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悠悠转醒的时候,天光熹微,柔软的床上,有股好闻的香气,一直往她鼻子里钻。
那陌生的环境,让安然瞬间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此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安然晃了晃头,将那残留的晕眩感甩散,这才将惊恐迷茫的视线,转向说话的人。
“倾姿姐姐?”
看到那张熟悉的美丽面容,安然不禁浮起淡笑,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
宋倾姿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温水端到她面前。
“先喝点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帝都,又为何会在酒吧被人下药?”
安然正低头喝水,听到下药二字,瞳孔瞬间紧缩,昨夜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我昨晚在酒吧被人下药了?是倾姿姐姐你救得我?”
宋倾姿轻轻点头,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安然,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说话间,安然眼前闪过林蔚的样子,眸光一冷。
“倾姿姐姐,我来帝都是攻读学位的,至于去酒吧,主要是为了陪我一个朋友,被下药这件事,也许是偶然吧……”
安然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说到这里,安然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慌乱。
“不好!昨晚我的朋友也被他们给带走了,会不会出事啊!”
宋倾姿闻言一怔:“安然,你先别担心,告诉我你朋友的名字,昨天是跟谁走的,我先帮你查查。”
“她叫叶雪,昨晚是被酒吧老板带走的,说是要和路泽铭共进晚餐。”
安然有些懊恼的打了打自己的脑袋:“我昨天就隐约意识到了不对,早就该想到那可能是个圈套的,我怎么还能主动让小雪去呢?真是蠢到家了!”
她自言自语着,带着哭腔的语气里满是自责。
宋倾姿伸出手,在她头顶轻轻的揉着:“安然,这不怪你,别太自责了,我这就帮你去查,说不定你的朋友现在也已经回学校了呢。”
说着,她抬起手摆了摆,身后默默听完一切的绮云,转身便走了出去。
此时,宋倾姿又正色起来,盯着安然的眼睛问道:“你刚才晚事出偶然,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
听着那有些冰寒的声音,安然茫然的点了点头。
可她能听出宋倾姿语气里的凝重,歉意的开口:“倾姿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宋倾姿摆摆手,“我只是很好奇天子脚下,究竟是谁这般张狂!”
含煞的声音,让安然脖颈一缩。
被她惦念的楚星河,此时正在自己的别墅里,享用着丰盛的早餐。
他拿起桌上厚厚一沓资料里中的照片,看着上面高冷精致的美丽容颜,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宋倾姿……没想到宋家还有出落得如此标志的美女,和昨天的那个小白花相比,一个高冷,一个清纯,各占胜场,有意思。”
说着,楚星河将照片屈指弹出,用雪白的锦帕擦了擦嘴,一打响指。
“宋倾言前一阵子回了帝都,现在还在么?”
别墅里的管家,不禁照料楚星河的衣食住行,更是对帝都中有头有脸的子弟如数家珍。
“倾言少爷数月前,在东海的商战中折戟,这几个月似乎一直在帝都奔走筹谋,似乎还有再起之势。”
管家在楚星河身边的生存之道,便是公子问什么,自己答什么。
绝不自作聪明,绝不越俎代庖。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看来今天少爷得去宋家走走了。”
楚星河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虽然不学无术,但绝对是个聪明人,显赫的背景为他撑起一片天,可好色,终究是他致命的弱点。
帝都之中,暗流汹涌,遥远之外的迪拜,肖宇和银霜则腻在酒店里。
闲适慵懒的一横一竖躺在沙发上,有空调吹,谁闲的没事去炙热的大街上晒太阳?
“小洋妞,这单子不错哎,人就在迪拜,赏金一百万米金,你说我要不要去赚点外快?”
闻言,躺在肖宇肚子上的银霜翻了个白眼。
自从他搞懂终端的用法,便一直兴致勃勃的研究着,这已经是他两小时里第五次有接单的想法了。
“你很缺钱么,堂堂的梦魇大人为了区区一百万米金,就去杀人,这可不是传奇人物的做派,我敢说你如果这样做,整个欧洲的杀手都会瞬间沸腾。”
听着银霜的冷嘲,肖宇只是笑笑,而后认真的说道。
“我当然缺啊,别忘了,你可还是我的债主呢。你可以不在乎那些钱,小爷可没有欠钱不还的习惯,还有越可儿那个妖精……”
“那个妖精怎么了?”
