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阮听了李百户简短的几句话,心里简直有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上辈子做混混混都死都没混上个媳妇儿,这辈子好歹有了漂亮媳妇了,老娘也有了,却不想那短短一个月的婚期竟然还造出一个儿子出来。
当然,他不会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江妙伽对他的感情有多真。况且,若是孩子不是他的,他老娘也不会千里迢迢跟着儿媳妇去了上京城。
他只是震惊于这样的变化,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这样的冲击来的太突然。
只是他那没良心的大舅子居然发挥了官僚主义的作风,走后门将他家的军户籍都取消了,还将他媳妇和儿子带老娘都给拐走了。
出门这么久,他和所有的人一样都想赶紧跑回家去,甭管身上臭不臭,先亲亲媳妇再说。怎么着也得先洗个热水澡,刮刮胡子,吃顿热乎饭,晚上再和媳妇儿大干三百回合。
可惜他没良心的大舅子太坏了,让他这些设想都成了空。
不过他想想当时的情景,甚至他和其他人被关在山里挖矿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出来。那么这边的人肯定都以为他死了,而且他们出去的事是经过朝廷同意的,那么他的大舅子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而且作为军户人家,没有男人的家庭是很难生存的,看他娘当年就知道了。大舅子为了自己妹妹将妹妹和孩子带回上京去,说实话,沈思阮没有理由怨恨。
甚至他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媳妇还有个疼爱她的哥哥,也不至于在这世上没有个关心的血亲。
李百户看他震惊的不会说话的样子,好心好意解释道:“你走后不久,你媳妇便诊出有了身孕,年前腊月初八刚生下孩子。只是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回不来了。正好你舅兄来了,便想带他们回上京去,也好照顾她们。谁知他们这才刚走没多久你便回来了。”
沈思阮虽然一句句听完了,可他内心还处在震惊当中。
他当爹了。
但是他媳妇跟着舅兄带着儿子带着老娘去了上京城。
沈思阮站在院子里,庆幸完了又只觉得世界一下子都变黑了。
只听李百户又说:“你舅兄为了孩子和你媳妇名正言顺的跟着他走,已经想法子取消了你们一家的军户籍,也就说你以后不是军户了。另外你舅兄走时在我这里放了一份他们在上京的住址,说若是你回来,可以去上京找他们。”
沈思阮定了定神,最终只能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李百户也觉得尴尬,好不容易立了功回来了,可军户籍却没了。不过好在朝廷也知道这事,只要新作物种出来,看到效果,他在说些好话,兴许他能升官的同时也能让这个年轻人更进一步。
毕竟,百户这个职位算是朝廷官员了,不属于军户籍。
但随即他又一想,既然沈思阮大舅哥是京城的官,不管大小,许能帮着沈思阮在上京便谋了官位呢,他倒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世事难料,今后如何他不得而知,只尽心做好自己的就是了。
“好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家那宅子已经让户所上了锁,家里也没什么家事了,你先去熊大他们家歇着吧,反正他们家房子大些。”
沈思阮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然后去了熊大家。
李百户本想着沈思阮可能这几天就准备去上京找媳妇老娘了,估计不会来户所了,谁料第二天就见沈思阮和熊二等人一起来了。
李百户笑道:“这不是昨日急着见媳妇了,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其他人也知道了沈思阮家里发生的事,却都没打趣,只看着,心里也替沈思阮委屈。
男人在外豁出命去奋斗,回到家却媳妇儿子老娘一起被大舅子接走了。
