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明炯谈过话之后,孙逸仙仍未休息,又约省长马军武谈话,他对堂堂大省长修公路,实业建设止于规划设想,也知晓缘由,谈不上称许,也不便捅破那层窗户纸,说道:
“建设八桂,必须利用外资开发各种资源,但主权决不能为外人摄取。”
马军武点头道:
“先生说得极是,前不久法兰西驻龙州领事馆曾来和我晤谈在八桂投资建设之事宜,我亦是如此说的。”
孙逸仙道:
“对,此外,还要注意整顿吏治,绥抚地方,务令闾阎得享安宁之福,民治有发展之机。”
马军武道:
“是,不过目下地方不靖,入桂粤军纪律败坏,侵扰百姓之事,层出不穷,君武身为一省之长,不能使八桂百姓安宁,上对不起总统之栽培,下无颜报民众之厚望,我想,就此辞职……”
他一面回答,心里一阵嘀咕:
“有那个比陆廷荣还土匪的陈明炯在八桂,我能干什么?”
“不!不可”
孙逸仙摇手道:
“你不能知难而退。我明日当对民众公开演讲,阐述八桂善后之方针,唤起民众之精神,上下一心,建设好三民主义之八桂,我对你有信心,对你的刚直不阿有信心。对了,我们那位西海湾特区长官朋友怎么样!他也许能解决你的问题哦!”
提起西海湾,马军武到精神头顿起,说道:
“王畅鹏真的不简单,在我民国,他的地盘比我们更三民主义。民生、经济、社政搞得风生水起,小小一个宾州县不到一年的时间,从一穷二白起步,现今富比邕城,西海湾在他的经营下,今后将不可估量。”
马军武难得的面容上泛起微笑,头脑了浮现一幕幕的,说道:
“他建军更是有一套,治军严明,部队从装备、训练水平都非同一般,在我看来,他一个团堪比粤军的一个师。不过,据我了解,此人没有什么野心,为人和善、很是正直清廉。我数次暗示、明言让他为我民国效力,跟随总统您北伐,他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决。可惜了!我担心他总如军阀般保存实力,对我民国没有信心。”
正当孙逸仙与马军武交谈之时,畅鹏却在一旅馆内与李德林举杯同欢。应邀前往邕城会见孙逸仙,自然派人将自己的住所告知马军武,等待马军武的通知。
本来一个与省长平级的特区长官,可以堂堂正正地前往码头迎接总统的,但一来马军武搞不清陈明炯的态度,大总统会见西海湾行政长官是否会引起陈炯明的不快,从而影响陈明炯对北伐的支持。
再则畅鹏喜欢低调,便知会于马军武,与一干便装警卫悄声前往邕城,包下一旅馆,等候总统的接见,却不想等来了李德林。
身着便装的李德林进入旅馆前,头脑里还想着马省长那有些神秘的话语,心里想这个“西海湾特区长官怎么就有可能帮助自己”,马省长让自己来找他,怎么又不明确地告诉该自己怎么说。
得到苏小明的通报,畅鹏飞奔似的下楼,到旅馆门前迎接李德林,仿佛怕怠慢了多年的老友或长辈一样,搞得为有所求而来的李德林更是满头雾水,进入旅馆客厅落座后,仍坐立不安。
畅鹏看着这位能与新华夏息息相关、军阀出身却得以善终的人物,想起了他的湘江之战、血战台儿庄、昆仑关大捷等等,一个民国的大人物此刻却在自己面前显得那么的窘迫,今日的自己似乎于高高在上般,那往后的交道及宾州地域的安危可得看他的脸色了。
从旧军阀的小军官,到新桂系的领军人物,再到民国的代总统,自己还曾经参观过他在桂林的官邸和临桂两江的青砖老宅,不同于老白孤独地死在米国,老李为著名的爱国将领是也!
上茶寒颤几句后,畅鹏示意苏小明递上李德林所签收写的字条。
这本为到邕城结束大总统的接见、而后前去北流会见李德林而事先携带来的,不想老李便已前来,干脆来个直接了当。
忐忑着的李德林,猛然才发现站立在一旁、与六万大山谋过面的苏小明,再看到自己签名字条,顿时僵在当场,他的迷惑、激动和感触等等所有的感觉感官,令得他一时无法言语。
当着李德林的面,畅鹏将收条拿回撕掉,上前几步将李德林扶回座位上,说道:
“前辈,你有恩于我的祖上,区区一丁点钱财和物质,实不足以挂齿,如前辈有需要,晚辈当力所能及。”
(畅鹏的爷爷曾经是李德林下属部队的少校军需官,驻扎江西时,曾得李德林的关照)
闻言更为迷惑的李德林,惶恐的说道:
“王长官切勿如此称呼,不嫌弃的话,请叫一声德林,不敢称前辈,敢问王长官的祖上与德林有何渊源。”
“请前辈饶恕晚辈无法告知我祖上的事为,我与您的相见却是今古奇缘,请长辈见谅!”
