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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v章购买比例低于60%, 会显示防盗章, 防盗时间48小时“先生, 便是这厮。”

   霍长歌考虑了半晌,发现自己尚不知此人姓甚名谁,回过头看着那人已经气成猪肝的一张脸, 问道。

   “你叫什么来着?”

   那穿得仿佛一棵大白菜的少年鼻子都快气歪了,本就看起来干瘪的身子更是颤得厉害, 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着霍长歌, 眼睛里一片血红。

   “霍长歌,你……你竟然不认识我!你……”

   霍长歌错愕, 反问。

   “我应该认识你吗?”

   他看瞧着这人的确是气得厉害,侧头冲着站在这人身后的小厮叫道。

   “近日各地时疫四起,你家少爷抖成这样,莫不是带病来报名的?你们且领回去, 在场的都是将来国之栋梁, 若是被你家少爷传染了有所损失,那可补偿不起。”

   霍长歌此话一出, 原本围在四周的学子霍得散开, 一脸避之有所不及。

   那颗干瘪小白菜显然是气急了,一时间竟口无遮拦的冲着霍长歌痛斥。

   “姓霍的, 你不过是仗着你家的背景!你以为你还有几天好逍遥自在?什么时候等被抄家族灭了……”

   白菜这一开口, 四下接惊, 人群里很快传出各种窃窃之声。

   就连霍长歌的脸色都带上了几分冷凝。

   幸而身边的小厮还算得上有眼界的, 知道自家少爷这是闯祸了, 赶紧找人拖着他家少爷便走。

   “少爷!您病糊涂了,小的带您去看大夫!”

   霍长歌望着那人离去背影,听见他尤不甘心的怒吼。

   “霍长歌,我还会回来的!”

   霍长歌冷嗤,摸摸耳朵和系统对话。

   “这谁家的熊孩子,家里人也放心放出来蹦跶,心真大。”

   系统不答反问。

   “你真的不记得你对这人做过了什么?”

   霍长歌,“我渣过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个个都认识?”

   霍长歌话音刚落,就觉得有股凉意从脚底心冲上后脖颈,他顿觉不妙,便听见脑海中响起一声。

   “滴,经系统查询,此人名为姜正阳,父亲为正三品大理寺正卿。宿主曾在一年前的宫宴之中将姜正阳踢进水里。系统提供人物信息完毕,扣除宿主积分二十五点,当前积分为负1125,请宿主继续努力,以免被主系统抹杀。”

   霍长歌,“……”

   这日子没法过了。

   辣鸡系统,吃枣药丸!

   ======

   被系统坑了一顿的霍长歌并没有再多停留,而是转身就离开了这里,朝家赶去。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因而霍长歌也并没有意识到,他方才看戏的同时,对面酒楼之上同样也有人在看着他。

   窗边的少年穿着一身素淡的青衣,虽开着窗,可是外面阳光普照,他坐在室内身上仍披着见鹤裘大氅,修长白皙的手指抱着一个暖炉,苍白的脸上一看便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只是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瞳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少年才笑着,伸出细瘦纤长的手指,轻轻阖上了窗户。

   “这少年倒是有趣,都说霍相家的二少爷是个五毒俱全的纨绔子,今日一见便知传言不可信。”

   与少年同桌而坐的是一个留着美髯的中年人,他眉目深沉温和,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带出眼角藏不住的褶皱。

   那中年人捋一捋美髯,忽而问道。

   “依我看霍家二少爷倒是真绝色,那是寻遍天下,也未有这样艳丽骄傲的,须得从小养起来的矜贵。莫不是殿下有兴趣?”