感受着那投射而来的冰冷目光,寒毛倒竖的他脖颈一缩。
飞快的岔开了话题:“对我来说,一百万米金可不是个小数,哥当年开小车接公主的时候,一晚上也就大几十块,这辈子都没有过那种有钱的感觉。”
一句话,肖宇说得风轻云淡,听得银霜却有些黯然。
这样的梦魇大人,和她想象中相距实在太远,可他的真实,远比强大的传说,更让银霜心动。
身份显赫的银霜,即便身处阴谋漩涡之中,也有着足以挥霍的财富,她根本无法理解那种在社会底层挣扎的感觉。
一念及此,银霜正色下来:“即便如此,传说中的梦魇大人也不该为了金钱而出手,如果你想赚钱,我可以帮你。”
肖宇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银霜,淡淡的一笑。
随手将终端放在一边,抬手抚摸着她柔嫩滑腻的脸庞。
“好吧好吧,我就是说说而已,杀人这种事,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
看着他风轻云淡的笑容,银霜确定他没有说谎,也柔柔的一笑。
“你是说笑的,我却是认真的,萨摩赛特明面上的生意也不少,其中有一部分是完全属于我的。如果你需要……”
银霜目光灼灼的说着,肖宇果断的立起来手掌,声音微冷。
“哥可没有吃软饭的习惯。”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要辩解,话音又被打断。
“不说这些了,沙东的事情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和SG集团建立合作关系之后,宋小妞的日子会好过许多。至于她们家的家事,我不想掺和。”
说到这里,肖宇声音一顿,银霜也缓缓抬起头来。
“接下来,也该我履行承诺了,虽然你人都是我的了,可我还是不想总欠着你人情。”
“说说你们家的事吧,尽可能具体的讲讲你的困境,我看看要怎么帮你。”
肖宇搂着她的双肩,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在我看来,你的困难应该远不是除掉那个女人就能解决的。”
听着他的话,银霜的瞳孔微微一缩,神情渐渐沉凝起来。
“你说的没错。其实我现在也已经不太恨那个女人了,她虽然有野心,但对于萨摩赛特没有太过深刻的敌意,此时的萨摩赛特内外交困,已经到了最危机的时候。”
肖宇默默的握紧银霜的手掌,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银霜展颜一笑,眼底却深藏悲戚:“与凯文华德的联姻,就是家族式微的表现。明知道他们狼子野心,可长老团想要维持家族的存续,只能任由这头恶狼一只脚踏进来。那女人便顺水推舟,将我推上了风口浪尖,可要让我成为家族的罪人,是绝不可能!”
她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肖宇却只能感受到深深的无奈。
自古以来,一旦势力的最高决策者选择了卑躬屈膝,用联姻甚至更屈辱的方式,在夹缝中求生存,便意味着濒临崩解的衰弱。
这样的大家族屹立于世,覆盖的势力越大,牵扯的利益越多,崩塌起来,就越是迅猛无解。
“也就是说,你现在最大的麻烦,已经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凯文华德家族?”
肖宇从她的话中提炼着重点,可银霜笃定的摇了摇头。
“内忧外患同时存在,无论对于何种势力来说,都是内忧大于外患。后者或许会将家族的一切蚕食殆尽,可只有前者,才能从根源处,将整个家族连根拔起,任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银霜说话的时候,眼神清澈睿智得像个哲人,让肖宇看得都有些发愣。
这种高门大阀中人才有的想法,肖宇体会不到。
“那我能做什么?”
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肖宇干脆不再建议,问题直接切中核心。
闻言,银霜一愣,坚定的眸光竟慢慢茫然起来,暗中无助,让肖宇有些心疼。
“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在我外出历练的这段时间,家族之中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状况已经比当初要差太多。就算是我成为家族中真正的话事人,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这辆坠落的战车,重新冲上巅峰……”
她说得有些绝望,肖宇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没事的,总会有办法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凯文华德想要吃掉萨摩赛特,也没那么容易。他们要是不择手段,我也不介意让梦魇重新笼罩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