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的夜注定是无法平静的――随着利庭盾的调兵令下达,雁门关内外很快便陷入了兵荒马乱的状态之中,大批的南匈奴部族兵从广武周边以及雁门关外络绎不绝地策马向广武城赶,至辰时过半之际
,汇聚而来的各部控弦战士赫然已多达两万五千之众,整个东城门外人山人海,喧嚣得个沸反盈天。
“呼嗬、呼嗬……”
巳时正牌,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暴然狂响中,广武城东门轰然洞开,旋即便见利庭盾一马当先地率五千近卫骑军从城中驰骋而出,众部族战士见状,立马齐齐呼喝了起来,声如雷振间。
“整队,出发!”利庭盾对手下将士们的精气神显然很是满意,可也并未有甚多的言语,也就只是挥手高呼了一声,旋即便见十数名亲卫大将轰然应诺之余,四散将开来,很快,口令声便即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前后不
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而已,三万余南匈奴骑军便已完成了整编,呼啸着向东面疾驰而去……
“止步!”午时将近,东北方向上,烟尘大起间,一彪为数不过三百余骑的小股骑军正自急匆匆地向东城而来,队伍的前端是一面残破不堪的旗帜,上头原本黑色的徽号都已褪色成了灰白,旗下众骑衣甲不全,狼狈万状,怎么看都像是误了集合时辰的小部落之兵丁,对此,把门的南匈奴十夫长自是不甚在意,一直到那一小股骑军冲到了离城门不过五十余步的距离上,方才漫不经心地一扬手,声线冷厉地断喝了一嗓
子。
“杀进去,夺门!”广武城乃是右贤王利庭盾的大本营,能驻扎其中的兵丁都是利庭盾的部族中人,哪怕只是名十夫长,就地位而论,也不是那些小部落头人所能相提并论的,正因为此,那名出头拦阻的十夫长根本没将那三百余骑部族战士放在眼中,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一声断喝,对面那拨骑兵就该老老实实地下马见礼才对,却不曾想对面那彪骑军根本没半点减速之意,但听一声大吼暴然响起中,三百余骑兵几乎同时从得
胜钩上取下了长枪,呼啸着便向茫然不知所以的把门兵丁们冲杀了过去,为首那名络腮胡的大汉赫然正是幽州军度辽中郎将张彪!
“敌袭、敌袭……”乔装而来的幽州铁骑虽只有三百余骑,可却全都是精选出来的精锐之士,只一个冲锋,便已将把门的十数名南匈奴士兵全都杀了个精光,很快便有若旋风般冲进了城中,直到此时,城头上不多的岗哨方才
慌乱地发出了报警的狂嚎。
南匈奴军本就不擅长守城,此际骤然遇袭之下,城头上那寥寥数十名岗哨尽管拼死厮杀,奈何寡不敌众,交手不过片刻而已,便被杀得个落花流水,战死过半,余者沿城墙溃逃了个精光。
“快,发信号!”突袭得手之后,张彪并未盲目向城中推进,也没去追歼那些沿城墙溃逃了去的败兵,一杀上了城头,紧着便下了道将令,旋即便见数名幽州军士兵轰然应诺之余,飞快地从城下的战马上卸下了几个大麻袋
,抬上了城头,往地上一倒,当即便堆起一座掺杂了狼粪的小草山,再以火石一引,一股浓烟便已是滚滚而起了。
“将军快看,狼烟起了!”离广武城五里开外的一处无名小山谷的谷口处,一千幽州铁骑以及四千乘马步兵静静地策马而立着,阵列最前方,幽州军大将吕翔与副将张武正自低声交换着意见,冷不丁却听背后的一名亲卫突然扬声咋
呼了一嗓子。
“哈哈……好,全军都有了,跟我来,冲进城去!”
吕翔原本正担心张彪所部的突袭会有闪失,此际循声望见远处一柱黑烟冲天而起,精神立马便是一振,哈哈大笑着一挥手,率部便狂冲了起来,势若奔雷般地向广武城疾驰了去。
“上,夺回城门!”尽管是乍然遇袭,然则南匈奴守军的反应速度却并不慢,就在吕翔所部刚发起冲锋没多久,广武城留守大将千夫长纳鲁赫便已率千余兵马赶到了东城门处,这一见城头上黑烟滚滚而起,纳鲁赫瞬间便猜到
这伙乱兵是在招呼援兵,心头当即便是一沉,哪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咆哮了一嗓子。
“呼嗬、呼嗬……”尽管早没了先辈那等横扫天下的桀骜之气概,然则十余年来称霸漠南的南匈奴军也自不缺敢战之勇悍,哪怕幽州军将士们都已在城墙上严阵以待了,众南匈奴骑兵们也自无一丝的畏惧,呼喝着战马便发起
了狂猛的冲锋。
“放箭!”
面对着沿长街狂飙而来的匈奴骑军,张彪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挥手间便已狂呼了一声,旋即便听弓弦声暴响不已间,百余支雕羽箭从城头上呼啸而下,密集如蝗般地便向匈奴骑军的前锋暴射将过去。
“前军下马,冲上去,给我杀光贼子,后军弓箭掩护,敢有后退者,杀无赦!”长街虽是笔直无比,奈何广武本非大城,街道自不免便稍显狭窄了些,也就只能容得六骑并行罢了,饶是匈奴骑兵们冲得个一往无前,却架不住幽州将士们的精准射术,只一轮箭雨覆盖而已,冲在最前方的二十余骑匈奴将士纷纷被射落了马下,更有不少受了重伤的战马在街面上翻滚哀嚎着,一派大乱间,匈奴骑军的冲锋势头顿时便是一窒,一见及此,纳鲁赫的眼珠子登时便泛了红,可也没辙,只能是气
急败坏地作出了调整。
“挡住贼子,杀啊!”随着纳鲁赫一声令下,大批的南匈奴骑兵纷纷翻身下了马背,手持圆盾,飞快地组成了个盾阵,冒着幽州军的箭雨,嘶吼连连地向城门处冲去,很快便来到了离城门不足四十步之距上,对此,张彪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大吼了一声,率部便发起了凶悍的反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