   少年狭长凤眸微眯,笑语。

   “院长莫开此等玩笑,若让镇国公家的大小姐听见了,怕是要不好。”

   少年口中所说镇国公家大小姐,便是他的未婚妻,是未出生时便定的亲。

   只是那位小姐出生将门,脾气火爆,善妒,十分不好相与。

   但是这位殿下却似乎十分宠爱自己的未婚妻,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很好。

   院长瞧着少年那苍白的脸,并未看出半分情绪,他这才举起茶杯,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如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臣失言了,以茶代酒,望殿下莫要在意。”

   这被称为殿下的少年正是当今三殿下。

   这位三殿下年幼失祜,母亲是先孝昭贤皇后,早在生下三殿下的时候就因失血过多而去,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三殿下。

   而这位三殿下自身也因为娘胎里带出来的寒毒自幼体虚,传言活不过弱冠,因而虽为嫡长子,却无缘皇位,反是让继后所生的二殿下得了太子之位。

   好在圣上感怀先孝昭贤皇后为此生挚爱,每每想起便不禁痛恸,即使爱子无法继承大统,在众皇子之中仍最为宠爱此子。

   尚未弱冠便将三殿下安排进了礼部,虽是闲差,也足以看出与众子不同。

   倒是这位三殿下并不怎么喜欢涉及军政,反倒爱读书,喜风花雪月,常与大儒相交,又素有风流盛名。

   皇帝宠他,也由着他。

   只是,最近京城里不太平啊。

   院长想到了刚才姜正阳一不小心说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眸色渐深。

   恐怕,京城里的风向要变了。

   那位霍家二少爷这样急急忙忙的回去,恐怕也是知道了些什么了吧?

   由此,院长更加觉得这少年聪明早慧,恐怕并非凡物啊。

   正如院长猜测的那样,霍长歌急急忙忙的回家,就是为了姜正阳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

   霍长歌上辈子是个真纨绔,很多事情他只是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却并不知道内中情由,而更多的事情他则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特意去记住。

   就如同关于他老爹被迫辞官归乡这件事情。

   按照霍青山这些年来在朝中的运作,他本身又是众儒之首,学生更是满布天下,按理来说,就算是儿子如何纨绔,绵延三代不成问题。

   可最后霍家不知为何处处碰壁,不过十几年便凋敝的不成样子。

   霍长歌原本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以为自己不争气,而今看来,八成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所致。

   霍长歌就这样满怀心思的回了府。

   刚进了内院,他迎头就撞上一人,仔细一看竟是霍老太太身边的璎珞。

   璎珞像是在等什么人,瞧见霍长歌方才松了一口气,又见霍长歌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笑他。

   “二爷这是怎么了?才几天没见就和老学究似的,莫不是真的上学上坏了?你求求我,我便去找老太太帮你说说好话,让老爷放过你。”

   璎珞知他不爱上学,又素来与府中丫鬟们爱打趣,才敢说这样的话。

   谁知霍长歌仅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去回老太太,我已经回来了,只是还要读书,今天就不过去请安了。”

   这一眼让璎珞愣了愣,很也有些下不来台。

   她平素也是被老太太宠坏了,更兼霍长歌也让着她,反而小脾气上来,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霍长歌此番真没心思和一个小丫头纠缠,也没管,只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去了霍青山的书房。

   只是霍青山今天还没有回来,霍长歌也不走,非赖在书房里要等着父亲回来。

   于是,等到晚间,霍青山回来之际,方推开书房的门,就瞧见趴在了自己书桌上,睡成死猪的霍长歌。

   身后跟进来伺候的小厮也是一愣,他没想到霍长歌竟等了这样久还没有走,立刻低声回禀。

   “二爷下午时候就急匆匆的来,到现在都没走,也不知是什么事。”

   霍青山点头,挥手让小厮离开。

   他尚且不知白日里霍长歌出去做什么了,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也没那么快传到他耳朵里。

   如今一看霍长歌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甚至微张的嘴角还有一行晶莹的涎水流下,晕湿了垫在下面的叠价值千金的澄心堂纸。

   霍青山忍住自己心疼得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小心翼翼的给儿子盖上了一件披风。

   未曾料他手中的披风刚刚落下,霍长歌就醒了过来。

   霍长歌年纪尚小,睡得迷迷瞪瞪的,一张粉雕玉砌的脸上印着方醒的微红,他拿着手揉揉眼睛,水汪汪的眼睛睁开望向站在一旁的霍青山。

   “爹,你来了。”

   霍青山纵使再硬的心肠也被萌化了,他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不过霍青山内心万分怜爱幼子,表面上仍旧是严肃的看着霍长歌。

   “擦擦你的口水,随后告诉为父你来这里做什么!”

