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沙刮得更大了。
天逐渐变亮,但是另外一边还笼罩在黑暗中。
大概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观,一半天空完全漆黑,乌云密布,另外一边渐渐变亮,一朵朵厚重的灰色云彩渐渐凝聚在天空当中。
我屏住呼吸,下意识的说道。
“有办法制止吗?”
薄孟洋摇了摇头道:“这种奇门法术,除了当年那位前辈的后人,应该没有人可以解除,趁着现在还没有完全变天,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张栾锦想了想拉着我就准备走。
结果薄孟洋却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
他却道:“或许可以再等一等,时间变快,说不定这鬼蜮当中很快就会下起百年难得一见的雨,到时候你就可以取下无根水,治疗脸上的阳毒了。”
张栾锦迟疑了一下,回头问道:“能够确定时间吗?”
薄孟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来这鬼蜮也就一百年,而这个鬼蜮已经存在几百年了。
这可就难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现在已经快速变天了。
张栾锦道:“既然这样还等个屁,先出去再说,等那些鬼魂大军杀到,我一个人对付不来的。”
我想了想,抽开了他的手。
我道:“祖外公你确定是奇门遁甲的后人才能够解除这个鬼蜮的禁制吗?”
“应该是的。”
我跟张栾锦对看了一眼,他眨了眨眼,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道:“你怀疑是秦时昀?”
“你不是说他们来这里都有目的吗?说不定秦时昀的目的就是得到这鬼蜮里面的东西,然而却偶然破了这鬼蜮的禁制,就像当时在长寿镇一样,拿走了钟馗石像,就放出了被关在哪里的裘月婵。”
我说道这里的时候,发现一旁的薄孟洋变了脸色,他低声道:“长寿镇,裘月婵。”
其实关于裘月婵为什么被封在长寿镇里面,还有那个从苗疆逃出来的巫师木匠郑克的事情,我还想仔细问一问的,可是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但是这么走掉我又有点不甘心。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薄孟洋有点刻意的隐瞒了郑克和裘月婵之间的事情,这两个人是当年事情的始作俑者,就算我祖父当时真的做了不少龌蹉事情,但应该也只是帮凶,幕后真相恐怕是另有其人。
只不过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找到秦时昀,控制住这鬼蜮里面躁动的冤魂才对。
“能够告诉我这里冤魂都是从什么地方出来吗?或许我们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
薄孟洋似乎有些不信,但是他又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只好老老实实的说道:“你们看白的那一片天空。”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白天那边的云朵中出现了许多黑色的雾气,那些黑色雾气像是一张张狰狞的鬼脸,不停的在云端上面翻滚,挣扎,似乎想要冲破某种压制它们的禁制似的。
“那些冤魂是从这山地下的村子里面出来的,三年前鬼蜮突然移动到了这个地方,当时这里半夜山体滑坡,将这里所有的村民,一夜之间全部掩盖在沙石当中,许多的人窒息而死,只有几个逃了出去。当时鬼蜮应该是感受到这里阴气冲天所以才在这个地方停下来,所以支撑鬼蜮的怨气都在底下的村子当中,你们只要能够超度那些冤死的村民,鬼蜮中的冤魂无法在汲取这里的怨气,便没有力量冲破这鬼蜮了。”
我道:“那这鬼蜮会有什么影响?”
“鬼蜮会再一次的消失,出现在世界上任何阴气重的地方,我也说不准,但是却能够控制住这鬼蜮中众多的无处安放的冤魂。”
“行,张栾锦,我们就去拼一把,拖延一下时间!”
张栾锦站在原地没动,抱着胸,冷眼旁观的看着我。
“我不去,老头子,告诉我,出口在哪里,我不要陪这个蠢女人去送死。”
薄孟洋想了想走到了城隍庙外面的古井旁边站住了,他指着古井道:“这就是鬼蜮的出口,你们如果要出去的话,只能从这里,但是要提醒的一点是,这条通道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大概还有两个时辰,若是真的要去超度那些亡魂,你们的速度要快一点,时间一到,这个出口就关闭了。”
张栾锦头一偏,就朝着那口枯井走去。
我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真的不去?如果不控制住,这鬼蜮就被这些冤魂冲破了,你可是张天师的后人,惩恶扬善你肯定比我懂,更何况你是道家的人,比我这个半吊子强,你不跟我一块去的话,我没有胜算啊。”
张栾锦看着我冷笑道。
“那与我何关?天师后人这个名头担子太重了,你也不要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你要去你去,我是道家人,但道家从来只有灭杀,超度是和尚做的事情!”
“所以你打定主意不去了?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来这鬼蜮,不能白跑一趟。”
我转身就往山下走。
然而张栾锦站在枯井旁边,身影渐渐被拉得有些模糊,他对我大吼道。
“你是不是圣母病犯了,这些冤魂跑出去,关你屁事,关我屁事,你就不能少操点心。”
我也回头,坚定的对他吼道:“我不是圣母,我爱的人还在这里,我能够自己走掉吗?是你蠢还是我蠢啊,本来就关你屁事,你要走你就走好了,废话干什么!”
张栾锦气得鼻尖都有些红了,指着我半响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你当真不走?”
“不走。”
“吗的,你的那个末代钟馗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们上山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跟个女鬼跑啦,把你丢在半道上,你就是个傻子,被人抛弃的女人,你跟我在这边凶什么!你要去死,就去死吧,等你死了之后,做鬼我也要你还我的钱!”
张栾锦叉着腰,站在原地破口大骂,本来长得就有些雌雄莫辩,此刻陪着那姿势尤其像个泼妇骂街,一点偶像形象都没有了,而且他说的话,此刻就好比细密的暴雨梨花针一样戳进了我的胸口。
我终于相信有无形杀器一说了。
论嘴毒,和嚣张,谁都比不过张栾锦,狗屁个天师后人,说我道德绑架,不懂能力越大,承受得越多?
我心中这么想着,脚步没停,飞快的往山下跑去。
不管钟初岚他爱的到底是易娴还是我,或者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易娴,他救我那么多次,我的命是他给我的,我也不可能把他丢在鬼蜮,自己独自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