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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日为兄(十)

  夏新霁很快便被叫了出来,杜和泽站在校门外盯着他一路走近,不自觉一把掐熄了手中的烟头。

   他穿的是普通的蓝白色校服,罩在纤细的身子上,像麻袋似的晃晃荡荡。可兴许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连这衣服随着步伐掀起的小波浪也是让人心醉神迷的,掩也掩不去的天人之姿。

   杜和泽勾起一抹笑:“小霁。”

   出乎他意料,少年却一点激动的反应也没有,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他,半晌之后,才倏忽勾起一个笑颜。

   “杜哥。”

   好学生的假总是请的很顺利,没有任何多余的怀疑。夏新霁坐在咖啡馆中,不紧不慢垂着眼搅动自己杯中的咖啡,像是完全没有觉察到男人投注到他身上的灼热目光。

   杜和泽说:“小霁,你比之前更好看了。”

   袅袅白雾翻卷着泛上来,夏新霁蓦地抬眼看了一眼他,又低回去,自嘲地笑了笑。

   “好看又有什么用?”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杜哥还不是这么多天都没来看过我?”

   男人顿时急了:“哪里是我不想,只是我脚受了伤,没法动,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他顿了顿,又放低了姿态,低声诱哄:“别生杜哥的气了,你看,杜哥这不是来了么?”

   放在桌上的手向前伸了伸,眼看着便要触碰上,夏新霁眉梢动了动,不动声色撤回手,换了个坐姿。

   杜和泽一怔。

   “可是杜哥不是和我那个好哥哥在一起么?”夏新霁微微张开嘴唇咬住搅拌勺柄,没多少血色的唇瓣被白汽沾湿了大半,神色纯真,“怎么还和我说这些话?”

   杜和泽倒吸一口气,简直像是一头撞进了妖精巢穴的肉骨凡胎,整个儿人都醺醺然不知所以。他为了讨好这小美人,身子急忙向前侧了侧,以一种低微的姿势再三发誓:“杜哥心里只有你,真的!”

   少年嗤笑了一声。

   杜和泽咬咬牙,瞧见小美人不相信的神色,干脆一鼓作气说出来:“你不知道,清然他因为他爸爸的原因,不怎么喜欢床上那种事......”

   夏新霁的眼里燃着冰冷的火焰,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杜和泽急匆匆说,“这么多年来,我、我们顶多就牵了个手!”

   杜和泽自认是个正常男人。他所要的感情也绝不是这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更别说他原本便没付出多少感情。在这样的前提下选择另觅新欢,他丝毫也不觉得愧疚。

   夏清然要做和尚,干嘛要拉上自己?

   别说他为自己做了多少――这几年来自己陪他演这出戏,光是片酬都不只他给的那些!

   夏新霁似乎对这个答案无比满意,听着他喋喋不休的抱怨,苍白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好几下,这才又抬起眼,望着他。

   “杜哥,”他舌尖润润嘴唇,忽然轻轻笑起来,暧昧的气息像是在皮肤上烫了个灼热的点,“要换个地方么?”

   --------

   寇秋收到来自小孩的短信时,正在公司中帮着夏老爷子处理事务。他摸出口袋里振动的手机,朝屏幕上瞥了一眼,紧接着神色便猛地大变。

   【这什么意思?】寇秋惊慌道,【他为什么要说“救我?”】

   他立刻打电话回拨,响铃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寇秋咬着牙挂断再打,这一次终于接通了,电话那端的小孩儿声音里透着哭腔,怯怯道:“哥......”

   “怎么了?”寇秋紧张地问,“你在哪儿?”

   “酒吧,哥,我害怕......好奇怪呜呜,哥――杜哥他好奇怪,我不知道――”

   通信中的声音断断续续,寇秋的心像是打摆子的秋千,荡的一下比一下高,提高了声音:“小霁!你在哪儿?”

   电话猛地被中断了,寇秋只能从挂断前的几个模糊单词中分辨出一个“autumn”。他的神色前所未有地严峻起来,问一旁的营销总监:“我们这儿有几个名字里带autumn的酒吧?”

   片刻后,寇秋一路飙车到了被定位出来离夏新霁的中学最近的酒吧,二话不说便向里冲。门口的保安阻拦不及,身后的司机已经上前说明了寇秋身份,因此得以一路畅通。经理殷勤地将他们引路到一间包房前,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寇秋早已沉下脸,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

   “砰!”房门应声大开,里面的情景让寇秋一下子瞳孔紧缩。

   酒吧包房有床,小孩在床上。

   他的脸上全是不正常的绯红,平日里苍白的唇瓣这会儿烧红的如同烙铁,只缩在床角紧紧地抱着枕头,做出抵御戒备的姿势――而杜和泽就在他面前,正劈手要去夺他怀中的东西。

   这个场景......