   霍长歌闻言立刻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低头看见那叠澄心堂纸上的痕迹,瞥眼趁着霍青山不注意,心虚的也用袖子擦擦。

   这才跳下椅子,站好,冲着霍青山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霍青山越听脸色越发青。

   因为,大哥疼他。

   霍长歌欢喜的坐在车里,欢喜的拉着霍长邺去拜见母亲和老太太,那一脸的春光灿烂。

   后院里,霍夫人这一天都坐立不安,担心小儿子有没有淋雨,午饭好好吃了吗,会不会在考场里饿晕了。

   她焦躁得在屋里来回踱步不知多久,每个时辰都要派出去询问二爷是不是回来了。

   最后,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霍夫人干脆就扶着院门,伸长了脖子看着,盼着小儿子能早些回来。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门房来报。

   “夫人大喜,二爷已经回来了,不但二爷回来了,大少爷也刚刚回来了。”

   霍夫人闻言,满面愁容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让人赏了门房回话的,紧接着就让小厨房去做些平素两个孩子爱吃的菜来。

   因知道两个孩子方回来,必然是要先去书房同丈夫回禀,霍夫人想了想,对着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道。

   “春樱,你亲自去老爷那里递个话,就说我准备了他爱吃的饭菜,让他晚膳便在我院子里用吧。”

   春樱闻言,掩唇轻笑,得了话立刻去了。

   而此刻,书房里面并没有时隔一年,父子相见的暖意融融,反而是静谧压抑的让人窒息。

   坐在书桌后的霍青山面沉似水,一双鹰隼般的利眸里寒光点点,霍长邺和霍长歌站在一边气息谨慎,地上是一个正在回禀的小厮。

   “老爷,东府的安老爷已经求见数次了。”

   霍青山一声不吭,脸色铁青。

   书房里气氛凝滞到了冰点。

   地上的小厮战战兢兢,后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块,端端正正跪着一动不敢动。

   蓦地,书房门就在此时被敲响,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回禀老爷,东府安老爷在门口闹得厉害,到底是本家,若是传了出去……”

   这话就像是点燃炮筒的点点星火,一向来深沉内敛的霍青山眉一横,怒喝一声,手中的镇纸就这样狠狠掷了出去。

   “混账!”

   霍青山是在气得狠了,忘了站在一旁的俩儿子,一时手快,镇纸脱手竟就砸向了霍长歌。

   霍青山也是唬了一跳,却来不及补救。

   电光火石间,霍长邺只是轻轻一扯,将弟弟扯到了自己身后,带着他往边上连退两步。

   镇纸落下,重重砸在珍宝架一角。

   哐当哐当数声,珍宝架发出凄惨□□,簌簌抖了几下,终于是勉强站稳了,只是上头几个价值不菲的听风瓶不慎跌落,死状相当凄惨。

   霍长邺平静淡漠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冷光,当即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得对着霍青山道。

   “请父亲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母亲、我与长歌都会担心。”

   霍青山见霍长歌无事,闻言也是冷静下来,重新坐了回去,吩咐人来清扫。

   等下人离开,霍长邺才继续问道。

   “父亲,东府的大伯父可是做了什么让父亲为难的事情?”

   霍青山也是气冲上头,再加之嫡长子着实优秀,不免提了几语。

   “那混账东西竟敢收受贿赂,还偏偏同圣上最在意的南方水患有关!”

