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再次红了一叶,落入了女娥的掌间。
当那男子醒后,女娥与那血龙鸟早就失去了踪迹,只留下了那冰冷的百药草独自依偎在了男子的怀里。男子欢愉的捧着那百药草回到了家中,煮沸了热水,将它丢到了锅里,煎成了药。
他用药治好了他的妻,从此便可和她在幽冥共度一世,但他却不知此生此世他本应爱了的人却下了锅,而他该憎之人却成了枕边人。
女娥不能与他说,这是女娥的劫,也是诛笙的命。她们本不相交,然则却共连到了一处,在这幽冥中殇,一路漂离。
血龙鸟知,这劫或许太苦,然他却替不了她解,因他是冥界之君,六界一主,且不可坏了一界规矩,让这辛苦攻下的江山化成一片虚无。
他只能陪着她,与她一起,走完这十八国,眼看着她再一世入了那凡尘,为了那无望的念想。
她们一路走,一路望着那赤血虚空,女娥似乎觉着它竟要滴出血来,让自己染成了一片红色,再也回不到榆罔的身边……
她们穿到了两国的边界,那迷幻之林。阴气自四周而来,阵阵逼迫,化作了黑雾迷了她们之眼。
“血龙鸟,你可知此地是何处?为何阴气如此逼人?”女娥问道。
血龙鸟环视了一下周围,心中念想道:本君数百年前,来到此处时,还是芳草依旧,一片生机盎然之景,为何今日竟如此阴气逼人,变作了荒芜一片?
血龙鸟并不知起缘由,故而摇了摇头,小心谨慎地护在了女娥的面前,随她一起走进了这迷幻之林。
她们走了一路,一路皆是一片惨景,亦是一片荒芜。当她们抚去了一片叶,自那缝隙中窥探而去时,却看见那迷幻林中一敞衣露腿,斜坐在河边的曼妙女子,正拿着一把檀香木梳,妩媚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的长发一路浸到了河水里,与那河中长得与她一般无二的女子发末紧紧相连。
妩媚女子一边理着发,一边与她相视而笑,说着贴己话,河中女子并不作答,只是随她一同笑着,直视着她的双眼。
女娥不小心踩到了一片叶,“咔哧”作响,入了那妩媚女子的耳里,妩媚女子立马回过了头,望着女娥的眼睛。
女娥刚欲掉头逃离,却见了那妩媚女子突然化作了一道雾骤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女子假装哭泣,跪在了女娥的面前,抱着她的腿说:“晓娥许久没见过生鬼,甚是孤寂,每天只能对着河中人言语,实在了无生趣。若能得妹妹相伴,这余下的日子,必当有趣。还请妹妹怜惜一番姐姐,与姐姐共同生活在这‘迷幻河’畔,待那六道轮回再来之时,再做分离,再为两散。”
女娥心中念道:这倒是好,我这才走了没多久,却又碰到了个“姐姐”。莫不是这冥界之人,仗着自己在此多待了些时日,都爱称自己姐姐,唤别人妹妹的吗?我与她非亲非故,又急着赶路,况且,这片林里阴气如此之重,放眼望去也只见到了她与那湖中女子,只怕是此二人都绝非善类,还是赶紧离去的好。
女娥想到这里,便对着那妩媚女子道:“姑娘,你我初识,实在不适合将我唤作妹妹,况且我正欲赶往桑居国,确实不能留下来陪你。”
血龙鸟望着她们二人,心中思量:你都如此说了,若是那女子还要勉强于你,本君便一挥赤羽,将她扇出百里之外,再也不能烦叨你!
他随之便对着女子一番鸣叫,又护在了女娥之前,眼神尽显锐利。
迷幻河的河水,不知何时卷起了漩涡,一个一个越发猛烈。“金莲”突然显了形,自女娥的袖中飞出,贴于了那河面之上,随着河中的漩涡一起旋转,大肆闪着金光。
这第四劫竟不在那桑居国,而在这半路的林里……女娥眼望着那片漩涡,顾不得与那女子周旋,拔腿跑向了那里。然而那漩涡顷刻便消失了去,待的女娥跑到它跟前时,它早已平息,而“金莲”也安静地躺回了女娥的手里。
妩媚女子见着女娥站于河边思量,脸带喜悦地跑到了女娥的面前,问着她道:“妹妹可是要入那迷幻河的‘怒吼’?”
“迷幻河的‘怒吼’?那是何物?”女娥问道。
女子笑着道:“这片林,名作迷幻林;这条河,名作迷幻河。它每到一定的时期,便会卷起数个漩涡,如‘怒吼’一般,故而被称之为迷幻河的‘怒吼’。而你若想知道其中的规律,它具体卷起的日期,便要留下来陪我,我高兴了就会告诉你,你看如何?”
女娥听了女子的话,心中思索着道:这片迷幻林中,怕也只有她知那‘怒吼’的规律,看来我若不留下来陪她,却也难以从她的口中再套出些什么了。
她想到这里,便对女子说:“好,我答应你,我留下来陪你些时日,可你也要答应我,要将其中的规律告知于我,切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
女子脸上甚为惊喜,一把拉住了女娥之手,对她说道:“那是自然,我日后自会告诉妹妹。对了,我还没向妹妹自我介绍,我乃桑居国臣家的叛女,名唤晓娥,逃亡至了此处,已住四百五十一年。形单影只,甚为孤独,却又不敢逃出这片林,深怕出了这迷障,便会被父亲抓了回去,处了极刑,幽火散尽……”
形单影只,甚为孤独……那河中之人又是谁?那这里又为何如此阴森……女娥不解这背后的缘由,只是冷漠地望着晓娥之眼,扯着谎向她也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静待着她向自己吐露“怒吼”规律的那一刻。
血龙鸟盘旋于女娥左右,他虽极不喜欢眼前的这个晓娥,但却也无奈于只有她才知那漩涡,故而也就暂时忍耐,与女娥一起暂待于了这一片林,与这女子一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