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尖锐的疼。
等到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气咽下去,我安慰他:“你的脚伤没那么严重。”
医生说会跛,可那程度影响不到正常生活。
“而且,你可以找朋友陪你一起去。”
“你会陪我去吗?”姜越问,语气中隐隐有期待。
我犹豫了。
“姜越……”我正思考着怎么拒绝才能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小,忽然听见他说:“你说过,我们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那一晚在医院,我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是。”我气馁地应下,没法再找理由拒绝他。
之后都是姜越提问,我来回答。
当他把所有关于我这一次旅行的问题问完,我俩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12点。
理智告诉我:必须睡觉了,否则早上起不来。
可还没等我把“再见”说出口,他就出了声:“对不起。”
我有点懵,“什么?”
“上次那些话……我不是真心的。我只是……太生气了。”
我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后悔。
而我那天的回应对他的刺激也不小。
算是扯平了。
“没关系。”我说。
“谢谢。”姜越的话音里带了点笑意,“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
我挂了电话,却迟迟无法入睡。
我还是担心他。
他恐怕也是睡不着的。
他离不了医院,今年不能去给他妈妈过生日,会不会更加难过?
一整晚,我都是在这样的担忧中度过,临近天亮才撑不住眯了一会儿。
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时,定好的闹钟就响了。
我妈也在外面敲门:“姚希!快起床!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我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慢慢吞吞地摸下床。
**
我们在机场大厅和杨叔叔会合。
他侄子把他送过来,帮他办完了所有的手续,直到我们过了安检才走。
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叔,您上飞机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跟人撞了。到了以后别乱跑,我朋友会去接您,您千万记得开手机。”
“阿姨,姐姐。”他又给我妈和我赔笑,“我叔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妈连忙摆手,“我们还得谢谢你叔和你呢,替我们省了不少事儿。”
杨叔叔一路都跟着我们,所以每次出行我们都可以蹭他侄子给他安排的车,不用自己打出租。
从这一点上来看,确实挺方便的。
我们坐的是头等舱。
尽管全程就三个小时,但我妈毕竟上了年纪,我想让她坐得舒适一点。
杨叔叔就更不用说――他那腿在经济舱完全伸展不开,简直就是受罪。
到达K市后,果然有人来接。
我刚坐上车,就接到瞿耀打来的电话。
“姜越不见了!”他语气很急。
我一下也慌了:“怎么回事?”
“我和言良早上过来看他,发现床上没人。按理来说他腿上石膏没拆,是下不了床的。我们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调了医院监控发现他昨天晚上就出了医院,不知道去了哪里。”瞿耀说。
我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是他自己跑出去的,那么只可能有一个目的。
“你去西子山墓园找找,他应该是去看他妈妈了。”
“好。”瞿耀没有一刻耽搁地挂了电话。
我妈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姜越从医院跑出去了,瞿耀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儿。”我答。
“姜越的事,找你做什么?”我妈不怎么高兴。
我知道她是怕我和姜越藕断丝连,连忙撇清和姜越的关系:“瞿耀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那你怎么知道姜越去了西子山墓园?”我妈眼里满是狐疑。
“因为元旦去给他妈扫墓是他的习惯啊。”我解释得很坦然,“去年我俩还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还带我去过一次。”
我妈被我说服,没再继续追问。
我松了一口气。
过了近一个小时,我们到达预订好的酒店。
为了照顾我妈,我和她住同一间房,杨叔叔住我们隔壁。
我刚准备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换一身轻便的春装,手机又响了。
还是瞿耀。
我心中一紧,赶紧接起:“找着了吗?”
“没有。我就在姜越妈妈的坟前,确实是有人来过,可现在不在了。”瞿耀依然着急,“你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地方是他可能去的。”
“这我就真想不到了。”我心中的焦急不比他少,尤其我现在在千里之外的K市,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姚希……”瞿耀迟疑着开了口,“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但是……你能不能立刻飞回来?我怕姜越会去你家,或者跟你有关的一些地方。”
“这……”我有点为难。
“怎么还在打电话?你不换衣服吗?”我妈已经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见我这样有点不悦。
找姜越的确很重要,可陪我妈也很重要。失去了这一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有空和她一起出来。
“姜越那么大个人了,总不会让自己不见的。”我安慰瞿耀,同时也安慰自己。
“他是不会让自己不见,可他以前的罪过的人那么多,万一再来一个陈亮……”瞿耀顿了一顿,说:“算了,你陪阿姨好好玩吧,别担心了。等找到姜越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哎――”我还想说点什么,听筒里就只剩下了一阵阵的忙音。
“怎么,姜越还没找到?”我妈问。
“嗯。”我看着自动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情很是低落,还夹杂了些许的恐惧。
“找到找不到都不关你的事。”我妈冷着脸催促我:“快去换衣服,你杨叔还等着咱们呢。”
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把衣服换好,和他们一起出了门。
第一个目的地是K市很有名的月湖。
湖水清澈,可见游鱼。
天晴的时候,蓝天白云倒映在湖中,更是美不胜收。
我作为一行三人中唯一一个身体强健的,自然承担着背画板的“重任”。
等他们选好了画画的位置,我一个人坐到湖边的长椅上,捏紧手机,紧张地等待着瞿耀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