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凤离殇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研欢。“姑姑，姑姑她出去了。”研欢轻声抽噎，想起闻人华姒刚出去的时候说过的话，轻声对凤离殇道。“拖出去掌嘴二十！”凤离殇怒视研欢，命令李安，挥袖出去。

　　 “哥哥，你累不累？”折颜端着茶水放到夜华的桌子前，蹲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捏着夜华的腿，陪同他一起观看奏折。“颜儿，如果哥哥明年会攻打北戎，你会怎样？”夜华抬手抚摸折颜的小脸。“哥哥的选择终是对的，北戎凤离殇囚禁母亲，罪至当诛！”折颜提起闻人华姒，眉毛皱成一团。“好。”夜华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奏疏放置一旁，把没有说出的话也放置一旁，颜洛歌方才传话，北戎凤离殇乃他们兄妹二人的生父。

　　 “华儿，若是母亲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你会恨母亲么？”闻人华姒搂着夜华小小的身子。“不会。”夜华肯定的摇了摇头。“为何这般肯定？若是，母亲，罢了，华儿，睡罢。”闻人华姒松开夜华，为他掖好被子。夜华回想起那时，是在人面桃花的时候了。母亲所言不可饶恕的错，怕就是父子会兵戎相见罢？看着一旁折颜一边俯身为自己捏腿，一边查看奏疏的样子，暗自双手捏成拳头，他这一生只有令狐父亲，母亲与妹妹，若是谁敢侵犯，必定杀之！

　　 “王上，那女子与慕姒令狐苍月有染……”墨离站在凤离殇身后，轻声道。闻声，凤离殇双手紧握成拳，手中原先正在批示的奏疏被狠狠的摔在桌上，墨离感觉到凤离殇的愤怒，立即跪在地上:“王上息怒。”“去寒牢领罚！”凤离殇额上青筋暴起，显露出他的愤怒。当初他让墨离去慕姒带回闻人华姒，没成想，墨离回来竟然告知自己这般心碎的消息，她果真爱他？可以为了他甘愿被囚禁在锁春秋？

　　 “研欢，你去往炉子里加一些煤火。”闻人华姒躺在床榻边，看着烧得正旺的炉子，无力冲着守在床榻边的人说。“姑姑，您怎么了？可是寒疾犯了？”研欢闻声，掀开床榻上的帘子，跪坐在闻人华姒的床边。姑姑的脸怎么这样苍白？“姑姑，您等会，奴婢这就去找太医。”

　　 “研欢，何事这么慌张？”李安挥着手里的拂尘，小心得看了一眼凤离殇，皱起眉头冲着研欢厉声道。“回禀王上，姑姑她神色有些不对头，所以奴婢，奴婢才会……”研欢跪在地上轻声抽泣。“李安，随研欢去叫太医来！”凤离殇眸子一凉，扭头看着身后的李安，飞快往锁春秋的方向走。

　　 “华儿，颜儿……”闻人华姒满脸冷汗，双手狠狠地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姒儿。”凤离殇推门而进，看着闻人华姒紧闭双眼，做噩梦了一样。连忙上前紧紧搂住她的身子，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颜儿，华儿。”闻人华姒紧紧揪着凤离殇的袖子不松手，唤着两个孩子的名字竟然哭出声音来。“姒儿，你醒醒，醒来我就，送你回慕姒。”凤离殇闭上双眼，搂着闻人华姒的肩膀。“凤离殇，我们，不要再，纠缠了罢？”良久，闻人华姒醒了过来，但还是脸色苍白，嘴里牙齿冷的直打冷颤，像是身处天寒地冻一样。“好。”听到闻人华姒虚脱的声音，凤离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闻人华姒静下身心。“凤离殇，凤离殇……”闻人华姒把脸深深埋进凤离殇的怀里，这种感觉让闻人华姒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朱砂散。

　　 “朱砂散从未有过解药。”

　　 “你喝了我的血就能解。”

　　 闻人华姒苦笑，令狐一直以为自己喝了他的血，只是那日他割腕虚脱，她早已把那碗血喂他喝下。

　　 “再过三月，我就娶你为妻，封你为后。”谁曾料想，三月之后他娶得是西蜀碧揺公主，他赠与自己的金步摇，终是负了的证据。九年了，这些经历过的话，经历过的事，都还历历在目，像是播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从眼前划过。

　　 “谁说我们不会互相亏欠？我要我们互相亏欠，藕断丝连！”

　　 “凤离殇，你负了我一次，我也负了一次，我们，就不会互相亏欠了罢。”闻人华姒从凤离殇的怀里抬起头，双目含泪看着他。“是。”凤离殇点了点头，抬起手颤抖的摸了摸闻人华姒的头发，看着青丝变白，低下头，一个吻轻轻烙在闻人华姒的额上。“凤……”话还未说完，闻人华姒闭上双眼晕了过去。

　　 “哥哥，我这里好痛。”折颜抚着自己的胸口，皱起眉头，突然间，心脏那里竟然好痛。“颜儿，哥哥这就去唤太医来！”夜华看着折颜泛着痛楚的模样，慌张的让身旁的太监唤太医来，然后扭过身子，紧紧搂住折颜的身子:“不痛了，不痛了。”夜华有些慌了，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姑姑，姑姑。”研欢跪坐在地上，看着躺在床榻上安然入睡的样子，白发如雪，姑姑怎会成这样了？“研欢，姒儿还未醒来么？”凤离殇推门而入，看了一眼研欢，有扭头看着闻人华姒。“没有。”研欢摇了摇头，起身退到一旁。凤离殇坐在床榻边，俯身看着床榻上的人，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把自己绑在树上，腿上，胳膊上全都是她用银针扎过的，后来下了一场雨，若非墨离来救自己，恐怕自己到了第二日都会绑在树上。直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她眸子里的狡黠和逗恼别人的得意模样，凤离殇猛的才想起，一年来，她的眼中从未泛起过当初的光芒，那是被时光所打磨过的样子。他今年也有三十岁了，而她，凤离殇抬手轻轻在闻人华姒脸上抚摸，今年也是二十八岁。他们已经过了可以纠缠不休的年龄了，怨不得姒儿那样哭着求自己不想在纠缠了。九年里，她的生命里他没有出现过，就连夜华折颜出世他都没有在，而九年来她生命里的男人名唤令狐苍月。他还有什么资格陪伴闻人华姒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