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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高甜夫妇 弦外听雨 10273 2024-10-22 02:34

  顾长挚锁眉,有些不悦了。

   这个女人不可小觑啊!

   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将他一军?故意吸引旁人目光?深沉,委实心机深沉!

   ludwig先生众人疑惑的侧眸。

   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不知陈遇安多嘴说了句什么,ludwig先生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还紧握在一起的手上,霍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甚至还弯唇朝麦穗儿挥手道别,又作了个让她放心呆在原地的手势。

   然后毫无停留的走了……

   就走了?

   麦穗儿无语至极,她猛抽了下被拽住的右手。

   不知是不是他收回了力度,此次居然非常容易的挣脱开来。

   不屑的甩了甩手腕,顾长挚皮笑肉不笑的勾唇,拂开西装外套,略弯腰俯首盯着她,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满意了?”

   麦穗儿:“……”

   她闭了闭眼。

   顺了口气,麦穗儿睁眼,她平静的看向顾长挚,本想多嘴解释两句,可一对上他似笑非笑嘲讽意味十足的脸,就什么说的*都没了。

   她只过她的生活就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伺候这尊大佛,他全身的逆鳞为何偏偏针对她?她看起来是不是特好欺负?

   还是他觉得上次在dream被她言语羞辱了一番?所以成心想给她一个教训?

   那现在道歉来得及么?

   如果一声虚伪的对不起能满足他凌驾在她之上的恶劣趣味,不是不可以啊!

   麦穗儿抿唇,眼眶因为生气和委屈有点轻微泛红。

   怔了下,转而很快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

   顾长挚想起这个女人的狡黠,只当她装腔作势刻意为之。

   煞有其事的凑近她的脸。

   顾长挚短距离望着她双眼,漆黑眸子里氤氲了层薄薄水汽,睫毛弯弯,脸颊虽消瘦,却不是没有肉,灯光下,有种光滑的润泽感!

   “是不是我数三二一,你眼泪就会掉下来?”嗤笑一声,顾长挚索然无趣的抽身退开,百无聊赖的当真开始数数,“三、二……”

   麦穗儿一瞬间差点气得掉泪。

   纯属气的……

   绝对没有一丝其他成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坏透了,每一个细胞都渗着恶劣的气味!

   她双拳攥紧,全身有点颤抖,死死瞪着他。

   顾长挚亦回望着她,突的勾唇一笑,唇线分明的唇瓣微启,“一。”

   “啪”!伴随着“一”字落地。

   周遭场地遽然暗下来,灯光俱灭,偌大的宴厅登时陷入一片黑黢黢的境地。

   麦穗儿讶异的抬眸,在五指不清的空间里胡乱张望。

   怎么了?这种会所不可能存在类似于灯光问题的低级事故的!

   所以?

   正当疑惑间,场地中心空旷处蓦地出现升降舞台,朵朵鲜花绿叶绕成的巨大花环灯缓缓升起,露出真实面目。

   璀璨芬芳,浪漫奢侈,漂亮是漂亮,只是……

   麦穗儿揉了揉额头,原来如此,先前就设定好的环节?

   渐渐地,周畔燃起盏盏烛台。

   烛灯星火摇曳,苗儿尖尖如荷角,立即烘托出温暖的氛围。

   抬眸望去,灯火延绵,声势不浅!

   大厅明亮起来。

   虽不能跟电灯照明效果相提并论,倒也看得清几米开外人的面目。

   麦穗儿摇了摇头,敢情这是一场主题宴会?请柬上似乎并未透露一二。

   下意识侧目。

   身旁空落落的!

   灯灭前,还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已顷刻不见了踪影。

   不知为何,麦穗儿兀然想起那日sd大楼电梯内的场景。

   顾长挚是不是怕黑?

   但好像又不是单纯怕黑的样子……

   管他呢?

