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悦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很难,所以来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季南霆一时陷入沉思,大脑飞速旋转着。
缅甸那个地方环境十分复杂,毕竟是国外,行事没有国内那样方便,更何况账本都是极保密的东西,那种私人烟草公司怎会愿意交出来呢?
可他看着北悦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也知道现在证据不足,若靳文耀和唐蓉咬紧牙关不松口,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无罪释放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季南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是轻松恬淡的笑容,“去缅甸不是不可以,但给我点时间,让我稍微准备一下。”
北悦有些愣怔,“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要跟你一起。”季南霆笑容一收,换上极严肃的一张面孔,“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呢?万一你和孩子有个闪失,还让不让我活?”
北悦凝视着季南霆的眼睛,心里说不上是温暖多些,还是酸楚多些,一直以来,他总是这样,不问缘由地守护着她。
……
说是要准备,但季南霆的动作很快,也知道案子还在审理中,赶早不赶晚,跟父亲打过招呼后,就带北悦坐上了去缅甸的飞机。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男人。
季南霆没给她介绍,但过安检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耳朵上还戴着微型耳机,身板挺直,表情肃穆,神色警惕,端详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这一趟行程走的低调,没订头等舱,行李也没多带,就拎了个小包,北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季南霆心疼地看着她,“辛苦你了。”
“没事,我这都五个月了,医生都说了我身体状况很好,坐飞机没太大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可季南霆这心里总是紧张难安。
他给北悦系好安全带,将她搂近自己,在她额前吻了吻,忧心忡忡地嘱咐道:“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医生就在旁边,不要怕麻烦。”
“医生?”北悦眼睛闪了两下,朝后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和我们同行的,有军医啊?”
“嗯。”季南霆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北悦不由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让两个堂堂上校来当我们的保镖,会不会太过分了?”
季南霆道:“我也觉得是,外公安排的,说是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不过这两位已经转业了,所以不存在公权私用的问题,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北悦听到这里才稍稍放心了些,一次又一次让师公破例动用私权,她心里实在负担得很。
在飞机上吃了早餐和午餐,下午时分到达了缅甸首都。
已经是第二次来缅甸了,距离上次其实并不久远,却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身边陪着她的人不一样,来的目的也不一样。
上一次,她跟着盛伊凡过来调查父亲死亡的真相;而这一次,她和季南霆一起来寻找能够给母亲定罪的证据。
有时候她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纠缠过去呢?
就让过去的事情彻底过去,不是很好吗?
可她到底不是个能够轻易原谅和轻易忘怀的人,有些事情堵在她心里头一直是道疤,不把它撕裂开重新上药,伤口便永远都好不了。
现在是缅甸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气温高达35摄氏度,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旅游的季节。
一下飞机北悦就感受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幸亏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很明智地拿了好几件夏装,去洗手间换上,戴上太阳帽,清清爽爽地走出来。
季南霆也换了一身白T恤牛仔裤,戴着茶色墨镜,远远看上去像个大学生,帅气逼人。
跟在他身后的两位上校保镖穿着军绿色短袖,戴着黑色墨镜,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气势逼人,引来不少行人的侧目。
北悦暗叹口气:说好的低调呢?
毕竟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北悦这次轻车熟路很多,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盛伊凡带她去的那个村子,这对一个路痴来说实在是不容易的事情。
一到缅甸他们就租了一辆吉普车,开车的是两个上校中年纪稍长的一个,用的是当兵时的外号“坦克”。
坐在副驾驶的军医上校,绰号为“蛟龙”,冷酷逼人,外表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医生。
出于礼貌,北悦坚持让季南霆给她做了介绍,原来二位以前都是父亲教过的兵,都在曾经的蛟龙大队服役过,也同父亲一同战斗过。
北悦闻言激动不已,亲切之感顿时涌现出来。
“战友”这个词,意义太重了。
曾经一起生死与共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好不容易追查到真相,当然要还他一个公道。
抵达村庄,一行人并没有立刻去烟草公司,而是在一家农户那里住下了,北悦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走出门去便见季南霆和两个上校正在谈论行动计划。
她旁听了一下,大致的计划内容是先由当地人带着季南霆去烟草公司“买烟”,勘查一下地形和内部情况,晚间再去将账本弄出来。
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但北悦听了半天,也没觉得这次行动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显是把她排除在外了。
“内个……”北悦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我呢?我负责什么?”
季南霆将她拉到身旁坐下,轻笑道:“你就负责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保护好自己和孩子,账本的事情有我和两位兄长,不用你操心。”
北悦就是听不得这个,她来都来了,要是只在家里蹲着有什么意义,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更何况,她天生不是那种能安安分分驻守后方的人,她更希望能够冲上前线去杀敌,她不能管后勤,她得做先锋啊。
“宝贝儿,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得考虑我的心情啊,要是你跟我一起去,我反而束手束脚,会分心的。”季南霆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哄媳妇,希望她别去。
可北悦听了这话心里更别扭了,冷声道:“你是觉得我大着肚子,会成为你的累赘吗?”
季南霆一见北悦急了,暗道糟糕,一头汗地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会是我的累赘呢,我是怕你会有闪失……”
对面两位上校见一向淡定自若的季南霆在北悦面前慌里慌张的模样,心里都禁不住想乐,北悦这气势,真是同北司令如出一辙。
北悦打断季南霆的话,“你别说了,我身体什么状况我自己清楚。真要出了事,我自保的能力不一定差过你。”
季南霆在心里暗暗叫苦,他这一趟不担心账本的问题,就怕北悦要跟他一起行动。
北悦从来不是他的牵绊和累赘,却是他的唯一弱点,就算真的不小心出了事,他也能想辙逃脱,可北悦若是落到敌人手里,那他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了。
想到这里,他沉下来脸来,斩钉截铁地说:“其他方面我都能由着你,但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北悦被他严厉的口吻和严肃的态度愣了一下,印象中,季南霆可从未这样跟她说过话。
季南霆不再理会她,继续跟两位上校探讨计划,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毕竟两位上校作战经验比他丰富,几番商讨力求行动万无一失。
北悦在一旁彻底沦为了空气,气的腮帮子都一鼓一鼓的,从来没有想过季南霆有一天也会对她这样霸道、冷酷。
心里是憋屈和气愤的,但当着他人的面,她还是很理智地保全季南霆的面子,没有立时发作。
计划讨论得差不多了,季南霆盖棺定论,“好,那就这么办。蛟龙兄先和我一起去‘买烟’,稍后翻译到了,我们就出发。”
会议解散,他揽着北悦回房。
关上门的一刹那,季南霆脸就垮了,腿也软了,赶紧抱着北悦一通亲,腆着脸赔笑道:“我错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