   霍长邺蹙眉,不知为何却不言语。

   一直站在大哥身后的霍长歌却是明白其中关窍。

   霍如安不过是个正六品大理寺丞的闲职,有什么值得贿赂的。

   不过是那些人想在自己父亲这里通关系,奈何所求无门,就想着曲线救国罢了。

   可偏偏又和南方水患有关,若是真的被查一二,必定龙颜大怒,整个霍家都要被拉下水。

   霍长歌心想,这便是当年父亲告老还乡,霍家败落的引火线了。

   霍长歌刚这样想着,脑海之中传来一声尖锐的系统嘀声。

   【嘀,恭喜宿主找到霍家败落的引火线,现在开启支线任务——躲过此次危机,奖励积分1000,请宿主再接再厉。】

   霍长歌听完了系统发布的任务,面上不动声色,就算是系统不说,他也不能让霍家这样重蹈覆辙了。

   想了想,霍长歌往边上跨出一步,从大哥身后露出半截身子,对着自家老父亲躬身作了个揖。

   “父亲,儿子有话说。”

   霍青山抬眼,将眼底的惊愕收敛,他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嫡长子,这才点头示意霍长歌继续。

   “有什么话便说。”

   霍长歌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难得露出正经之色。

   “父亲,这一次不只是为了救东府,同样也是为了救相国府,还请父亲亲自带着大伯父进宫面圣,自供罪状,祈求圣上原谅。”

   “混账!”

   霍长歌话音未落,他老父亲的手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怒目圆睁得瞪视着他,喝道。

   “霍长歌,你这大逆不道的竖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霍青山说话间,霍长邺已经挡在了霍长歌身前,平静淡漠的脸像是一张面具。

   “父亲息怒,长歌年纪小,既然他愿意为父亲出谋划策,便令他说完,倒时长歌说的不对,父亲再行□□便是。”

   霍青山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嫡长子,看着他护犊子那样子,摆摆手,让霍长歌继续说下去。

   霍长歌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就捏紧了自家大哥的衣服袖子。

   面对火气这么大的老父亲,霍长歌说不怕那是骗人的,他最怵的就是他老子吼他,吼完之后还要拖出去打板子。

   “南方水灾泛滥,而今又因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想必朝廷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现下圣上最担心的亦是这事。若是父亲能为百官表率为圣上解决此事,后在以功抵罪,兴许圣上念及一时,能放大伯父一条生路。”

   霍长歌似是担心被骂,又补了一句。

   “若大伯父愿意散尽家财,再负荆请罪,则能保住一家老小;至于相国府,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家平安才是重要,望父亲三思。”

   霍青山眉目隐有松动,他随后冲着门口喝了一句。

   “听见了吗?听见了就滚进来!”

   书房门被打开,一脸倒霉样的霍如安,不情不愿得挪动着脚步走了进来,走进来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霍长歌。

   只听见霍如安声若蚊蝇,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在霍青山面前低头。

   “青山,我府上家丁姬妾众多,若是散尽家财……”

   霍青山抬了抬手,示意霍如安先不要说话,随后扫了一眼站在那儿的两个儿子。

   “你们先去你娘那儿,她盼了你们一日了,好好陪她说说话,再告诉她我有要事,晚膳就不过去了。”

   霍长歌低头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家老爹真的是个人精,连自家儿子都坑。

   复又瞪了一眼霍长邺,眼神怨念,似乎在说。

   说好的兄友弟恭呢?我的好大哥!

   霍长邺假装没看见,拉着弟弟的袖子两人出了书房。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书房里面传来了咆哮声和两人的争吵声。

   霍长歌勾了勾唇,对着一个小厮说。

   “你去准备几根荆条,要又粗又厚的,上面的刺定要长,越结实刺越长的越好,一会儿老爷要用。”

   那小厮闻言,愣了愣。

   霍长歌板着脸,踢了一脚那小厮的屁股,恶狠狠道。

   “还不快去办,否则一会儿老爷吩咐下来有你们抓瞎的!”

