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汝本是袁家所属的北海太守,其手下将士皆是临时征兵所得,最盛时,曾有两万五千兵力,其后被袁谭与审配联军杀得大败亏输,待得到逃去徐州之际,也就只剩下不到八千兵马,此番配合曹军反攻北海时,又被李典抽调走了近半精锐,如今手下也就只有四千不到的杂兵罢了,武器装备更是简陋得很,别说弩车了,便是投石机也没有,根本没能力干扰到幽州军的登陆行动,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营
的幽州士兵大摇大摆地在码头处上了岸。
“开始罢。”
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幽州军的行动自是顺遂无比,很快,上了岸的两个营幽州步军毫无顾忌地便在曹军前后营门外列好了防御阵型,一见及此,徐庶也自不曾有丝毫的迟疑,声线平和地便下了道命令。
“第一分舰队听令:上燃烧弹,给我狠狠地砸!”
徐庶既是有令,何崇自是片刻都不敢耽搁,挥手间便已是厉声高呼了一嗓子,旋即便见旗舰高大桅杆上的信号兵急速地舞动手中的两面小旗子,将命令传达到了第一分舰队处。
“嘭、嘭、嘭……”幽州水师第一分舰队的十艘大型楼船早已行驶到了岸边不远处,待得开火的命令下达,各舰立马一边上行,一边依次开始了轰击表演――每艘楼船的前后甲板上皆加装了配重式重型投石机,既可抛射巨大的石弹,也可换装木格子,用以投掷燃烧弹,每一架木格子最多可同时装载八枚燃烧弹,以目下战船离曹军渡口营地的距离而论,只能装四枚而已,可架不住十艘战舰的轮番投掷,一次八枚,一轮下来就
是足足八十枚燃烧弹,哪怕其中真正命中曹军营地的不过一半而已,可炸起的火团却是很快便将曹军营地烧得个处处火起。
“撤,快撤!”可怜高汝所部不过都是些杂兵而已,哪曾经历过这等燃烧弹之攻击,不少着了火的士兵惨嚎着满地乱滚,侥幸逃过一劫者则是跟无头苍蝇般在营中四下乱窜,眼瞅着大势已去,高汝的心已是拔凉一片,哪
敢再在营中多呆,但见其飞一般地冲下了已被引燃的了望塔,抢了匹战马,高呼着便往后营门狂逃了去,一见及此,心胆俱丧的曹军将士也都有样学样地跟着往后营门蜂拥而去。
“放箭!”
曹军大营后门外百步不到的距离上,一个营的幽州步军早已列好了防御阵型,待得见曹军将士慌乱地直冲而来,负责指挥的校尉自是不会有甚客气可言,挥手间便已冷声断喝了一嗓子。
“嗖、嗖、嗖……”但听弓弦声暴响不已间,两百余支雕羽箭便有若飞蝗般从幽州步军方阵中激射而出,劈头盖脸地罩向了急于奔命的曹军将士,可怜曹军将士这会儿只顾着逃命,措不及防之下,当即便被射倒了一大片,就
连一马当先逃在最前头的高汝也没能幸免,头一个便被射落了马下。
“投降,我等投降,别射箭了,我等降了……”众曹军将士们本来就没丝毫的战心可言,而今高汝既死,群龙无首之下,众兵丁们自是全都乱了分寸,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哀嚎声四起间,大批逃出了大营的士兵很快便跪满了一地,而此时,开战也不
过才半个多时辰而已……
“报,禀丞相,不好了,幽州水师突然由海逆河而上,明津古渡已落敌手,高使君战死,其部全军尽墨。”十月初七,卯时末牌,用过了早膳之后,曹操正打算行出中军大帐,指挥手下诸军对历城再度发起围攻,然则还没等他走到大帐门口处,就见一骑报马匆匆而来,一个单膝点地便跪倒在曹操的面前,语调
惶急不已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何时的事?来了多少兵马,是何人领的军,嗯?”曹操已然得知了马家军惨败而逃之事,但却并不甚担心公孙明会挥师南下,此无他,不说幽州军新得之地要安抚,就算公孙明肯放弃并州的既得之利,也没可能渡过黄河,概因袁家水师已然尽灭,而幽州
军往昔根本不曾有水师之编制,曹操自是不曾将公孙明的威胁放在心上,可这会儿一听那名报马如此说法,曹操可就稳不住神了,但见其双眼一瞪,便已是一迭声地刨根问底了起来。
“回丞相的话,小人并不清楚具体战事之情形,乐使君有信一封在此,请丞相过目。”一听曹操这般问法,前来禀事的报马可就不免有些抓瞎了,没旁的,别说他区区一传令兵了,便是新任齐郡太守乐进也不清楚明津古渡一战之详情――明津古渡一战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快,连同高汝在内的近四千守军无一逃脱,偏偏高汝因着惊惶太过之故,居然忘了要向齐郡太守乐进告急,加之因当初公孙明兵进青州时,已将临淄周边的百姓几乎迁徙一空,明津古渡附近数十里内都几无人烟,结果便是乐进根本不知道明津古渡已然丢失,直到昨日午间,乐进因事派人去明津古渡联络之际,方才发现高汝所部已被尽歼,不仅如此,营垒以及码头也皆被尽毁,大惊之下,乐进赶忙派出了大批的侦骑,沿
河上下走访,最终才从游民口中得知了些大略的线索而已。
“不好,来人,快去水寨,告知文则(于禁的字)小心幽州水师,敌情不明之下,万不可擅自出击,务以保全舟师为要,快去,快去!”乐进的信不短,可写的都是些无甚营养的废话,不单不曾说明明津古渡一战的详情,也无法确定幽州水师的具体规模,通篇都是也许大概之类的猜测之辞,对此,曹操自是不满得很,然则骂娘的话才刚到口边,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突然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自顾不得再生气了,赶忙紧着便呼喝了一嗓子,惶急之意可谓是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