沈思阮昨日却想的明白,只是感叹古代交通工具落后,若不然从苏州到洛阳坐飞机或火车都能很快到达,哪像现在去一趟上京动辄数月。
“反正不差这几天,等种子全都下了地,我再走不迟。”沈思阮笑着,面上看不出其他情绪。
李百户点点头,转而道:“我叫了其他几个小旗过来,等会儿一块儿讲解。”
过了没多久,百户手下的十个小旗都来了。大家许久没见,都很高兴,打过招呼然后便让沈思阮等人将三样作物的种子说了一遍。
这些小旗也很激动,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大官,甚至不是官,但是听到自己户所里得来如此好的种子也很是高兴。
沈思阮让一人讲解了三种作物的习性,又讲解了三样的种植方法,转眼便到了晌午。
李百户总结道:“只是头一年种植还是划定区域试验的好。只是这是新种子,种到普通军户的地里恐怕他们也不会同意。”
沈思阮刚想说可以种到他家地里,可张了张嘴意识到他现在不是军户籍了,所以按照理论他家的地现在也不属于他家了。
熊二倒是乐呵呵道:“种我家地里,种我家地里。”
其他几个跟着一起回来的也纷纷起哄。
只是其中一个小旗道:“现在大家的地里大多都种上粮食了,总不能再挖了去,就你们几个家里的地,哪个不是早早的雇了人种上了。”
沈思阮一听,心下活动,“不若还是种在我家原先的地里,反正那地现在归户所所有,就将这些种子全都种上,等收获的时候,也好分给大家种子。”
李百户一听眼前一亮:“就这样吧,这样更好控制,到时候地里的活每个小旗轮流去干一些就是了。”
事情商议定了,便忙不迭的找来已经种完庄稼的军户,按照回来几人的要求将种子处理了,又去河里担了水趁着天气暖和赶紧种上了。
种子很快种完,沈思阮也松了口气,打算去趟舅舅家便找商队跟着去上京找媳妇。
到了四月中旬,沈思阮再也等不得了,他去和李百户打声招呼,又领了自己这趟出门的补贴便去了县城舅舅家去了。
早在回来的时候他便让人捎口信告诉舅舅一家他回来的事,虽然大家都感叹他回来的稍微晚了些,但是又想人活着便很好了。
这日沈思阮告别了熊大兄弟他们,便带上自己仅有的小行李去了县城胡舅舅家。
胡娇已经出嫁,家里少了些热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叙叙旧,难免又说起在外这一年来的经历。
胡舅母心疼的直哭:“你这孩子,非得出去干嘛,受了这些苦。”
胡舅舅呵斥:“哭什么哭,孩子这不都回来了吗。”
胡舅母也不生气又笑了起来,“是啊,回来就好。我去你家的时候看的出来,你媳妇是不想走的,只是孤儿寡母的生活实在艰难,为了孩子着想便答应了亲家兄长。而且你媳妇说了,只要你回来了,让你赶紧去上京去找她们,不管你在哪里,她都会带着孩子和你在一起的。”
沈思阮想起自己的小媳妇,也笑了:“这些我都懂,今日来和见舅母和舅舅,就是说这件事。这两日我便找商队,跟着一起去上京,找媳妇和老娘去。”
胡舅舅拧眉肃然道:“是该去了。你回来也有几天了,好在事情办妥,就不必耽搁了,我帮你去联络商队,尽快上路。”转头又对胡舅母道,“正月里她们走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东西,这会儿许多特产都有了,找能放的住的给收拾一些,让思阮一起带去。”
沈思阮知道舅舅和舅母是真心疼爱他,倒也不拒绝这些土物,当下又拿出从外边儿带回来的物件儿送给舅舅一家人。两个表妹是西边的小杷镜,巴掌大小,照起来清晰可见。表哥和舅舅则是那边新出的经商之类的书籍。舅母得了一件镶嵌着细小宝石的银质簪子。
胡舅母接过来惊叹连连,“这也太贵重了吧?”
沈思阮便解释道:“这上面的宝石是我们被在山匪关押的地方得的东西换的,那东西在那边贵重,我们只用一粒便换了好些东西,只是当日拿的不多,否则倒可以换不少东西了。”
一听是用东西换的,胡舅母这才放了心,安心的收了起来。
过了没两日,胡舅舅便给沈思阮联系好了商队,再过三日便可跟着商队去上京。
沈思阮思念媳妇和老娘,当真是觉得度日如年。
好在三日不长,三日一到,沈思阮便大包小包的跟着商队上了路。
只是已经到上京月余的江妙伽她们还不知道沈思阮他还活着呢。
沈思阮心里暗暗想着,待她们看到他,会不会吓一跳?
还有他那个儿子,是不是也该长开了好看了?
沈思阮心里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