   那小厮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转身去了。

   出了院落,走在去霍夫人那里的路上,霍长歌似觉得无比的畅快,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虽怵他那老父亲,却也知道要护着自家人这个道理,当日霍如安打伤他父亲的事情他可记着,哪能这么简单的算了,总要他出点儿血,付点利息。

   走在霍长歌身边的霍长邺忽然停下脚步,斜眼睨着他,眼神平静之中多了几分探究。

   “长歌,我出去游学一年,此番回来,竟觉得有些不认识你了。”

   霍长歌眼神无辜,纯净澄澈的黑眸望着自家大哥,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我年纪小,长得快,大哥出去的久了自然觉得生疏,大哥这次回来就莫要走了,我们兄弟俩好好叙叙旧。”

   夜幕低垂,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没有灯笼照明,唯有天边清冷的月光洒下。

   霍长邺的脸在月光下晦暗不明,就连霍长歌也把不准自己这个大哥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他觉得他的这个大哥心思这样的深沉,他们兄弟间竟会这么陌生。

   许久,一只大手搁在了他脑袋上,如往昔般使劲的揉了几下。

   “只要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人心,三殿下所言,长歌必尽心竭力。”

   三殿下闻言,但笑不语,只是目光在他腰间的那玉佩上逡巡。

   霍长歌会意,立刻摘下那玉,递与三殿下。

   “此玉为证。”

   霍长歌本以为这位病美人三殿下会推辞一二。

   谁知道他竟然伸手就收下了,顺便还捋下了手腕上的那串零陵香佛珠递给霍长歌。

   “既然长歌送我一物,那我自然要回赠,这零陵香气若蘼芜,可通神醒脑,益气醒脾,长歌你日日读书,佩戴正好。”

   霍长歌总觉得他这金大腿抱的是不是太顺利了一点。

   直到霍长邺亲自将他领走,霍长歌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他忍不住再次询问系统。

   【系统,三殿下真是直的?】

   系统拒绝了宿主的提问,并且给了他一个白眼。

   倒是霍长邺有些担心。

   马车之中,闻着自家弟弟身上散发出的异香,瞥见他手腕子上那串零陵香,霍长邺终究没忍住。

   “你似是和那位殿下很是投缘?”

   霍长歌一愣,随后发现他大哥的目光落于自己的手腕上,立刻明白了。

   总觉得自家大哥是发现了什么,因而在试探自己。

   下一瞬,霍长歌戏精上身。

   他随意笑笑,撸下了腕子上的那串零陵香,丢在了马车里的小几上。

   “投缘倒是说不上,这零陵香便是殿下所赠,大哥若是不喜欢,我不带着便是。”

   霍长歌随后又解释了一句。

   “许是书院前我扑向那恶汉,帮他一回,他才会赠这的东西于我。”

   霍长邺看着自己这个状似天真无邪的弟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叹口气,提醒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道。

   “长歌,你可知你有现在的荣华富贵,皆是因你背后是霍家。若有一日霍家不在了……”

   有些事情他这个弟弟不懂,他却明白。

   而今太子重病卧床,皇长孙尚是六岁稚童,国祚不稳。

   至于那位三殿下亦是嫡出,这些年来却韬光养晦,野心勃勃。

   旁人只以为他病弱难愈,日日只知风月,只懂吟诗作赋,可霍长邺却不同,他春闱前一梦而知古今,一切前情,来日之事他皆明了。

   夺嫡一路上多少枯骨,一不小心便是身死族灭。

   如果让霍长歌知道这事,他一定会大叫,自家兄长简直就是个拿到了剧本的BUG。

   只可惜,霍长歌只以为自家大哥是需要自己拯救的小可怜。

   霍长歌瞧着自家大哥一脸深沉的样子,知道他必定是想多了。

   “大哥,我是霍家人,霍家兴则我能潇洒度日,霍家衰则我愿为霍家竭尽全力。”

   霍长邺望着他那年纪尚幼却已早慧的弟弟,长长叹了口气。

   “你明白就好。我霍家之所以能保多年安泰,便是行这中庸之道。若三殿下往后邀你,想来你也推辞不得,只是诗词歌赋倒不碍事,旁的你须得谨慎。”

   霍长歌猛点头,乖得像个三岁的宝宝。

   他又如何不知,伴君如伴虎,虎崽子骨子里也是老虎啊!

