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突如其来的脾气,颇有几分气势。
她呵斥的几句话,也怪吓人的。
缪海平顿时被镇住了,忘了反驳。
其实也是被唬得没绕过弯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江筠没好气地撇了一眼缪海平,扬长而去。
她中午打长途电话回去的好心情,多多少少都受了影响。
到办公室开了门,仇慨和粟康捧着工作笔记,一个接一个的拨电话,好像忙的不得了。
江筠知道,这是人家为了让她没机会再提签名支持或不支持的事。
哎,就这脑子,怪不得工作半年没进展呢。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再三捉人短脚嘛!
比如说,签名的事,她不会再提半句,一切都由步组长拍板定夺。
再比如说,缪海平的倒打一耙,她也不会主动在两个组长面前提起。
除非缪海平想不通,继续搞搞震,她才会考虑再给一次狠狠的痛击。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正义凛然,又或许是缪海平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接下来的两天,缪海平也没有什么动静,见到江筠都是低头避开――吃饭会错开时间,到办公室来打电话也不是喜笑颜开的过来,还会选江筠走开的时候赶紧跑过来打个电话。
江筠和缪海平之间的僵持,除了严立新没有察觉以外,当时没在场的步森远,却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暗流。
“小江,处理得好!”步森远问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对江筠刮目相看:“原则性的问题,你把握得很好,极好。”
江筠还反省了自己,不该在这么敏感的时间里跟缪海平闹得这么僵,不知道其他同事会不会以为她是仗着步森远的势,偶尔心里还会忐忑不安。
被步森远这么一肯定,江筠心中暗喜,组长的话当然是最佳保证:“我这样做不会影响团结吗?”
步森远呵呵笑:“没有原则的团结,是懦弱,只会被人骑到头上来!”
不设置底线,一味的忍让,只会被人当做好欺负。
江筠淡定:“明白了,谢谢步组长!”
步森远:“唔,以后凡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你写的工作报告我看了,里面待办的事项都是属于比较棘手的,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最多再等一个星期,上级就会把红头文件发下来。”
这就意味着,合作正式开始。
新年新气象啊!
春天似乎来的比往年要早。
……
江筠在下班前的最后一分钟,接到了陈援武迟来的电话。
陈援武的声音,就像是有一种穿透的魔力,从电话筒里传到她的耳膜,就让她有流泪的感觉,有种想马上回家的冲动。
江筠微微转过身,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的表情,声音低低地:“是我!”
陈援武配合地放低了声音,他知道话筒的传音有多响,周遭环境很安静的时候,说话的声音稍微大点,听筒附近两米的人都能听见听话内容。
喂喂喂我是王成向我开炮的那种吼声,不是电影夸张,而是因为身处战场,炮弹的轰鸣声几乎能把人震聋,别说听不见话筒里的声音,就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清。
“小筠,我估计你快下班了,现在给你打电话,不影响你工作吧?”
“不。”
“我给你念三个时间,你看哪个时间打过来你方便接?”
“好。”
“上午上班前十分钟?”
“不。”
“中午休息时间?”
“不。”
“那就下班前五分钟给你打过来?”
“行。”
“每个礼拜二和五,给你打过来?”
“行。”
“工作适应吗?”
“是。”
“想我了吧!”
“……是!”
“明天我回家,看到小梅我替你向他们道贺!”
“好!”
“你注意身体,我下礼拜给你电话啊,再见!”
“再见。”
江筠接陈援武的电话,除了第一句“是我”和最后一句“再见”是两个字,其余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
不是她故意想隐瞒自己的已婚身份,她才十八岁,为了当兵改大了一岁,现在也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当然,她的婚姻状况瞒不过人事部门。
她不想公之于众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不喜欢以已婚身份示人,是不希望人家总是热切地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跟她讨论男孩好还是女孩好,要做母亲就要注意什么,等等,这让她简直难以想象!
她在陈援武面前失态过一次,所以,陈援武从来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孩子的话题,甚至连他和她的童年生活都不曾提及。
江筠很贪恋这种被陈援武呵护的感受。
她甚至暗戳戳的盼着一辈子都这样才好。
至于孩子,她暂时不去给陈援武灌输丁克一族的观念。
免得她灌输不成功,反过来掉到陈援武的坑里。
林瑞芳这两天跟江筠走得近,到了下班时间就来等,听到江筠的单字通话方式,心下了然。
再看到江筠脸上极力掩饰的娇羞,林瑞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筠正在热恋中!
作为一个吃过亏的过来人,林瑞芳有着杯弓蛇影的悲观情绪,下意识的就不希望江筠重蹈覆辙。
“小江,是你家里人打过来的啊?”林瑞芳问的很小心。
江筠眼中的笑意未消:“是。”
林瑞芳尽量拉近话题:“你们平常讲话都这样啊?”
江筠还没回神:“是。”
林瑞芳以为江筠在防着:“小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听你打电话。”
只有瞒着家人偷偷谈恋爱的人才会是这种想跟人分享又害怕让人知道的样子,动不动就走神,跟旁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还以为瞒得天衣无缝。
看来江筠同志,投入得很深啊!
江筠知道自己的通话不怕被人听到:“没什么的。”
林瑞芳问的很委婉:“小江,你打电话就像电影里通讯兵在接受任务,你们家是部队的啊?。”
江筠回过神,低下眼皮,她觉得跟林瑞芳还没有好到可以交心的地步:“是。”
林瑞芳问不下去了,很明显,江筠根本就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