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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霍长歌大约也知道霍青山在想些什么。

   他回头望一眼同几个小丫头片子在拿着烟火棒玩儿的霍长益, 顺便提了一句。

   “让长益一起去吧。”

   霍青山点头,让人去把霍长益也叫上。

   那头的霍长益听到传唤, 似是有些不愿意, 手里仍旧捏着烟火棒。

   他回头, 见站在远处一脸严肃的霍青山,依依不舍得扔了手里的烟火棒, 垂着头跟在霍青山的身后。

   站在书房里, 霍长歌大概是最近见他爹见得多了,倒也还算镇定。

   站在他身边的霍长益已然是两股颤颤,仿佛随时随刻都有可能一屁股瘫在地上。

   霍长歌算是瞧出来了。

   遇到了他爹, 也就他大哥能一脸平静, 侃侃而谈。

   霍长益那样子怕是连自己还不如。

   霍长歌瞧他这个庶弟实在是可怜, 压低了声音, 冲着他动了动嘴唇。

   “你别怕,爹他又不会吃了你。”

   霍长益不但抖,还抖得更加厉害了。

   霍长歌无语。

   只好不再说话了。

   站在上首的霍青山瞧着兄弟俩这样,对比着实是太过鲜明了。

   两个儿子一个伶俐聪慧, 一个胆怯瑟缩,如此一对比, 心里对着霍长歌更喜爱了几分。

   他清咳了一声, 冲着两人道。

   “二月里你们就要去文县考试,到时候让你东府的伯父陪你们去, 他正好要去文县办事, 你俩这些日子好生准备着, 莫要再贪玩。”

   霍长歌听到霍如安的名字,不由得一愣。

   自从霍如安丢了官位之后,相府和东府便不怎么来往了。

   如今怎么忽然就说要带着他们兄弟俩去文县?

   霍长歌不免多想了些,担心这霍如安又想要干什么?

   毕竟,上一次他这位大伯父可是差点儿害得霍家和他一同陷进去了。

   想到这里,霍长歌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父亲,我可以带着长益回文县,路上多带些仆从便可,不必那样劳烦大伯父。”

   霍青山摇头。

   “你和长益两人年纪尚幼,别说你母亲,就是老太太也放心不下。”

   霍长歌觑着他爹的脸色,猜想着这事儿大概并非是他爹的意思,反而是老太太决定的。

   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不能说什么,霍长歌更加不能说什么了。

   只好,点了点头。

   “长歌从命。”

   站在边上的霍长益闻言,也连忙躬身作揖。

   “长益从命。”

   霍青山见霍长歌明白了,挥挥手将俩儿子赶出了书房。

   方走出书院的大门,霍长益就脚下一软,险些整个人砸在了地上。

   还好边上的霍长歌顺手扶了他一把,展颜一笑,说道。

   “你小心些。”

   霍长益扶着墙站稳了,转头挥手甩开霍长歌的手,恶狠狠地道。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扶着!”

   霍长歌被他一甩,不禁倒退几步,眼里有几分错愕。

   不过很快,霍长歌就原地站好,甩了甩袖子,无所谓的道。

   “不扶就不扶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

   霍长歌说了,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了霍长益气急败坏得声音。

   “父亲刚才和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霍长歌头也不回。

   “你不是也在,自己猜。”

   霍长益气得不行,又不能真对着霍长歌做些什么,只能气得原地跺脚。

   ======

   转眼出了年关,很快就到了二月里。

   县试第一场的时间定在了二月初五。

   春分,诸事皆宜。

   霍长歌出门的时间定在了二月初一。

   一大清早,天才刚刚大亮。

   周围的人家都还静悄悄的,唯独霍家已然忙忙碌碌起来。

   霍夫人将一应东西准备了整整三辆车子,仍旧还是不放心,三番四次的让人检查,是否有所错漏。

   霍长歌最怕他母亲这样,连忙开口劝。

   “娘,不用查了,已经准备得不能再齐全了。更何况需要的东西其实老宅里都有,带的太多反而影响脚程。”

   霍夫人闻言,直摇头。

   不赞同的打断了霍长歌的话。

   “老宅里如今只剩下几个下人守着,那里的东西谁知还能不能用。还是带着方便。”

   霍夫人还想再喋喋不休。

   一旁的霍老夫人便不高兴了。

   “行了,别废话了。让长歌上路吧,否则便要赶不上驿站了。”

   霍老太太说完,剜了一眼霍夫人,催促站在一旁略显得有些不耐烦的霍如安。

   “你们上路吧,好好照顾长歌和长益,他们俩都是霍家的子孙,也是你的侄子,莫要令他们有一点点的闪失。”

   霍如安告辞了霍老太太。

   眼见着霍长歌上了马车,霍夫人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的攀上了车窗,从外头撩开了帘子,想要再看看霍长歌。

   “长歌……”

   霍夫人才说了两字,就被霍老太太连拖带拽的拉开了。

   霍老太太一手拽着自家儿媳妇,对着霍如安挥挥手。

   “去吧,去吧,别误了时辰。”

   眼看着霍如安骑着马,领着车队辘辘的走了。

   霍长歌从马车窗子里探出头,朝着霍夫人喊了一声。

   “娘亲,我月底就回来了,你给我备着东坡肘子。”