   连系统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道:【夏新霁可才16岁!】

   寇秋早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眼睛里泛起赤红的颜色,大步走上前,一下子将目瞪口呆的杜和泽从床上掀翻到地――紧接着他猛地提起拳头,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到杜和泽鼻子上,打的他痛呼一声,瘫软在地。

   被堵在床角的小白兔瞧见寇秋来,早已一把扔掉被子,抖动嘴唇软绵绵叫了声哥,随即便猛地哭着一头扎进他怀里。寇秋摸着他的头,整个人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只会反反复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手穿过夏新霁凌乱的发丝,一下又一下抚弄着。

   “哥在这里。”

   再多的话他都已经说不出,嗓子被种莫名的情绪堵着,坠得他生疼――寇秋用力闭了闭眼,低声道,“哥在这里。”

   杜和泽像是终于从这捉-奸似的一幕中反应过来,猛地叫道:“不是这样!小霁,小霁是自愿――”

   可寇秋早已经完全听不见。

   他从没如此生气,鼓膜一个劲儿地躁动着,他的耳廓中满是轰轰的低鸣;寇秋望着杜和泽,一字一顿道:“你活着,真是浪费生命。”

   根据寇老干部的原始属性,这已是他所能说出的最狠毒的话。

   夏新霁被送到医院,通过输液缓解了目前浑身滚烫的药性;连夏老爷子也被惊动了,从自己孙子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杜家那个小子,给那孩子下了药?”他拐杖用力在地上杵了杵,怒道,“这都是怎么教育的!杜家人呢?”

   杜父杜母都早已到了医院,脸上全是诚惶诚恐的表情。说起来,儿子给人下药,其实并不算是件大事;毕竟像他们这样的身份,玩的开也是正常,圈中更荒唐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可药下到了夏家人头上,这问题就大了。

   杜父杜母都只是杜家的旁支,身份本就不高,这么多年也是凭借着夏清然的提携,才在上流社会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眼下却偏偏得罪了金大腿,他们心里都不安的很,立刻便带着礼物去夏家大宅赔罪。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寇秋连门也没让人给他们开。

   更多的东西一一被查出来,下药也是杜和泽常用的手段了,在酒吧泡的小男生个个儿水葱似的清秀干净。而夏新霁则是个清清白白没干过任何坏事的高中生,这其中谁是谁非,旁人心中已是一清二楚。

   甚至酒吧酒保也亲口说,杜和泽曾经说过两三次,要用他的药让那个病怏怏的小美人快活一下。

   “我是说了,”杜和泽冲着父母吼道,“我是准备下,但是我这不是还没动手么!”

   他的嘴唇哆嗦着,高声道:“他――他是故意的!”

   “他自己下了药,自己告了状,自己提出的去酒吧......”

   可这一回,就连杜父杜母也不再相信他。

   “他一个高中生,哪里来的药?”杜父皱眉,“这对他哪儿有什么好处?”

   杜和泽一下子卡了壳。

   “他......他......”

   他的确想不到任何好处,可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却猛地浮现出了夏清然的脸,还有夏新霁说起这个哥哥时,瞳孔里头璀璨的光。

   违和感猛地向上翻涌了下,还未等他抓住,便又匆匆消失不见了。最终,他无力地耷拉下肩膀,甚至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向酒保暗示了些什么。

   杜和泽被父母送到了国外,这也是杜家向夏家妥协的结果。

   这件事对夏新霁并没有太多的影响,硬要说起来,也只是让他黏寇秋黏的更厉害了,夜间做了几回噩梦。寇秋为了安抚他,便直接留在他房间里一起睡,晚上陪着他一同攻书。

   等到六月来临时,夏新霁发挥十分出色,以全省第二十一名的成绩留在了本市的B大。

   而寇秋的事业,也取得了长足性的进步。

   对,是的,没错。

   他,终于成功地成为了一名光荣而又伟大的公务员!

   在他提出这个想法时,夏老爷子已经从李妈那里听说了他和杜和泽的一腿,还以为他是被人渣打击了,因此没诚意地随口应付:“要能考上,你就去。”

   开玩笑,谁的孙子谁知道,寇秋压根儿不是学习那块料!

   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寇秋是换了瓤的――不仅考上了,甚至还凭借着党性满满的长篇大论当上了第一名,硬生生在两百多进一的淘汰路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他把通知给夏老爷子看时,老头的眼角抽的如同筛子,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呵呵。

   这居然还真给他考上了?!!

   怎么可能!!!!!

   跟他竞争同一个岗位的是都收了寇秋的钱么!

   一个孙子已经头也不回奔向了为人民服务的大道,夏老爷子只得忍着痛去培养另一个。夏新霁自大一起便常常来公司帮忙,他头脑聪慧,极其擅长人际关系,渐渐接手了市场部的大半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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