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怜戏入画寂寞思(下)
静幽的冗廊蜿蜒曲折,婆娑的树叶被风轻轻地拂过,周围的阴暗笼罩在她的身上,不禁散发出一抹冷意,使她有些冷颤。
手中的掌灯一直照耀着夜色下的路,眼见快要到华阳宫,紫菱的心中依然甚微不安道:“娘娘,奴婢……”
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叶漪兰毅然停在原地,淡意的目光看向她,心中自然明白她所说何意,淡漠言语缓缓开口:“你若是想要劝我的话,你就不必陪我前去了。”
听闻,紫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低语道:“奴婢不是想要劝娘娘,只是想嘱咐娘娘,不得进入华阳宫殿内。”
紫菱知晓她一定会去华阳宫,毕竟她对皇上所有的事全然不知,亦不知从前住过何人,发生何事。
若是知道,亦不会如此执着。
不得进入?
这倒是令她充满了好奇,里面究竟有何物,能让他如此上心?
不知为何,自己似乎变了一人,对所有事都充满好奇,想要知道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若是以往,她绝不会在意。如今,反而越来越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莫非……
她,还能再爱吗?
紫菱见娘娘沉思了许久,一直未曾开口。凝思了些许,毅然将心中的话告知,劝诫道:“娘娘,恕奴婢多嘴。这华阳宫皇上不愿说,只是皇上一直以来的心结。娘娘,不该去打探。娘娘别看华阳宫如此华丽其实都是皇上一人默默打扫的。其中所发生的一切,皇上都是一人在承受。”
心结?难不成,他所说的重要之人莫非真的是昭阳宫的人?
他一人,究竟承受了多少?若早些知道,或许便不会迷茫。
“紫菱,你说了那么多,我自然明白,只是……”心中不知为何,她能感到一丝的痛意,苦涩地笑着。不过是她内心的纠结,令她无法释怀罢了。“我只是在意,他的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罢了。”
“娘娘对皇上的爱意,想必皇上是知道的。”
紫菱看着他们之间的情爱,虽然她未曾体验过,想必这段感情一定很美好。只是,其中的美好不过都是一层层阻碍在阻隔罢了。
紫菱倒是越来越惜疼娘娘,毕竟她什么都不知,如一张白纸一样的去爱着皇上。
从她的眼眸中,紫菱能看得出她是想要去了解,可偏偏皇上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人承受。想必,这样的痛苦,不想让她一起跟着承受。
叶漪兰微微抬起双眸,黯然神伤着,嘴角竟然流露一丝苦意:爱意?对他,可真是存了一丝的爱意?
恍惚间,她生命中便只有慕容灏宸,可这份依赖还能维持多久?她不知。不想因此事,扰乱连了自己原本纯然的心。
正当转离去时,便见一抹身影出现在冗廊的前头,那一袭白衣在月色下格外地显眼。
紫菱见娘娘停留在原地,眼眸一直望着前方,凝思地问道;“娘娘,你在看什么?”
叶漪兰像是并未听到紫菱的话,倒是紧紧地跟在那人的身后。
双手放于胸前,心倒是顿时慌乱起来。
那抹身影,像极了他。若真是他,又该会去哪儿?
一头雾水的紫菱,一直跟在娘娘身后,不管她如何轻声地呼唤着,依然未曾听见。
叶漪兰望着那人的身影,他竟然来到了华阳宫,缓缓地停下脚步,她在犹豫该不该进去时,却是被里面的一切所吸引,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缓慢地上前。
见况,紫菱不禁担忧起来:原本娘娘本来打算回沁兰殿,又为何来到此处?
刚要上前,便在门外听到一声冷傲的声音渐渐地传来。
“你来这儿做什么?”
叶漪兰看着倏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男人,不知何时他便发现了自己跟在他身后,方才她紧跟在身后一到门口便消失不见时,不知他从何处出来,一把将自己靠在墙角。眼眸中的冷冽,徐徐刺穿着自己的眸。
那一声质问,让她想起他之前所说的话,此刻的他,不是宫外真正的他。
慕容灏宸的双眸,一直冷冽地看着她。其实,从她一开始跟着时,他便有所察觉。双手抓着她的双肩,渐渐地将手松开,视线从未从她的身边离开。
“紫菱,带宸昭仪回去。”
听闻,紫菱依然站在原地,此时的她倒是左右为难。
那一声冷傲又低沉的他,叶漪兰似乎从他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一丝柔情蜜意。淡漠地,令人无法靠近。
“华阳宫到底住着谁?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
“够了!”
叶漪兰上前拉着他即将转身的背影,却被他决然地甩开。看着自己甩落的手,颤颤巍巍地将手缓缓收回,从而感受到了他的厌恶。
看着他那抹孤傲的背影,眼眶中泛涌的泪水,她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哽咽道:“臣妾知错,这便走。”
慕容灏宸看着自己的手,狠力地紧握住双拳,紧蹙地双眸,一抹淡然地柔情,言语中依然冷意:“日后,不许踏入这里半步。”
叶漪兰转身凝视着,眸中一片的朦胧,湿润了她的眼眶。可这一切他都不知,至今为止他都不曾转身。
可这一切,到底错在那儿了?