   之后几日,霍长歌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又重新将自己关进了山海院,日日只读书习字,不见外人。

   那位三殿下之后倒是派人相邀,霍长歌皆借口推辞了。

   而霍长邺则是为了自家弟弟那一手的狗爬字操碎了心。

   多方打听,霍长邺几经辗转才求到了一位恰在京中的书法大家。

   起先,那位书法大家听说是相府公子,原是满口答应了。

   没想到不过几日,忽又派人送帖进来,说自己感染时疫无法授课,还请相府另请高明。

   霍长歌咸鱼得表示他没什么所谓,倒是让霍青山好一顿生气。

   霍长歌站在霍青山书房里,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自家老父亲一言不合又把自己拖出去打一顿。

   他正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霍长邺,就听见霍青山气冲冲吼道。

   “混账!混账!”

   霍长歌瞧着他老父亲额角青筋突爆,目眦欲裂,那样子看起来真是气急了,知道他老父亲还是向着自己的,便也安了心。

   其实这事儿并不是霍长歌的错。

   那位罗大家起先一听是相国府求上门的,又是那位大儒邵先生关门弟子的亲弟弟,便什么也不问当即就连声应下了。

   当时霍长邺的的确确托人送了霍长歌写的那些狗爬字送过去,原本也并不抱了多大希望。

   谁知道,那罗大家一眼未看霍长歌的字,只想着相国高门,世族大家,就急于攀附。

   而怕是打听过霍长歌此人,知他纨绔之名,已心生芥蒂。

   后越想越觉得以霍长歌为弟子恐污了他的声名,便自命清高将人扫地出门,半点颜面都不给人留下。

   如此反复无常之人,也难怪一向来对人脾气不错的霍青山都火了。

   好在霍青山发了一顿火,气过了也就不气了。

   他正要挥手让两个儿子退出去,外头就想起叩门声。

   霍青山皱眉。

   “什么事?”

   外头回话的周正气喘吁吁,连喘了好几口气,才急忙道。

   “恭喜老爷,贺喜二爷,此番得获白鹿书院入院考试第九,望二爷将来能三元及第,登科头名,让老爷、夫人和老太太高兴。”

   霍长歌瞧着他老父亲嘴角已经咧开,却还装得十分严肃的样子,刚才那一番火气看来是烟消云散了,也是笑了。

   他转身去开了书房门,房门外的周正拿着一张红纸并一本帖子递到了霍长歌手里,笑着道。

   “书院的帖子也到了,二爷拿好。”

   霍长歌点头,扫了一眼红纸,只见上面写着的是此次考试的前十位,头名竟然是楼千里,这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只略略扫了一眼,他排在第九,第十的竟是那个季覃。

   霍长歌挑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当下比霍长歌更得意的还是扬眉吐气的霍青山。

   他当即大手一挥,吩咐下去,要为他这个嫡次子办一场庆宴。

   霍长歌很惊讶,他似是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爹这么高兴了。

   他记得,哪怕是大哥考上头名的时候,他爹也没有那么高兴过。

   明白了其中道理,霍长歌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霍青山是真的高兴,他不但亲手拟定了宾客名单,还将那些曾经嘲讽过霍长歌之人统统请来了。

   “让他们都给咱们儿子送贺礼,老夫就要看看他们憋屈但是不得不说恭喜的样子,真是畅快!哈哈哈……”

   一旁,给他磨墨的霍夫人白了他一眼,这老头真是没救了。

   遂又提醒道。

   “你收敛些,莫要让儿子们看到你这样子,有失体面。”