畅鹏当然不能告诉李德林,说我是穿越一族吧,又着实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理由,只得打个马虎眼耍起无赖来。
耿直的李德林似乎有些恼怒,站起来说道:
“王长官不说明原由且罢,再称前辈,德林马上就走。”
“好好好!畅鹏冒昧称一声‘德林兄’,德林兄请坐,容我慢慢说来。”
畅鹏连忙拉住欲暴走的李德林。
他不得不绞尽脑瓜,又开始忽悠,有意避开敏感话题,说是王家姑姑善于周易神算,自己命理须得在西南方获取一块地盘、偏偶一方,后期需一位李姓将军的协助。
而姑姑算出,这将军目前有难处,需要帮助,自己便派人事先前往姑姑计算后指点之处等候,送去钱粮,以图日后对自己的帮助等等的一大通,不时还叫站在一旁的苏小明做证明。
苏小明哪里懂得畅鹏对李德林的忽悠,在一旁听得也是满头雾水,但自己老板说的话肯定必须附和,不然死得必定难看。
四处碰壁的李德林如苏小明般的迷惑,却也不舍放弃从马军武那里得来解决钱粮机会,又万分感激苏小明这个亲自送给自己钱粮与枪弹之人,让自己度过那一时的危机,虽说不太相信畅鹏的周易、神鬼之说,但见他如此的诚恳,碍不下帮助过自己的人的面子,不得不接受畅鹏的一番忽悠,说道:
“王长官既然如此说来,德林虽不敢苟同,却也想知道,王长官需要德林怎么样的帮助。”
“德林兄目前尚无需给畅鹏任何的帮助,只求德林兄在恰当之时不予小弟抢西海湾这块地盘,以德林兄的影响力劝解亦可影响到之人,不要打我西海湾的主意,并同意今后将邕城作为不设防的商业都市你我共管,宾州县则作为科技研究及生产区,均不得驻军。”
玄虚得故弄到底,畅鹏开出几乎不算条件的条件,接着说道:
“至于德林兄今后的仕途与走向,就天机不可泄露了,兄自是有福之人,大有一番作为!从今时起,小弟在德林兄需要的时候,每年至少为德林兄提供数十万钱粮和约干武器弹药,必对德林兄有所帮助,又或是相对的回报。”
李德林闻言大喜。当求见陈明炯过后,自己便已死了心、绝望之极。他根本没有把握从马军武口中的这个西海湾特区长官这里得到帮助,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心态前来。
而此时,未待自己开口,这特区长官的承诺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所需,而且算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自己今后的粮饷,甚至还包括武器弹药。
对于畅鹏的要求嘛!李德林现时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有做八桂王的可能。
西海湾地域大半都属于粤省的地盘,与自己何干!宾州一个小县,即使听闻发展得很不错,舍掉又如何!邕城作为不设防的商业都市对谁都有益,目前的自己也就求生存而已,按这特区长官的说法和那神秘而神奇的意思,难道这些真的与自己有关?
想到这里,李德林不禁是满口答应畅鹏的所有要求。
当畅鹏递给李德林10万银元支票和500支德国毛瑟步枪、10挺机枪以及数万发枪弹的礼单时,淳厚的李德林反倒不好意思地推脱。
他心里总感觉不自在:
“无论粤省几处城池还是宾州县境,你王某人已牢牢占据,如此白白送钱物与我,何理之有!实在想不通。”
一看李德林推脱说不要。畅鹏急了,生怕李德林识破自己的目的似的,一再地将银票和礼单塞到李德林手里。
终于,穷疯了的李德林,憨呼呼地以极低的价格,似乎卖掉了未来属于自己、相当长时间掌握的地盘。
其实目前只为谋取邹圩一段时间的平稳,而后期对李德林的资助与帮助无以用金钱去衡量,根本不为那些所谓的地盘,对待李德林将是相当于对民族力量与民族尊严的支持。
他一生都没有后悔今天这个糊里糊涂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