待叶漪兰的身影渐渐离去,他才转身凝望殿外那冷清的路口,喃喃自语:“这里的一切,你都不需要知道。”
母亲的死,全宫中都知晓。今日,对他而言是最漆黑的一天。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自己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从那时起,他便要强大自己的势力,正因如此,他才会变得不近人情。
今日对她确实是过分了,那是他自己不愿与她一同分享这个故事,只愿她能活得如白纸一般纯真。
倒是方才,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渐渐地向自己靠拢。听得出,她哽咽的声音。
她,可是在哭?
今日的夜色,倒是多了几分冷冽。婆娑的树影,就如她哭泣的声音。
他有想过将她搂入怀中安慰她,可是他放弃了。他不愿,再这般做了,不想令她完完全全地依赖着自己,而成了她的习惯。
彩凤见娘娘一脸哭语,跑入房中,紧紧地将门关上。见况,着急地喊道:“娘娘――”
无论她怎么喊,娘娘依然没有回应,寝殿内一片的安静,似乎听到里面的任何动静。
回眸看向紫菱,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无碍,你就别担心了。”望着殿内,或许只有冷静才能释怀自己的心。“我们还是让娘娘,一人静静吧。”
此刻的叶漪兰,颓然地一步一步走向床榻侧躺在一旁,眼角的泪水不禁落下,沾湿了枕头。
她从未向此刻这般心痛,尤其是今日他的冷傲,那一刻已不似往日的他,仿佛昨晚真如一场梦罢了。
摇曳的烛火,一抹人影脚步极为的轻缓,不敢惊扰床中的人儿。步步上前,见她未曾更衣,便侧躺在床上。见她眼角残余的泪珠,心中不禁疼痛。俯身而下,吻着眼角的泪水。
那一吻,惊扰到了梦中的她,颤微地动了下睫毛,缓缓睁眼便见他出现在眼前。倏然起身,一双胆怯的眸子看着他。
方才,可是她的错觉。他的双眸中柔情蜜意,不似之前的厌恶。
那时,她便感受他对其他女人厌恶的模样,原来自己亦会心痛。
慕容灏宸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见她躲着自己,柔情蜜意的眼眸看向她,轻柔道:“别怕,是我。”
从华阳宫来的路上,他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来沁兰殿,可一度的犹豫,倒是不由自主地走到此处,亦无反悔之意。
可见她的双眸,依然出现了令她害怕的双眸。那时,想要将她搂入怀中亲昵着。倒是见她这般模样,便打消了此念头。宽慰道:“可是哭累了?”
抿了抿唇,却是摇头着。
坐在床榻边,见她不愿与自己对话,不禁暗自嘲讽了自己一番:“是不是觉得,我令你害怕了。有时,我也讨厌那时的自己。”
听闻,叶漪兰一丝的动容,想要抱住他的身子。不禁令她想起,他决然松开自己的手时,便不那么去想了。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淡漠道:“皇上,总爱用这些花言巧语的话,令臣妾感动吗?”
“我对你的爱,可曾有过欺瞒?”慕容灏宸回眸看向她,对她的那番话,简直可笑。“既然,你不愿见到我,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太皇太后,今日解除了两个月的禁令。”她看着他,只愿他不要走。双手紧紧握着床褥,不安的心一直悸动着。
“那你,可想怀我的孩子?”那番话,他知道何意,可自己偏偏就想问她此事。
叶漪兰一抬眸,便与他相互对视,语塞地不知该如何开口:“我……”
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他不想再放开她的手:“兰儿,你若想要,我都可以给你。可现在,不是时候。”
孩子?他们总会有的。只是,时机未到。
听闻,一脸羞赧地埋在他怀中:“谁与你说,我想要孩子了?”
她的心太软了,只要他稍微一丝的柔情,她又败给了她。在他抱入自己的那一刻,生怕他推开自己。
“你以为,今日发生的事,我不知?”从清恩寺回来后,就开始探取关于她的一切。才得知,她竟然能说服皇祖母令她转变心意。不禁欣慰一笑。“你问了萧彦闾怀孕一事,你可知那时我有多欣喜。这些话,你从未对我说过。”
若不是他从萧彦闾口中得知,不会知道她竟然如此在意这件事。看来,宫的舆论倒是令她不安。
他只是,一直在等待只属于他一人的叶漪兰。
对她而言,有些话是不敢在他面前说,只因她想默默地在他身后帮助他罢了。
“那,皇上也从未对我说,华阳宫的秘密。”
原以为,他听到华阳宫三个字时又会变得如初,心中一直揪着,生怕又恼怒了他。便听闻,他笑意的言语:“你就那么想知道?”
“我只想知道,谁在你心里那么重要。”
渐渐发觉,自己倒是小气不少。不想有人,占据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为何,如今便得如此自私了?
“你是怕,我心中一直爱着别的女人?”抬起她的下颚,劝见她眼神一直在躲避,宠溺一笑。“你若承认自己吃错,我便告诉你真相。”
一丝恼怒的她,推开他的身子,不悦道:“臣妾,今晚皇上不必留在沁兰就寝。”
听闻,慕容灏宸笑而不语,直接将她的身子横抱在怀中。
“你做什么?”
“你不愿让朕留下,朕只好将你抱回宸兰殿。”见她的蠕动的嘴角,令他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意,制止道。“别说话,你没有反驳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