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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鱼觉着他好像抱的更紧了,让她觉着有些不自在, 忍不住扭了扭身子:“世子?我没事了, 能放手不?”
晏归澜眸色微闪,这才放开手, 被打扰的那点不喜早就消了,面上还是淡淡的:“你方才做什么?”
沈嘉鱼脸色是掩也掩不住的尴尬:“这不是手.贱吗...”
晏归澜:“...”
他不着痕迹地把人拉离了池边,这才问道:“寻我何事?”
沈嘉鱼一向是只负责惹祸没想过道歉, 觉着有些丢脸:“世子, 咱们能进屋说嘛?”
晏归澜挑了挑眉, 微微颔首, 引着她进了自己住的院子。沈嘉鱼随意瞧了几眼,发现晏归澜住的院子颇大, 其中闲闲种着几丛红梅, 且雕楼藻绘秀丽典雅, 无一不透出尊贵清雅。
她想着今儿的来意, 便使劲夸赞起来:“世子住的地方果然是人间玉京, 美不胜收, 陪衬世子这样的神仙人物在合适不过了!”
这般夸法儿真是让人头皮发麻,晏归澜未置可否, 先入屋坐了下去。
沈嘉鱼站在原地半晌, 见他已经折腰坐了下去,才意识到屋里是没有胡床给她坐的, 也只得学着他的样子折腰跪坐在下首, 她又一向是个不怎么注意的, 纤腰一弯,衬的前后越发窈窕袅娜。
晏归澜瞧得手指一顿,转头把屋里下人打发了出去。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晏归澜道歉,他却半点不急,好整以暇地命人上了茶汤来:“父亲命人亲自寻的三昧手,于茶道上颇有心得,表妹尝尝。”
沈嘉鱼家中还在家喝的多是果浆,再不济便是酸奶牛乳这些,这茶汤还真没怎么喝过,她伸手接过茶盏呵呵傻笑,仰头饮了口:“世子家的东西,必然是琼浆玉液,好,好喝...噗!咳咳咳咳咳...”
糊状的茶汤刚一入口,一股又辣又甜,又腥又酸的味道便直冲脑门,沈嘉鱼拼命忍着才没吐出来,还是给呛的连连咳嗽,双眼飚泪。
下人一退,晏归澜便没了顾忌,姿仪优雅地陪着她饮了口,见她被呛得连连咳嗽,停顿片刻才起身下来,在她背上不紧不慢地拍了几下:“茶汤是上好的同兴茶饼,以葱姜粳米和西域来的大料熬制,好喝吗?”
上好的茶饼一贯都是这个做法,只可惜沈嘉鱼这倒霉的吃不惯。
她给呛得眼泪汪汪,还得挤出一个‘好’字,神情别提多狰狞了。
晏归澜见她死不悔改,温柔一笑,亲手把茶汤塞在她手里:“好喝便多喝些。”
沈嘉鱼:“...”
他见沈嘉鱼小脸愁苦的能拧出水来,终于心一软,饶过她这回:“不想喝就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沈嘉鱼支吾了几声:“实不相瞒,我是来跟世子郑重说一声对不住的,原来咱们多有误会,但如今我已经都改了,还请世子不要放在心上,咱们以后还是好亲戚。”
听到最后一句他微微眯起眼,沈嘉鱼已经再次端起茶盏:“上回是我说的不够诚恳,现在我以茶代酒,敬世子一杯,世子若有什么要求,也只管提出来,能做的我一定全力去做。”
她明明不大熟练,却非要装出一脸板正的别扭样子很是有趣。晏归澜忍不住想触弄她粉嫩的唇角,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觉着不妥,又收回手,了然道:“原来如此。”
他温雅地勾起唇,慢悠悠道:“虽说那日表妹伤我甚深,但我并非气量狭小之人,不是不能和解。”
沈嘉鱼性子急,听他语调放慢,恨不得晃着他的肩膀让他快点说完,闻言忙不迭地问道:“世子请说。”
晏归澜托起她的粉脸,低低一笑:“表妹还记着那日对我做了什么?”终于碰到她水嫩柔软的肌肤,让他心情稍好,语调越发耐性。
沈嘉鱼毫不费力地想了起来,脸色霎时五彩纷呈,好不美妙。
她颤声道:“世子...都还没忘?”
晏归澜闲闲道:“表妹是问我忘了你想托着我的下巴唤我‘亲亲美人’?”
“还是忘了你上车不成,命人强行拦车?”
“或者是忘了你恼羞成怒,一路跟随而来,然后扯了我的衣裳?”
他每说一句,温热的气息就拂在她耳畔,让她本就精彩的脸色红的发黑了。其实晏归澜说的还算好听的...她不是扯了他的衣裳,是差点扯了他的裤子...
晏归澜见那软小如玉的耳朵已经通红,禁不住更凑近了些,轻轻一笑:“若表妹指的是这些,我自是不敢忘。”
沈嘉鱼捂住眼,没脸见人了!
