么?你这家伙,又捡到好东西了?老师,是吗?”许佳闻是属海豚的,和嘉里教授叙话的同时,还注意到卢灿,忍不住插口问道。
“那小子运气旺,找到五幅让安托万华铎的底稿素描。”嘉里教授笑着说道。
华托的素描?许胖子顿时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相比梵高的名气,华托虽然略逊一筹,可依旧是法国知名画家,他的素描底稿,一定非常精彩,“我去!你小子……真的结婚能走红运?”
卢灿牵着孙瑞欣的手臂,向上举举,“是啊,你这胖子和我们的院花(叶美卿)还没分手吧?那还不赶紧结婚?效果很明显的哦?”
听到这话,许家耀在旁边拼命眨眼睛!罗大伟也在微微摇头示意。
呃?怎么回事?叶美卿和胖子真的分手了?
再看许佳闻,他的脸色有些尴尬,挠挠头,径直撇过话题,“维文,教授交给我们三人,你和阿欣先回家看看老爷子吧。”
晕!自己出门一个多月,他真的和叶美卿分手了?
孙瑞欣和叶美卿也很熟,她同样惊讶不已,两人都已经订婚,怎么这么突然?究竟发生什么事?
几人都没再提这件事,他们三人带着嘉里教授先走,卢灿将机舱藏品整理运输工作交给前来的虎博员工后,带着孙瑞欣上了大柱叔的车子。
“怎么回事?怎么说分就分了?结婚那天,两人表现的挺正常的啊?”上车后,孙瑞欣立即疑惑的问道。
卢灿耸耸肩,这件事他也不清楚。
“阿灿说的是许家少爷的婚事?”大柱叔将车拐上正道后主动答话。
孙瑞欣立即趴在隔间窗口问道,“大柱叔您知道?”
“嗯,前段时间传出许家少爷和最新港姐梁韵馨的绯闻,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传出许家少爷和叶美卿分手。”
大柱叔拍拍方向盘,有些感慨——他也认识叶美卿,对这姑娘印象很好。
我去!这死胖子,驾驭不了还喜欢开两条船?这下翻了吧!
今年的港姐评比是6月底,也就是最近的事,不知道能不能重新撮合?卢灿与这位“学姐”的关系也不错。
让他有重新撮合念头不仅是可惜两人的情分,叶美卿更是维德拍卖的公关部经理,挺有工作能力的。两人闹翻后,叶美卿估计要辞职。
也不知胖子有啥后手?
车厢中有些沉默,孙瑞欣倚在窗口,不知道想什么,卢灿牵着她的手,也不想说话。
车子途径红磡商业大厦时,孙瑞欣突然“咦”了一声,随即向窗外指指,示意卢灿去看。
晕!刚聊到叶美卿,现在就看见她!
只是,她身边多了一只卢灿也很熟悉的男人——郑家春,香江地产大亨兼珠宝大亨郑玉彤的长子。
因为纳徳轩珠宝与金大福珠宝的竞争关系,缅北矿产资源的竞争,还有当年纳徳轩进军钻石行当受阻等因素,卢灿和郑家春的关系,算不上友好。
他们怎么走到一起?
卢灿眉头微皱,直觉认为这件事不对!
叶美卿虽然有些拜金,可还不会如此无品——与许胖子分手十天就投入到另一位豪门弟子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