   霍夫人连忙点头,痴痴望着车队。

   一直到望不到马车的影子了,霍老太太才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媳妇。

   在霍老太太的眼睛里,自己这个儿媳妇在府中虽能够安排好大小事务,得体识礼,却偏偏也有两件事情最不能忍。

   第一便是年轻的时候善妒;第二便是现在年纪大了整日缠着儿子,松不开手。

   霍老太太不高兴了,霍夫人却觉得委屈。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道。

   “老太太,长歌从小到大都未离开过我身边,而今一走便是大半个月,我实在是舍不得啊。”

   霍老太太扫了一眼儿媳妇,哼了一声。

   “儿子大了,总要离开你身边的。你啊,也该放放手了。”

   眼见着霍老太太进了门,霍夫人却还站在霍府门口,眼巴巴的望了半晌。

   才不过没看见这么会儿,她就想儿子了。

   而马车中,被霍夫人思念着的霍二少爷靠着鹅羽软垫长长松了口气。

   他娘啊,有时候就连他都有些吃不消。

   马车行了一日半,就到了文县。

   老宅子里年关的时候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早早就将屋子打扫干净,一应的用度也都准备好了。

   霍长歌舟车劳顿,简单沐浴以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日午饭时分,已经是错过了三顿饭了。

   着急着弄些小菜,霍长歌正吃着,他那位大伯父就赶趟儿来了。

   霍长歌长发未绾,墨色的发披散着,身上着了件家常的衣裳,松松散散的穿着,刚睡醒时一副惺忪慵懒的样子。

   听见霍如安进来,懒惫得抬眼,问一声。

   “大伯父何事?”

   霍如安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霍长歌,觉着自己这个侄子可真是好颜色。

   这样的艳色,若非是生在这样的高门世家之中,怕真是要祸国殃民的。

   听说这一次贵人也要来文县。

   唉,这世上要是能找到这样一半艳色的,男女都好,他下半辈子怕是要官路通达了。

   霍长歌见他大伯父半天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总觉得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他不自在得又问了一句。

   “大伯父,你来找我何事?”

   霍如安这才反应过来,冲着霍长歌道。

   “此番担任学政的是文县县令张宇,我备了礼,你可要同我一起去一趟。”

   霍长歌闻言,摇头。

   “不过县试,长歌还有这个自信。这一送礼怕让人知道了,要给父亲添了污名,还请大伯父切莫如此。”

   霍如安闻言,一撇嘴,脸上不怎么好看。

   他也是好心,考虑着侄子的前程,偏就对方还不怎么领情。

   霍如安哼了一声,冷冷道。

   “你自己倒是自信,那你弟弟呢?总不能不考虑他吧。”

   霍长歌还是摇头。

   “那也不用,长益也是父亲的儿子。”

   霍如安闻言,气得拂袖而去。

   之后听人说他去了霍长益那儿,两人在院子里嘈嘈切切也不知说了什么。

   霍长歌还是不放心,派了两人暗地里偷偷跟着霍如安,担心他去了县衙门真送礼去了,到时候就算是他们兄弟真自己考上了,也要变成是假的。

   瞧着霍长歌这战战兢兢的模样,周正不免有些疑惑。

   “二爷是不是太谨慎了些?不过是场县试,其余的人家都是去混个脸熟的,咱们不去岂不是落了下乘了。”

   霍长歌拍了拍周正的脑袋,笑言。

   “你不懂。”

   他现在不怕旁的,最怕的是龙椅上那位啊。

   总觉得那位不简单啊,明明膈应着霍家,去年却那么轻而易举的封了他爹三等公,还给他母亲加了二品夫人的诰命。

   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些。

   终于,熬到了县试那日。

   霍长歌是同霍长益一同前往试院的。

   今日霍如安没来,听说是见什么贵人去了。

   只要霍如安不去贿赂考官,任他去大闹天宫霍长歌都管不着。

   只是这一路上霍长益都没给霍长歌好脸色,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霍长歌也不在意,只对着他笑。

   “你好好考,必定能上的。”

   马车在距离试院半里地的接口就停了下来,前头就有官兵把守者,车马闲人一概不得靠近。

   第一场考试持续一日,可带些干粮。

   周正将一只小篮子递到了霍长歌手里。

   “二爷,里头是笔墨纸砚,您拿好了。奴才给您放了一小袋子的饼子,用油纸包好了,在用布裹着,这样的天到了午时还能是温热温热的。”

   霍长歌蹙了蹙眉,将那袋子饼子拿出来塞进周正手里飞快道。

   “用不着。”

   说完,似乎怕周正再劝他撒腿就跑。

   周正看的是又心疼又无奈。

   霍长歌挎着篮子就进了试院的大门,一众考生都在二门等候着检查。

   霍长歌走过来之时二门那儿已经自发排成两列。

   其中一列的人瞧见霍长歌进来,便有人自发上来热情攀谈。

   “您是霍兄吧,来这里,很快就能临检进号房了。”

   等那人走到霍长歌身边,瞧着他手里挎着的篮子,不禁面露疑惑。

   “霍兄,您这是作甚?”

   霍长歌也是一脸懵逼。

   难道他走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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