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她就是属于葵水来得晚,而那些药,她又没吃呢?”百里老头儿虽答应送东西,可每年见他的时候都不太待见他。万一他东西虽送过去了,却故意没让她知道呢?
不能不说,拓跋猎真相了。
“她本就不需吃。”泰一真是无奈了。从开始他就说过,一个高门权贵家的小姐,又是个习武有成的,真的无需浪费灵药。可他徒儿是半点都听不进去。
拓跋猎只问一句:“那吃了有坏处吗?”
灵药,怎么可能有坏处!老道撒不出这个谎,只能被徒弟抓去炼药了。
可如今药炼好了,拓跋猎又不放心了。想来想去,猛地一拍桌子:“老泰,你去给我媳妇号个脉!”
河间的百里将军府门前来了一个头戴花头巾的白发老妪,说是老将军当年属下阵亡将士的母亲,有事求见老将军。
管家不明所以,但老将军早有交代,最近若有白发老者求见,一律引见,便不敢多问,款款地引了进来。
百里敬看着泰一,眼神颇复杂。
泰一到了这里也不用装了,从花棉袄的袖口里掏吧掏吧扯出一根拂尘,往胳膊弯里一甩,单掌行了个道礼:“无量天尊!贫道泰一,见过居士!”
一旁原本警惕伺候着的管家差点儿一跟头撅过去!
老将军默默地挥手让管家也退下,起身行了个平礼:“真人今日何故亲自前来?”
泰一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小徒不安,恐药性有碍,特意托贫道亲自赴京一趟,为贵孙女诊一诊脉。还望居士成全。”
百里敬半晌无言,看着泰一,脸色并不好看。
泰一心中微动:“居士?”
对着这么个倒霉的老头儿,百里敬憋了好些日子的火到底还是没发作:“真人,您……不必去京城了!”
从泰一男扮女装出现在将军府门前的那一刻起,百里芸已经出府收网!
乍冷的初冬万物枯槁,景色一片萧瑟。将军府沉肃的大门向内缓缓开启,却仿佛打开了春光,涌出一股生机盎然的气息。
一个穿着鲜嫩鹅黄细腰短襦、水纹红裙、披着粉红大氅的姑娘,款步走出了将军府。
风过,款款吹动颜色娇嫩的斗篷,隐隐勾勒出姑娘柔美的身姿。
她的身旁,两个大丫鬟俏美中带着英气,小心地伺候着。
门槛很高,姑娘迈步时低着头。一个丫鬟仔细地扶着主子的手,提醒主子小心。姑娘微微侧首,朝着丫鬟轻轻挑起桃花般的唇,轻声取笑。
另一个丫鬟顾不得嬉笑,忙着在出门前就替主子把大氅上的兜帽戴在头上,为她挡一挡外头的寒风。
兜帽宽大,一低头更是遮盖了大半张脸颊。姑娘一出门,身后的护卫呼啦啦从后方赶到姑娘的前后左右,安保的同时也隔绝了各方有可能窥探的视线。其中,来自西北的那几张熟面孔赫然就在其中!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风十九魂都快吓飞了!
那是谁?那是谁?可别是云烈山庄的那位!要是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露禀了,他毫不怀疑主子会把他们全都给生撕了!
风十九一路狂奔!
可惜,快不过天空中飞过的鸽哨!
每一个据点都被人客客气气地包围了。青锋站在拓跋猎门外,恭敬行礼:“属下青锋,奉命有请公子赴宴。”
郎风,西北军副将,实际担任拓跋猎亲卫队队长。原本,他以为,他和他手下负责河间府这一块的所有兄弟,这次都要活不成了。
当他接到消息匆忙从窗户跳进来准备禀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话音刚落,青锋已经能站在了门外。那一刻,他心如死灰。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一刻他其实已经被遗忘了!
拓跋猎其实从第一句开始,往后的禀报他就一句都没听清。
他只听到了第一句:“将军府门前的暗线急报:二小姐刚刚出府!”
嗡嗡嗡嗡,有人在说话,可他一句都没再听见。
她在河间?她就在河间?她在将军府?她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胸腔里,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仿佛都听得见。恍惚间就想起了那个卧榻难眠,扛起老泰就跑的夜晚。
――想她。好想她。想得他睡不着。
那一晚,他想起祖父说的那些话。祖父说,那一场亲就好像打开了欲望的大门。以后,他会越来越想她,想跟她交配,想跟她做生儿育女之事,永无止歇。
以前他听不进去的时候还好,听进去了,反而睡不着。睡不着得多了,就开始焦虑。
怕自己真的忍不住自己,怕会伤害她。
他跑了,有多远跑多远。躲得开有她的地方,却躲不过越来越多的夜半难眠。
可他只能忍着,只能一遍一遍地清心静气、打坐练功,不让自己去想关于那个人,那些事。
可真的是想啊!
想知道她长成了什么样子,想知道她有没有因为他突然不告而别生气,有没有也在夜深人静时像这样想念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