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的身影匆匆,被日头照打得犹如蝼蚁,行走在这宫道之上,急急朝往王殿去,也不知道在楚王的耳边禀报了些什么。
但见楚王的脸色变了几变,焦急的在这王殿之中来回踱步了许久,最终却是让人传召费无极进宫来。
费无极不敢怠慢,火急火燎的进宫,在一进到王殿之中的时候,便是见到了楚王在殿中着急着来回踱步的情景,他一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大王,发生了什么事,何以这般急不可耐?”
这天大的事,也未必能愁成这样子啊!
楚王招了招手,让内侍将这殿门给关上,然后又朝着费无极招手,示意他过来,两个人就这样在偌大的王殿之中密谋着。
即便是此时殿中再无其他的人,可是,楚王依旧是压低了声音,阴测测的说道:“太子,去往栖凤台。”
简短的一就话,让费无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楚王现在这么坐立不安了。
“太子,可是知道了实情?”费无极反问。“如若是太子建知道了在栖凤台之中的那位才是正牌的秦国公主的话,那么事情可就不好了,大王……此为大忌啊!”
“废话,寡人能不知道这是个大忌?”楚王不耐烦的说,一把推开了费无极这老狐狸,一副忧愁苦虑的模样,“不然的话,寡人还要你何用?现在就是要你想象办法,看这件事情还能怎么补救?”
秦国嫁来的公主,被楚王霸占了,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的话,楚王也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议论,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件事情永远不要宣扬出去,齐姬就依旧好好的在东宫当好这个少娘娘,一切相安无事。
可是,偏偏现在太子又和栖凤台有来往,楚王的心,始终是难以安宁啊!
“难不成,大王甘愿将孟嬴还回东宫,以正名分?”费无极故意这么问,语气不疾不徐,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边说着,却还一边斜觑着楚王的反应。
果然,楚王这个老色胚,一听说到要将孟嬴还回东宫以正名分,顿时便着急了,扯开了嗓门大声喊道:“孟嬴乃是寡人的心头肉,将她还回东宫,岂不是要了寡人的命?”
此事,绝不能行。
费无极嘿嘿的一笑,仿佛楚王这般结局早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晃了晃脑袋,“且不论此时太子是否已经知道了孟嬴的真实身份,但且看此刻东宫里相安无事,大王就暂且无忧。”
“什么意思?”楚王挑眉,有些疑惑。
费无极继续说道:“如果太子现在已经翻脸了,那么齐姬那边怎么可能还这么安静?现在有两个可能,一是太子建未必知道咱们的掉包计,出现在栖凤台纯是偶然;二是……”他犹豫着,这就有点不好说了。
楚王冷冷的望着他,“二又是如何?”
费无极收起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略微沉重了起来,“二是太子建已经知晓事情,只是以老臣这些年的少师经验来看,太子生性仁厚忠孝,却是不敢将此事声张,暗暗吃下了这记闷亏。”
楚王闻言,心下一动,忽然笑了起来。“如若真是如此,那寡人倒是不必担心了。”
只要太子建闷声不语的话,那么一切都好谈了,事情也不怕败露了。
可是,费无极却是慎之又慎,他在楚王松懈下来的这一刻,时不时的拨弄着这根弦,在楚王的耳边提醒道:“可是大王,您不要忘了,太子建的身后,还有伍家。且不说伍奢这老家伙,就单单他身下的那两个儿子,伍尚尚且另当别论,可是那伍子胥,可不是吃素的主。”
楚王沉默了下来,望将费无极,让他继续说下去。
费无极继而言道:“如若是殿下知道了这桩掉包计,以他和伍子胥之间的交情,难保不会泄露,伍子胥性格刚毅,又是百战不殆之身,如若是伍家有心煽动太子,借助此事造反的话……名正言顺!”
这一句名正言顺,正中楚王的软肋,听得楚王那是差点都站不住脚了,“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自然知道费无极所说的不误可能,伍家二子都是铮铮铁骨,如若是他们以这件事情为逼宫借口的话,天下人也不敢妄议,到时候……楚王危矣。
费无极沉吟着,不敢将话往下说,再说,就大不讳了。
楚王见费无极沉默了下去,更是急不可耐了,“你有何计谋,倒是说说,当初这掉包计也是你献上,如今出了这事,你也合该兜着。”
费无极诚惶诚恐的模样,“大王,这孟嬴不也是您的心头肉嘛!”说着,轻咳了两声,道:“如若大王舍不得孟嬴的话,那么可就得舍了东宫了,此为万全之计。”
“舍了东宫!”楚王一震,这样的计策却是他不曾想到的,可是,在费无极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竟然也没动怒,反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说着,且叹了一口气。“太子建,毕竟是寡人亲生儿子,如此舍了,天下人如何交代?”
费无极知道大王此人刻薄寡恩,若是真到了舍弃太子建的时候,也必定会毫不犹豫。
他想着,隔了一瞬之后,才道:“也未必定要太子的性命,或许,找个过错将太子贬谪了出去,不要留在郢都,再找机会卸下了伍家的权利,收回伍子胥手中的兵权,此万事无忧也。”
此计谋正中楚王之听,他一拍桌案,“如此甚好。”
费无极暗暗得意,回想自己这些年在太子建身边,颇为不受重视,太子建的眼中只有一个伍家,却不想,他费无极运筹帷幄至今,也能一举将太子建与伍家一并扳倒,这要怪,便只能怪太子建与伍家的不识相了。
楚王随后问道:“既然如此,就有劳费卿想一计谋,让太子离开郢都了。”
“臣领命。”
这一场密谋,也不知道进行到了什么时候,只见王殿的大门洞开之后,费无极便匆匆的离开王宫了。
祸事,正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