   =====

   夜宴当晚,凡在帝都的豪门世家皆前来祝贺送礼。

   毕竟,那位第一纨绔的霍二少爷忽然开窍,肯读书了,这也算的是整个京城的一件轶事。

   精明之人心里更是盘算着,如此一来,丞相府怕是又要风光了。

   毕竟那位霍大少爷惊才绝艳,若非错过了春闱,怕如今早已经金榜题名了。

   至于这位二少爷,许是比不上他大哥,但是白鹿书院头几名考进去的,殿试素来就没有跳出过二甲的。

   上头又有霍丞相这尊大佛在,将来这两位,怕都是要位极人臣的。

   要抱大腿,自然是要在人名不见经传的时候才能排的上号。

   是以,霍长歌今夜收了不少礼。

   盘算着自己小金库的霍长歌笑得格外春光明媚。

   夜宴觥筹交错,霍长歌即使年幼还是被灌了不少酒。

   虽说在席间的人他都认不全,可这些人却还是一一上来敬酒。

   宾客尽散,醉意酩酊的霍长歌直接被抬回了山海院。

   只是霍长歌并不知道,相府的后院中,霍老太太的房里正在商量着一件大事。

   屋子里,婆媳二人对坐着,架子上的熏香散发着阵阵馨香,沁人心脾,霍夫人却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异常难看。

   霍老太太见她这番样子,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怎么?我待二哥儿好,你不愿意了?”

   霍夫人眼睛红红的,她勉强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客客气气的对着霍老太太道。

   “母亲,二哥儿如今才十三岁,是不是太早了?”

   霍老太太听罢,当即冷着脸反驳道。

   “太早?太早什么!你公公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同我定亲了!二哥儿如今也不小了,你这个做娘的要好生给他安排着!”

   霍夫人闻言,想说话,当即被霍老太太打断。

   “你难不成还想要当日莺歌的事情重演?是时候给他房里多添几个人伺候了!”

   霍夫人听老太太这样说,有些急了,赶紧辩白。

   “莺哥的事儿是儿媳处置不当,不关二哥儿的事,二哥儿当真什么也没做!”

   可哪怕霍夫人再怎么解释,霍老太太都一副不太愿意听的样子,她摆摆手,示意儿媳别再说了。

   “这家还是我做主,你莫要再多说劳什子!”

   见老太太独自将这事定下了,还要借着自己的名义,霍夫人樱唇微抿。

   她不禁又想到自己当年刚生下长子就被老太太抱走的事情,后来好不容易有个小儿子能慰藉她。

   如今,这老婆子竟连她的小儿子也要拿捏了!

   想到这里,霍夫人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怨怼,她抿着唇,一字不肯说。

   直到身后的嬷嬷暗暗推了推霍夫人,趁人不注意,低声耳语。

   “夫人,家和万事兴啊。”

   霍夫人才如梦方醒,眼神愈发落寞,忍气吞声得咬咬牙。

   “母亲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见儿媳松口,霍老太太眼里含笑,才不管自己这个儿媳心里怎么想的。

   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媳,因为自己的儿子太过宠爱这个正妻。

   若非霍夫人生了两个嫡子,内宅怕是没有如今这般安宁。

   霍老太太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子,笑着说道。

   “胭脂在我身边伺候的很好,我瞧着二哥儿也喜欢她,就将胭脂提了一等丫头送到二哥儿房里伺候吧。”

   胭脂闻言,大喜过望。

   她急急忙忙跪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对着霍老太太磕头,眼睛里的欲望藏都藏不住。

   霍夫人瞧见,再次深吸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

   “母亲,二哥儿未必喜欢这样的。”

   霍老太太冷眼斜过去。

   “不过是寻常伺候着,胭脂手脚勤快,怎会不喜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今晚就让胭脂过去吧。”

   霍夫人心凉如水,愈发担忧起自己最近刚刚开始争气的小儿子。

   霍长邺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狰狞摇晃的树的阴影里,目光晦暗不明。

   就在001以为自己终于攻下了这座城墙之时,霍长邺忽然开口。

   “不需要。我弟弟如果有什么要说的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他不愿说,那便是有不愿意说的理由。”

   001吐血三升,卒。

   自然,霍长歌并不知道他的马甲在昨天晚上差点儿就掉了。

   后半夜的时候,系统提醒霍长歌任务完成了。

   霍长歌便知道,霍家这一次的灾难算是勉强躲过去了。

   他提交了支线任务,收获了一千积分。

   大清早,鸡还未鸣,霍长歌住的山海院便忽然喧闹起来。

   一向来起床气不小的霍长歌翻了个身,卷着被子继续睡,只留下小半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霍长邺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霍长歌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死过去了。

