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公达,子孝送来了急报,据查,公孙小儿已悍然率六万大军从明津古渡过了河,其兵锋直指临淄,子孝处已有了相应之安排,尔二人且都看看,如此应对可能成否?”尽管曹仁一查明了幽州军的虚实便即紧急派人往许昌送去了急信,奈何路途遥远,哪怕使者一路换马急赶,也足足赶了两天三夜的时间,方才将急报送到了曹操面前,对此,曹操自是不敢稍有大意,紧急
便将郭嘉以及荀攸两位主要谋士都请到了丞相府的书房中,见礼一毕,曹操也自无甚寒暄之言,紧着便转入了正题。
“明公,子孝骤然遇袭之际,尤能临危不乱,确属难能可贵,如此部署虽有兵力分散之虞,然,也不失灵动之便,但消能熬过青黄不接之时日,应可叫公孙小儿无功而返。”
以荀攸之智,自是能看得出曹仁如此部署的根本原因之所在,无非是因军中缺粮,不得不尔罢了。
“嗯……”说到缺粮,曹操也自没得奈何,概因他手中也没余粮了——去岁大战连连,朝廷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粮秣早已消耗一空,在夏收完成前,朝廷根本无力调集大军东进,再者,就算能,曹操也不敢轻易动
弹,道理很简单,张郃、徐庶两部兵马可是都已在黄河沿岸拉开架势了的,一旦曹军露出了破绽,这两路兵马必会乘虚而入,换而言之,在六月中旬前,青州的战事只能靠曹仁自己去支撑了的。
“明公,请恕某直言,青州恐已糜烂矣。”
曹操兀自沉吟未定间,却见郭嘉脸色突然一白,满是忧虑地给出了个悲观至极的判断。
“嗯?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此言一出,曹操的心头不禁为之猛然便是一沉。
“若我水师尚在,如此部署自无大碍,只消不与敌决战,挨到稻麦成熟非难事,到那时,进可攻、退可守,无论贼攻何处,其余两路皆可抚敌侧后,纵幽州贼骑军犀利,也自难有大作为可言,奈何……”
郭嘉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微叹了口气之后,这才将问题的关键指了出来。
“唔……依奉孝看,贼军水师会先攻何处?”
曹操本身也是用兵的行家里手,哪怕郭嘉并未说得太过分明,可曹操却已在第一时间醒悟了过来。
“应是黄县。”
曹操话音方才刚落,郭嘉便已是毫不犹豫地道出了个地名来。
“黄县?这……”
尽管不曾亲自去过黄县,可曹操对青州的地形地势却是早就熟烂于心了的,自是清楚黄县离临淄这个主战场足有五百余里之遥,正因为此,他实在不敢相信幽州水师敢于如此大幅度地执行跨海登陆作战。
“程琦其人能力平庸,偏又自恃甚高,其将兵在外,若是闻知黄县有险,必会匆忙回救,于途,必遭贼军暗算,若是机敏些,或有且战且退之可能,若是轻敌过甚,必死无葬身之地!”
郭嘉再度微叹了口气,将程琦必败之根由简单地分析了一番,当即便令曹操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
“程琦若是惨败,东莱注定不保,一旦贼军偏师顺势攻伐北海,文谦(乐进的字)所部恐难立足,一旦北海有失,则青州难守,事急矣,今当何如之?”
听得郭嘉这般说法,曹操也知战局恐怕真已出了意外,脸色顿时便阴沉得有若锅底一般。“程琦所部若是损失不大,那便着其即刻兵撤北海,与文谦联兵一道,互为犄角,或可能坚持到我军主力东进之时,反之,则文谦所部须得尽快撤离北海,与子孝所部汇合,以免遭贼军两面夹攻,唉,但愿
还来得及罢。”郭嘉虽是尽心尽力地给出了个方略,然则说到信心么,其实也不是太足,概因许都离青州实在是太远了些,公文一来一回都须得数日的时间,在此期间,难保不出现大的变化,他所能做的其实也就只是尽
人事听天命罢了。
“嗯……那就先这么定了也罢。”
鞭长莫及这么个道理,曹操自然也是清楚的,事到如今,他也同样没辙,所能做的同样只是祈祷局面不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去……“报,禀使君大人,不好了,三日前,贼军大举在黄县登陆,东莱太守程琦紧急率部回援,却不料半道遭敌暗算,兵败身亡,东莱十一县皆已降贼,如今贼军司马懿所部已挥军西进,正沿大道一路杀向北海
。”郭嘉的推演无疑极其正确,在一举歼灭了程琦所部之后,司马懿根本不曾在黄县多逗留,留下那些新入伍的黄县新兵以及大量降卒配合新任东莱太守管统收复东莱各县,自率主力一路西进,军行极速,日
行百余里,兵锋直指北海郡治所营陵(在今山东昌乐县东南五十里),危机一现,北海太守乐进可就稳不住神了,赶忙派人将敌情报到了曹仁处。
“什么?怎会如此?”
曹仁这几日正自督军加快各项防御设施的兴建,以求能跟幽州军长期抗衡下去,却不曾想幽州大军先头部队前脚刚至,后脚乐进那头便传来了这么条噩耗,当即便惊得曹仁再也坐不住了。“贼军以水师战舰掩护,强行在黄县登陆,又有逆贼管统在阵前说项,黄县守备营不战而降,程太守愤而率军回援黄县,于途中伏,以致东莱郡局势彻底糜烂,如今北海各县空虚,难挡贼军兵锋,乐使君已
紧急率部回援营陵城。”
见得曹仁惊诧若此,前来禀事的报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便将所了解到的信息简略地道了出来。
“不好,文谦所部危矣!”
报马话音方才刚落,先前一直静静地端坐在一旁的贾诩却是突然惊呼了一嗓子。
“啊,这……”曹仁虽也算是能征惯战之辈,可论及智算之能,其实并不算太突出,愣是没能搞懂贾诩此言的根据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