   麦穗儿嫌弃的摇头,她踌躇了一瞬,方拔脚欲往前,忽而一道身影仓促拨开她前方的人群,略微气喘的朝她奔来,而后匆匆停在她身侧。

   是陈遇安。

   他发丝许是在人群挤挤攘攘的缘故,凌乱不堪,西装有些歪斜,一副慌忙而惶惶的模样。

   仰头盯着他,麦穗儿诧异的用眼神询问。

   陈遇安表情急切,飞快的扫了一圈她周遭,脸色愈加阴沉,仿若即将疾风骤雨的坏天气。

   他没有开口,下一秒却忽的扯着她臂膀往旁侧偏僻角落行去。

   男人步履快,麦穗儿有些跟不上。

   几乎踉跄的被强行拉到大厅一隅,双颊难免浮上一层怒色。

   好不容易停下,蹙眉,麦穗儿低头整理裙摆,心想,亏她以为陈遇安此人定是不比顾长挚野蛮的,原来也不过尔尔。

   大抵物以类聚便是了!

   “长挚人呢?”没有闲暇时间在乎礼节问题,陈遇安额头不自觉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胸腔挤压成一堵墙,呼吸都开始不顺。

   谁都未曾料到场宴会竟会来这一出,更别说场内尽是h市名流人士,若他……

   骇然的凛眉,陈遇安焦急的在问话同时依旧举目四望。

   麦穗儿摇头,冷漠道,“不知。”

   “方才他不是与你在一起?灯灭前他人呢?”过于担忧,语气不由染上几分质问和逼迫。

   “……”麦穗儿别眼,忍住气,“是,但烛灯点燃后,他就不见了。”

   不见了?

   陈遇安陡然越过她,片语未提,像一只失去方向的苍蝇在人群里转悠。

   许是有所顾忌,他只神色仓惶,并未再多言。

   迟疑的望着他消失在视线。

   麦穗儿若有所思。

   脑中有一线清明,她好像可以猜出陈遇安为何大惊失色。

   定是与顾长挚惧黑一事有关?

   然而——

   关她什么事?

   无所谓的从手提包里翻出手机,麦穗儿立在角落,给ludwig先生留言。

   孰料ludwig先生竟让她不要担心他们,好好享受这个美好而浪漫的夜晚!

   美好而浪漫?

   呵呵……

   抽了抽嘴角,将手机扔进包里,麦穗儿无趣的站了会儿。

   转身从侧门走出厅堂。

   沿着后花园小径走了几步,麦穗儿抬头左右打量,一切都很自然生态。

   庭院深深,灌木层叠,高低错落,放眼望去,一片幽深。

   灯盏稀疏,偶尔一颗明珠般的圆灯伫立着,慵懒的散发着光晕。

   她不愿再往前走。

   择了挨近路灯的一条长椅,踱过去坐下。

   揉了揉穿着高跟鞋的脚踝。

   麦穗儿靠在椅背,仰头望向天空,此处环境好,半山腰上,感觉离天空更近了一步,市区少见的星子在这里都格外璀璨了许多。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尖点在最明亮的那一颗。

   心情不免开始放松下来……

   唇畔微弯。

   没等弧度扩散开来,霍然一道不远不近的窸窸窣窣声传来。

   麦穗儿警惕的四顾。

   声息停止。

   过了会儿,又飘入耳朵。

   类似于枝叶摩擦产生的杂音。

   猛地站起来,麦穗儿朝声源大概方位瞥了眼。

   她没有太大好奇心,下意识反应就是远远躲开,这里距宴厅不远,但厅内欢声笑语嘈杂,若真呼救,不见得有人能听见。

   越想越可怕,她僵着脖子急急沿原路返回。

   走出十几步后,余光不经意往后扫了眼,大抵是位置发生转变,竟清楚看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缩着团人影。

   变态?

   但一般的变态还真进不了这片区域。

   京山并不是开放领域,隶属私人,来往除却她这样的身份,大多都是金贵名流。

   定了一瞬。

   麦穗儿绝对没想过要去一探究竟。

   多少好奇心害死猫的例子,只是——

   很熟悉。

   蹲着的像一颗蘑菇的那怂样儿!

   试探的只往前走了一步,随时保持后退的姿势,麦穗儿蹙起眉尖,“顾长挚?”

