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这称呼挺新鲜的
而绾绾眼睛一闭,晶莹的眼泪就穿过密集的睫毛滚落出来。
我连忙从工作台上抽了纸巾递给她,她用纸巾捂住眼睛,不见哭声,只见整个背部尤其是肩膀抖动得厉害,尤其是高高扎着的丸子头的颤动,更让人有种戳心的伤感。
最深的爱最绚烂,最疼的痛最无声,绾绾曾经因为爱情变得有多耀眼,如今就有多难捱。
我是他们感情开始的撮合者和鉴定者,如今却只能做个旁观者,这让我很心疼她,也很内疚。
我想了想,下车把副驾驶的门打开,把她抱在我的怀里,边拍背边说:“哭出来吧,哭出声来,别憋着,这样会好受很多。”
可绾绾已经习惯了自己内敛着痛,到最后都没发出一点声响,擦干眼泪后还抬头冲我笑:“我已经接受分手这个事实了,之前都没哭过,刚才是觉着委屈才会一时难过的。所以你也别哭,我真的已经好了。”
“绾绾,其实难过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不用藏着,它不丢脸。”
“我真不难过,快点擦擦你的眼泪,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盯着她,她一直在笑,除了没来得及消肿的眼睛,谁都不会相信这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刚哭过。
她要逞强的装作坚强,那我也没必要抽丝剥茧般撕开她的伤口,我用袖子擦拭掉眼泪,笑着上车:“想吃什么?”
“想和你喝着红酒切着牛排吃烛光晚餐。”
“那去富城路吧,我之前去吃过,食材和料理过程都很不错。”
她却说:“去华山路吧,我前久在那里见过客户,商家还赠了优惠券,就快过期了。”
我调头时,绾绾已经微信预约了座位,我们一到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递来菜单,绾绾直接点了两份B套餐,说她知道我的口味,我肯定会喜欢的。
“那就这样吧,两份B餐,谢谢。”我说着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说“谢谢”时不经意的往旁侧一扫,就看到了周寥。
周寥脸朝向我这边坐着,肯定也注意到了我们,因为他也正往这边看。而绾绾坐我对面,背对着他,暂时没看到他。
没想到竟这般不巧,上海那么多西餐厅,偏偏撞在一起。
但还好,绾绾还没发现他,也不能让她发现。
我把左手放到桌下,手掌往外扇了扇,暗示他赶紧走。恰好这时坐她对面的女孩站起身,还拎着包,我以为他们要走了,可见周寥坐着不动,女孩又往洗手间走,我又捏了把冷汗。
座位是双人座的,绾绾坐在靠过道那边,我担心她一回头就会发现周寥,便指着外面的夜景说:“平日里太忙,不是在店里就是在家里,都没怎么看过上海的夜景。此时一看,还真觉得挺美的。”
她果真往里面挪了挪,右手杵着下巴往外望:“是挺美的,可再美也没用,灯一关就什么都没了。”
看吧,又恢复到了曾经那个对所有事都针锋相对的全身长满棱角的向绾绾。那个因爱情而变得柔软的绾绾,在受伤后,恐怕会在原先的基础上,更尖锐。
我轻轻点了点桌子:“没事的,天亮会关灯,但天还会黑,灯也还会亮。”
她笑了笑:“明明是很浅显的事实,怎么从你嘴里冒出来就像镀了金一样,特别有哲理。”
我故作神秘:“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个哲学家,只可惜学业不精,智商不够,最后沦为个小商小贩。”
绾绾被我逗笑了,逗得眼泪都滚出来了,她擦干后说:“其实哲学家和小商小贩都殊途同归,哲学家给人们提供精神食粮,小商小贩则满足物质无需。而且在精神和物质两者间,物质更为重要,毕竟人是铁饭是钢,要先填饱肚子才能去谈高尚的精神。”
“切,你竟说大实话,可也有一句话叫没有精神的人活着,那不是活着,而是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也好过埋在泥土里做化肥,或者在火炉里烧成一抔灰。”
话题一旦严肃,总能触到灵魂,而这种感觉通常不会好受。我敲了敲桌子:“这个话题暂停一下,再聊下去估计我们会反思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会觉得我们不适合吃饭,就浪费了一顿美食了。”
“也是,要聊也得等吃饱喝足后再聊。”
“我赞同。”
“那你问问你老公放不放人,放的话晚上去我那儿,我们聊通宵。”
“我奉陪。”
这时服务员上菜了,绾绾突然站起来:“我去洗个手再吃,你去不?”
周寥还没走,还在等那个女人,她这一出去,必然会和周寥甚至是和他相亲的女孩撞上。这种状况是必须避免的,我一边对桌侧对周寥狂打手势,一边对绾绾说:“我包里有湿纸巾,用它擦吧,还有旭旭用的免洗手液,你要什么?”
她摇头:“我还是用水洗吧,因为眼睛也不太舒服。”
她这边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拦是拦不住了,而周寥却特坦然淡定的瘫坐在沙发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或者说是无所畏惧的样儿。
真的,我和周寥做了那么久朋友,互帮互助(主要是他帮我比较多)了那么久,我一直很喜欢、欣赏他,可今天我却特想送他一个大耳光子。
现代人因为太忙,总是崇尚速食爱情,追得快,爱得快,分得快,有的还没分就已经在寻找新对象。有的则是追是费尽了力气和热情,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奉上,可分手时却毫不尊重对方,爱情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时却连个结束语都不配得到,简直就是虎头蛇尾。
而周寥,就是虎头蛇尾这种人。
他没和绾绾正式的、好好的结束这段感情已经很过分了,在相亲场合上碰到绾绾,回避也是礼仪。
可他都没做到。
在我想这些时,绾绾应该也看到他了,因为她的步子顿了一下,后又步伐如常的走了。
她走远后,我快而小步的走到周寥对面:“你什么情况?”
他摊手而笑:“什么什么情况?”
我瞪他瞪得眼睛生疼,就像眼珠都要掉出去似的:“你心知肚明。”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就你见到的这样。”
我当时真为绾绾不值,也恨自己没识清他的真面目,才会把绾绾引入狼口。越想越气,恨不得打醒他,恰好面前有红酒,我下意识的就端了起来。
周寥挑眉:“你要泼我?绾绾都不泼,你要替她来。”
“你不配提她名字,渣男!”
我的声音不小,在小声播放着轻音乐的浪漫西餐厅里,很是醒耳。很多人都转过头看我们,他完全不在意,笑得玩世不恭:“你第一次这样叫我,这称呼挺新鲜的,不错,不错。”
我被气得肚子疼,没犹豫的全泼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