   只见他上半身紧紧地缠在被子里,连脑袋都埋进去大半个,只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肢,下半身只穿了一条亵裤,一条修长的大腿跨在被子上。

   被子是嫣红的万字福寿被,正衬着霍长歌肤白如雪。

   一时间,竟有几分旖旎。

   霍长邺见此,眉微蹙。

   他伸手推了推霍长歌,低沉着嗓音道。

   “长歌,醒醒,醒醒。”

   霍长歌被打扰了清梦,不满得嗷呜一声,在被子里刨了几下,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霍长邺额角的青筋突跳几下,伸手抓住了被子一角,直接将被子提了起来。

   谁知道霍长歌竟死死巴拉着被子不放,整个人都随着霍长邺的动作挂在了被子上,就像是一条奶白奶白的小喵崽子。

   下一瞬,霍小奶喵没挂住,啪叽一下,半个身子挂在了床外,半个身子还趴在床沿。

   霍长歌终于是醒了。

   他挪挪身子,爬到了地上,迷迷糊糊坐起来。

   霍长歌正想骂人,抬头对上他家大哥寥若寒星的眸子,一个激灵,吓得顿时另一半瞌睡也醒了。

   他揉揉眼睛,不满的撅着嘴对着霍长邺问道。

   “大哥,你干什么?鸡都没叫呢!”

   霍长邺将被子丢到霍长歌身上,凉凉开口。

   “你的院子里没有鸡。”

   他低头俯瞰着小脑袋一顿一顿还想要继续睡过去的霍长歌,又加了一句。

   “给你两刻钟,洗漱干净跟我出门。”

   霍长歌爬上马车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撩起帘子,霍长歌就看见他清冷孤高的大哥正坐着慢慢喝茶,抬眼看他时,目光微凉。

   霍长歌只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后脚跟一直窜到头顶心。

   卧槽,他不记得他有什么地方惹到他家大哥啊!!!

   爬上马车缩在角落端正坐好的霍长歌安静如鸡,完全不敢看他大哥的脸色。

   马车辘辘前行,很快就到了白鹿书院门口。

   白鹿书院门口围着不少人,并不是学生或者先生,手里大大小小都提着东西,瞎子都看得出来是来干什么的。

   只是这些人全都被堵在了书院门口,不得其门而入。

   霍长邺让马夫将马车赶到一处偏门停下。

   马车刚停稳。

   霍长邺一掀帘子,直接无视了车夫端着杌凳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的跳下了马车,转头对着车里的霍长歌道。

   “在这里等我。”

   霍长歌连忙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却在看见霍长邺走进了白鹿书院之后,也跳下了马车。

   马夫一时不查,拦都拦不住,只能扯着嗓子大叫。

   “二爷,您要去哪儿!要是大少爷回来看不见您,小的是要吃鞭子的!”

   霍长歌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霍长歌说完,钻进人群,一溜烟儿人就跑的没影了。

   马夫只能苦着脸,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无奈叹息,祈祷着霍长歌能快些回来。

   此刻的霍长歌已经熟门熟路的到了一家早点摊子。

   霍长歌一进了摊子,便高喊了一声。

   “老板,一碗馄饨,一屉汤包。”

   应声的是个女人,便是摊子的老板娘。

   一向来夫妻二人的小摊子,今日不知为何只剩下老板娘一人了。

   霍长歌没多问,只四下看着,总觉得一向来生意火爆的摊子今日似乎是冷清了许多。

   霍长歌今天起得早,洗漱干净了就被霍长邺揪着来了,早饭都没赶上吃一口的,而今着实饿坏了。

   馄饨和汤包很快上来,霍长歌迫不及待尝一口,确实熟悉的味道。

   这家早点摊子在这开了几代,做馄饨的手艺也算得上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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