她急着赢下赌约,又不知道晏归澜身份,见他屡撩不中,就想法带着几个狗腿子强撩,总之中间出了种种意外,害得她情急之下差点拽了晏归澜的裤子,这也是她纨绔生涯中最丢人的一笔――她经过此事才决定洗脚上岸当一个正经人!
晏归澜又拨了拨她耳边的银珠,闲闲道:“表妹怎么不言语了?方才不是能言善辩吗?”
沈嘉鱼听他这么说知道没法善了,坚强地抬起头,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晏归澜从容抛下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话的意思就是,把她原来对他做的事,他再还到她身上来!
沈嘉鱼下意识地捂住裤子:“这绝无可能!”
晏归澜狭长深邃的眼睛一动:“哦?”他纤长手指摩挲她下巴:“表妹这样嫌我,可让为兄好生伤心啊。”
最后还是沈嘉鱼扛不住,捂着裤子落荒而逃。
第二次和解,彻底失败。
晏归澜含笑望着她仓皇出逃的背影,门客上前递来一封密信:“世子,长乐斋送来的密信。”
他随手接过,门客道:“皇上传话,让您明晚进宫一趟。”
晏归澜懒散应了,门客瞧见沈嘉鱼背影,也忍不住笑道:“那蛤蟆已经跑的没影了,沈三娘子倒是孩子心性,倒不似传言的那般不堪。”
晏归澜垂了垂眼,一笑:“小家伙很有趣。”
他想着想着忽的敛了眉目,心里补一句。
虽有趣,但过于沉溺并非好事。
.......
沈嘉鱼这几天可算是老实了,只要没事基本都在院里缩着,就算出门也坚决不与晏归澜照面,幸好他也没硬追到院子里要把当年她做的事儿报复回来。
就这么过了些时日,就到了郑氏出殡的日子,姐弟俩一大早就换上孝服,准备去沈府送灵,但姐弟俩的心里还惦记着另一桩事。
她怕小郑氏担心,私下悄悄扯过沈燕乐:“让你查的事都查的怎么样了?我跟你说的那些人靠谱吗?”她原来在外玩闹的时候三教九流都结识了不少,这些人别的不行,打听事情却最是灵通。
沈燕乐点了点头,低声道:“阿姐可还记得钟娘?”
沈嘉鱼面色一喜:“记得,她是母亲身边的二等娘子,有她的消息?”
沈燕乐颔首:“已经查到了她落脚的地方,咱们今日就去问吧,免得夜长梦多。”
沈嘉鱼立刻点头答应了。
姐弟俩自觉帮娘亲洗脱污名有望,心下都十分振奋,早早就换了孝服去沈家,帮母亲出灵。
晏归澜如今掌理晏家上下,知道沈家夫人出殡,于情于理都要出去凭吊,小郑氏瞧见沈至修那张脸就犯恶心,打算晚些再去,他就把姐弟两人捎带过去。
因郑氏死的不甚光彩,沈至修本不欲大办,见晏归澜来了也不好怠慢,只得先将人引至雅间,然后才出门布置收拾。
晏归澜想着沈嘉鱼前几日的伤怀,不觉垂了眉眼,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沈秋容不知何时悄悄溜进来,又故作讶异地捂住嘴,羞媚道:“真是该打,我竟不知表兄也在这里。”
她见晏归澜不搭腔,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十分顽强地说下去:“嘉鱼自小性子顽劣,住在晏府这几日,没给表兄添麻烦吧?”
晏归澜手指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不知是否听进去,沈秋容眼珠转了转,没觉察到他的不耐,仍道:“当年嘉鱼对表兄做下那等事儿,我想着心里也万分过意不去,其实伯父已经瞧中了世交里的一位得力晚辈,想把嘉鱼指婚给她,只是没想到她有了婚约还这般狂悖,竟挑那时候跑去沾惹表兄,哎,我代她向表兄赔不是了。”
晏归澜修长好看的手指一顿,忽的一眼瞧过来,沈秋容没想到他突然有了反应,但是被那冷冽洞明的目光看的一个激灵,还没再次张嘴,忽的听到灵堂里阵阵喧闹,晏归澜已经避开她大步走了出去。
不料门下竟直接应答了:“若郎君问的是朝堂上的事,倒还真有一桩,且跟咱们家事还有些联系。”
他知道晏归澜不喜人卖关子,忙一口气说完:“您手中兵权在握,去年又大败了吐蕃,别说是二郎君和国公了,就连圣人(皇上的敬称)都忌惮不已,而二郎君知道自己的薄弱之处,一直在结交州府中的将领,他倒是真结交上几个实权人物,偏偏其中一人出了岔子,他废了不少功夫摆平此事,此事后续风波不小,沈上护国也是倒霉,正巧被牵连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