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面无表情地接过信封退下。转身时目光不动声色地从百里芸的脸上掠过。
脸色有些不好。又秘密安排女医出去办事。这是得了不好言说的病症?
可是,新婚不过数日,她能得什么病?
而另一边,葛大夫接到百里芸的信,用心记下了信上的地址和人名,便把信烧了,背着包袱到李幼珠面前去辞行:“有私事,需外出一趟。短则月余,长则数月必回。”
她自己在青楼本就有很多熟识的姑娘,再加上长公主提供的这些,应该足够找到有用的东西了。
李幼珠有点儿犹豫。眼下大姑子冀王妃在府上安胎,小姑子洞房时又受了伤,这个时候,真不想放葛大夫出去。
以前只听小姑子介绍时说园子里留下的这些人都是各有专长的能人。真到用时才切实感受到,府中备着这些人与没有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这世间妇人遭受暗伤的人恐怕多了去了吧。可有这样的一个手段高绝的大夫在,那种撕裂的伤口竟然也能缝合长好。
可不放人吧,小姑子把园子交给她管时又说得清楚,必须保证这些人的自由。进来时可以审查,但出去时,人家想走就不许强留。
李幼珠只能答应了,只殷切叮嘱道:“葛大夫早些回来。”
百里芸在公主府中养到第十日,连拓跋猎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跑走蹦跳都完全无碍了,这才陪着她一起进宫向皇帝、皇后和太后娘娘谢恩。
夫妻俩进宫的时候早朝还没散,两人便先去了太后和皇后处,以出嫁公主和新驸马的身份重新给太后和皇后行礼,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回娘家认亲戚了。
等到小太监来报,皇上已经下朝了,听说他们夫妻进宫,正在养颐殿等着他们过去。两人才辞别了太后和皇后,去往养颐殿。
路上,拓跋猎想起了屠果:“太子如今不在。若是在,恐怕也要跟皇上一起等着你。说起太子,辛辛苦苦赶路,只在京城停留了一天。你我新婚的第二日,他便跟祖父又不声不响地出城,继续完成巡视的差事,其实也算勤政了,”
他家小狼又养大的小狼,不错。
话落,却不见百里芸应声。拓跋猎扭头看去,却见百里芸心不在焉地在他身边走着,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越来越近的养颐殿的匾额上,不知道为什么事儿正在出神。
感觉到拓跋猎盯着自己看,百里芸才忽然回过神来:“啊?你刚说什么?”
拓跋猎示意后面的宫女太监跟远些,回头拧眉看着她道:“溪桑,你怎么了?刚才你出神了,在想什么?”
百里芸沉默了一忽儿,忽然问了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猎哥哥,你说,我可以信任皇上吗?我应该信任他到什么程度?”
拓跋猎看着百里芸,开口道:“我觉得,他像你哥哥一样在呵护你。”
百里芸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那我知道了。”
初平帝看到百里芸和拓跋猎并肩而来,男儿俊极,女儿美艳,彼此之间透着亲昵,那一刻仿佛一对天宫的眷侣来到了她的面前。
初平帝一贯清淡的面容笑了。
见礼,赐座。
殿内除了几个太监宫女,并无他人。帝王走下御座,与小夫妻俩相对而坐,询问着一些新婚后的日常。拓跋猎也没当他是九五之尊,只如对待百里辰一般,亲切而又带着些敬意地说着话。
百里芸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初平帝的脸上,仿佛有些衡量、有些挣扎。
初平帝很快就发觉了异样:“嘉熠为何看起来有些不安,可是发生了何事?”
百里芸张了张嘴,没说话。
初平帝看了看她,略一思忖:“于庸,让人都下去。”
“喏。”
殿内再无旁人,初平帝也不催,就那么看着百里芸,等着她开口。
百里芸深吸一口气,直接问道:“皇兄可有高德有的消息?”
拓跋猎一怔,猛地看向百里芸。
怪不得刚才她满腹心事地看着养颐殿的牌匾。怪不得她问他,该信任初平帝到何等地步。原来,她要问关于先帝身边人之事。
初平帝的眼神也骤然一眯:“嘉熠为何忽然想起问他?”
百里芸看着他道:“之前没有问,以为必是死了。可一个月前,襄王府嫡子周岁宴,我见到了婉太嫔。因当年襄王年幼时,高公公于婉太嫔母子有大恩。婉太嫔拜托于我,请我帮她确认高公公的生死消息。”
初平帝的目光很快就又平静了下来:“确认之后,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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