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按着郭嘉构思出来的连环绝杀之妙计,虽是在基本尽歼马超所部之余,又借势趁乱在战场上顺利地干掉了临时盟友韩遂,然则曹军要想全面掌控关中却依旧非短时间里能办得到之事,不为别的,只因夏阳一战的硝烟尚未散尽,韩家军中的流言便已骤然大起了——在幽州军情局的强力推动下,有关韩遂横死于夏侯惇之手的传言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关中,杨秋、程银、阎行等韩遂手下大将皆为之惶恐不安
,纷纷抱团聚兵自保。有鉴于关中的局势之微妙,不得已,曹操只能密令钟繇行怀柔之策,对原韩遂之部将加紧分化拉拢,如此一来,曹军麋集在关中的十数万大军短时间里也就没了撤走之可能,而反观平定了冀州、河内郡之
后,幽州军十八万水陆大军却是全都屯在了黄河沿线,摆出了随时准备渡河南下之架势,而此时,曹操所能调动的兵马就只剩下许都的两万精锐以及郭嘉所部的八千兵马,双方力量对比着实悬殊得惊人。青州的曹仁所部动弹不得,关中的钟繇所部也同样无法及时回军,面对着幽州十六万大军的巨大压力,许都朝野可谓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不安,对此,郭嘉虽在病中,却强撑着上了密本,言称公孙明只
是在故作姿态,实则同样无力南下,理由是新征服之地未安,年年征战不休之下,幽州军虽强,可其实也已是强弩之末了的。不止是郭嘉,荀攸、荀彧等曹营中的主要谋士也都作出了相同的判断,纵使如此,曹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去,留荀彧在许都坐镇,自率两万精锐赶到了官渡,与从延津回撤的郭嘉所部合兵一道,摆出了副
准备死守之架势,与此同时,又派出陈群日夜兼程赶赴襄阳,提请刘表当说和的中人,对此,刘表欣然同意,派出蒯越、张允为正副使节,与陈群一道赶往黎阳,求见公孙明。
“主公,末将听闻您将与曹贼媾和了,不知可是真的么?”散布流言的勾当,不止是公孙明会耍,曹操在这一方面同样是行家里手,这都还没等荆州使节团赶到呢,黎阳城中有关议和的消息便已一夜间传得个沸沸扬扬地,以致于庞德、迭摩达等性子较急的将领都
稳不住神了,联袂便跑去中军大帐找公孙明问个究竟。
“呵,令明怎么看此事?”有关流言的消息,在庞德等人寻来前,公孙明便已从军情局副将公孙雷处闻知了此事,原本正打算召集诸将前来议事,以统一认识,却不曾想他都还没来得及下令擂鼓聚将呢,庞德等人就已急吼吼地跑了
来,这等猴急状还真就令公孙明难免有些个又好气又好笑。
“主公明鉴,末将以为和议之举万不可为,我军连番大胜,士气正旺,曹贼此际无水师助战,兵微将寡,正是袭破许都之良机也,末将愿请命为先锋!”
庞德就一好勇斗狠之人,此番赶来求见,就是要求战的,这会儿一听公孙明有问,他立马便理直气壮地自请了起来。
“哦?你们几个也是这般想法么?”
公孙明并未急着对庞德所言加以置评,而是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众人,最终落在了混在人群中的平保身上。
“主公,我军强而敌军弱,战则必胜,岂可轻易言和。”
“主公,末将等皆以为所谓和议无异于养虎为患,断不可行。”
“主公,末将就一粗人,也知晓打蛇不死必遭蛇咬的道理,还请主公下令渡河击贼,末将等愿拼死一战。”
……
与庞德一道前来的吕旷等人都是主战派,这会儿有了庞德的带头,自然是人人要战,个个争先,唯独平凡却是一声不吭地向后略微缩了缩。
“嗯,好,军心可用啊,尔等回营后,即刻整顿军伍,休要让流言败坏了军心士气,某自会着军法处配合尔等行事,平保留下,其余人等都各归本部去罢。”
公孙明似乎很满意众人的敢战之决心与态度,笑着便安抚了众人一番。
“主公英明,末将等告退。”
尽管都有些奇怪公孙明为何会单独将平凡留下,然则众人这会儿心情正自兴奋不已中,却也无人会真正在意此事,齐齐称颂之余,鱼贯着便全都退出了中军大帐。
“仲达怎么看此事?”
众将去后,公孙明并未去理会局促不安的平保,而是侧头看了眼侍立在侧的司马懿,不动声色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回主公的话,此必是曹贼之诡计也,是欲以流言乱我军心,以为下一步之和议争取主动,今,流言能在一日内盛传得甚嚣尘上,必有内奸作祟无疑。”司马懿如今挂着的是军中议曹参军事的职衔,主要职责便是在中军大帐中帮办军务,官阶虽不高,却能随侍公孙明左右,算得上是清贵之职,不管旁人怎么看,他自己倒是很满意目下的境遇,在回答公孙
明的提问之际,自是尽心得很,言语虽不多,却针针见血。
“说得好,若无内奸作祟,何至于流言漫天飞扬,似这等吃里扒外之人,依仲达看来,当得如何处置为宜?”
司马懿这等言语一出,公孙明的脸上立马便浮出了层满是讥诮的笑容,意有所指地便又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居心叵测之辈,当灭族!”
一听公孙明这般问法,司马懿的心头当即便打了个突,可又哪敢有丝毫的犹豫,紧着便给出了答案。
“扑通!”
司马懿话音刚落,平保便再也撑不住了,腿脚一软,竟是一头跪倒在了地上。
“平将军,某可曾亏待过尔么?”
公孙明冷冷地扫了浑身哆嗦不已的平保一眼,语调森然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末将该死,一切皆是末将的错,末将自当以死谢罪,还请主公饶了我平家老少,末将感您的大恩大德了。”平保根本不敢有甚狡辩之言,只是一味地磕头哀告个不休,只几下,便已将额头磕破,鲜血瞬间便糊了满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