   无人应答。

   她站在灯下,盯着那一团墨影。

   偶尔灯光折射过去,从枝叶穿过,映出那绿得风骚的西装颜色。

   是顾长挚。

   没错。

   不可置信的挠了把后脑勺,麦穗儿可真是无语。

   她鄙夷的垮下脸,从地上捡了块石子,轻轻朝他身侧抛去。

   石子打落在灌木丛,登时激起一片窸窣。

   麦穗儿见那团暗影颤了几颤,瞠目了半晌,干巴巴道,“陈遇安在找你,还有……”转身后,麦穗儿叹了声气,好心告诉他,“大厅不黑了,你可以回去。”

   仁至义尽。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多么大度!

   偏生顾长挚一个男人却小肚鸡肠得可怕,呵,这扭曲的世界……

   讽刺的摇头往前走。

   突而“啪嗒”一下,有什么生硬的东西砸在她背上,生疼。

   麦穗儿愕然回头,正好看见又一颗石子从灌木丛方向飞了过来,她反应力一直不好,看着石子击来,想避,挪不动脚。

   再“啪嗒”一声,砸在了她小腿上,然后摔落到地面。

   接二连三。

   几颗碎石源源不断的朝她砸来。

   麦穗儿被砸得全身冒火。

   她吼了声“顾长挚”,然后暴怒的从地上捡起那些石子,天女散花一般朝灌木丛下的暗影一股脑甩去。

   连串的清脆落地声,也不知有没有砸到他。

   胸脯起伏,麦穗儿瞪着眼,揉了揉小腿。

   她反击之后,便没有石子蹦出来了!

   刚松了口气,耳畔却赫然传来一记啜泣声。

   ???

   麦穗儿思维逻辑能力基本废了。

   她微微张开嘴,不可思议的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不是。

   千万别告诉她顾长挚在哭!

   呵呵呵……

   讪讪歪了歪嘴,麦穗儿吓死了的转身就跑。

   跑了两步,啜泣声仍没完没了。

   罪恶感一瞬间爆棚,知是顾长挚,虽仍旧嫌恶,但至少并不觉得可怕。

   麦穗儿迟疑的退回去,慢慢走到灌木丛边。

   此处是路灯照射不到的背面,昏暗暗的。

   她蹲下来,朝空隙里望去。

   一身骚包西装的顾长挚正缩成一团,蹲蘑菇一样,右手捂着额头,低低啜泣。

   似乎见有人过来,连忙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麦穗儿:“……”

   他们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上下打量自己,麦穗儿真没发觉她有哪里值得畏惧?

   “顾长挚?”她唤他一声,双眸微微凛冽下来,神色亦不自觉严肃。

   这绝对不是顾长挚,正确的说法是,不是平日见到的顾长挚,可能?

   可能是电梯里的那只纸老虎?

   麦穗儿想得认真。

   一时没发现啜泣声已经停止。

   “是你打我。”蓦地,一声委屈的带着哭后沙哑的嗓音猛然回荡在夜空。

   麦穗儿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她抬头,顷刻看到顾长挚伸手指着自己额头,俨然一副又快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模样。

   看不清啊!

   蹲着往前凑了两步,巴在灌木边,两人距离不过两尺,麦穗儿煞有其事的借着极其昏暗的灯晕瞅了眼。

   登时撇了撇嘴角,她乱扔而已,没想到居然砸中了他额头,一块钱硬币大小的红痕正耀武扬威的印在他俊逸的脸上,颇具喜感,尤其配他一脸宝宝好委屈的表情。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这里……”

   见她没有反应,顾长挚伸出右臂,用左手指着肘部,再伸出左腿,指了指脚踝,又侧了侧身子,因为没办法指到后背,他动作难免有些可笑。

   麦穗儿就这么看着他。

   她也很想说他也砸到她了啊,这里那里这里那里。

   可——

   太幼稚了!

   她实在没脸说。

   两人面面相觑。

   眼睛对着眼睛。

   麦穗儿心里的崩溃犹如大山轰塌。

   他的眼睛在黑夜微光里格外亮,什么恶劣冷血刻薄什么傲慢不屑鄙夷,通通都消失殆尽。

   甚至很难想象,这么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里会染上那些尘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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