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此次丹吉尔战役一开始,就暴露出哈国的弱点,他们的国力强大,但需要防卫的地方比葡萄牙更多,伸进欧洲的触角,看似很强,其实也很脆弱。就像南直布罗陀地区,这里一个陆军师要防御两个要塞,同时他们还要防卫北非可能的敌情。一旦有变,几千人的部队根本不足敷用。
而地中海地区哈军的装备物资甚至部分给养,都得依靠海路运输。直布罗陀海峡之争,便成了王国的心腹大患。葡萄牙人每次发动袭击,不论其成败,后勤保障线总会被掐断。地中海舰队已经做出了足够的努力,但他们的敌人同样很多,完全看守好海峡,除非他们不要科西嘉了!
塞拉弗可没有这种过于狭隘的战略观。
他的原计划,是在夺取休达的同时,占领大西洋上重要据点亚速尔群岛,以及西北非海岸线附近的马德拉群岛,以此建立哈国在直布罗陀海峡的绝对优势。
从地图上看,亚速尔群岛位于大西洋的关键节点上,往西顺风两周航程,就是百慕大群岛,距离王国首都蜜特拉很近了。
亚速尔群岛同时还联系着北大西洋前往西印度地区的海道,哥伦布西航便从此经过,这里是当时“文明的边缘”,中世纪时人们深信再往西走就是深渊!
马德拉群岛虽没有亚速尔群岛般富裕的土地,但这里是扼守前往非洲的交通要道,葡萄牙人热心于这里的开发,并有声有色地搞起了甘蔗种植,因此重要性半分不差。
最初发现马德拉群岛的是公元前80年的罗马人,他们以岛上一种能制造紫色染料的树木为之命名,其后迦太基人、热那亚人也分别“发现”过它。有明确记载的是1418年,“航海家”亨利(事实上该王子从未出过海,只是对航海有巨大热情并为之拼命投入)派遣若奥?贡萨尔维斯?扎尔科和特里斯唐?瓦斯?特克塞拉两位服务于王室的贵族,指挥一艘现在看来巨烂无比的地中海式帆船沿着西北非海岸向南航行,遭遇风暴后吹远了海岸,方才发现马德拉的圣港岛。
回到里斯本并向亨利汇报之后,很快他们组织了移民,移民中有贵族巴托洛梅?佩雷斯特雷罗。在圣港岛呆了不久,他们便发现了群岛中的主岛,面积更大的马德拉岛。
由于最初的两位贵族功绩惊人,经葡萄牙国王批准,扎尔科家族获得了马德拉岛“丰沙尔”的封地,而特克塞拉家族获得了“马希科”。巴托洛梅则得到了较小的圣港岛,好在那也是块肥地。
马德拉岛原本是富有的木材基地,然而因两位贵族各自在封地中开荒,引起了森林火灾,大火烧了整整7年,虽然使土地肥沃起来,可木材岛居然无木材可用了!
只能拿来种种甘蔗,好在蔗糖贸易利润惊人,这里很快变得富足了。同时期还引种了葡萄,也有相当多的收获,可以说,这是葡萄牙人向外殖民的开始,也是一个极为良好的开端。
不能不提的是巴托洛梅?佩雷斯特雷罗先生,他死于1475年,儿子继任为圣港岛总督;女儿费莉帕,1479年嫁人,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哥伦布阁下!那时,“印度发现者”还是个默默无闻的青年,他在圣港岛呆了两年有余,仔细研究了已故岳父留下的航海日志和海图,应该说,这对于他创出日后伟大的事业是极有助益的。
应该说,塞拉弗对于两处群岛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只是当初准备集中精力先打下亚速尔群岛时,遇到了“黑匣子神秘事件”,黛芙妮将他的所有战略步骤都打乱了……
得到直布罗陀海峡一半的所有权,相对于王国来说,就像是用一条腿走路,非常危险。如果说哈布拉德王国的地盘是一只哑铃,则海峡恰是哑铃中间最细的部分。
此次休达、丹吉尔再度爆发激战,显然又勾起了王国主人天大的怨念。然而,尼德兰战事已经发动,加上要在意大利对付反哈同盟的力量,塞拉弗能量再大、实力再强,也没法同时进行第三场战争。即使强悍如卡奥船长,也只能保守地采取防御姿态。
在此情况下,寻找外援成为了必由的出路……
西北非最重要的不是西撒哈拉沙漠,而是沙漠中的宝地摩洛哥。
峻峭的阿特拉斯山斜贯全境,阻挡了来自南撒哈拉沙漠滚滚热浪,西北沿海一带为狭长低暖的平原,更拥有“北非花园”的美誉。这里也是最重要的粮产区,只不过摩尔人建立的国家,生来便有缺陷,最最重要的地区,包括休达至丹吉尔一线,都在别人的手中。
此时,是摩洛哥瓦塔斯王朝阿维亚二世苏丹掌权。
不管谁掌权,他们对于卡斯提人都非常憎恨,“摩尔人”就是那些敌人们强加于其上的名字……
哈布拉德王国原先并没有在意过这些“松散的游牧民族”,许多人对北非的了解,还是来源于红胡子。迄今,如卡奥之流方才明白,北非靠西北这一块是“摩洛哥”,其右边是“阿尔及利亚”,靠近马耳他岛地势险要的大块地方叫做“突尼斯”。
非洲政权的孱弱,在这个时代可以举出许多例子。
柏柏尔人部落在瓦塔斯王朝占有重要地位,但他们的村落,却屡遭葡萄牙人的破坏。柏柏尔人的王曾在海边建起重要的港口,然后不久后即遭侵略,葡萄牙人赶走了他们,并将那里改称为“卡萨布兰卡”。
卡萨布兰卡在西班牙语系中,意指“白色的房子”。如今这里已没有葡萄牙人。
休达战役以后,若奥三世下令北非各据点撤除人员物资,除此之外还通过邪恶的奴隶贩子,向国内运输了大量黑奴,前后计3万余人。
卡萨布兰卡没有回到柏柏尔人的怀抱,摩尔人头领阿布德率众迁移过来,定居在此。他是最初与哈国方面做交换贸易的部落头人之一。
“欢迎您的到来,兄弟!”阿布德是个没有信仰的人,起初他的父亲是伊斯兰教徒,并在苏丹的宫廷里参与过辩经,却因失败被人污辱为“遭真主诅咒”,加上阿布德的母亲是混血儿,祖上居然有欧洲血统,因此阿布德年幼之时,就在各种教派中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战争为宗教提供了最佳的传播途径,同时也避免了阿布德遭到信仰者们的斥责只要他为部落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他就是圣人,他就是真主,他就是上帝。
被其称为兄弟的,是一个地道的欧洲人。
这人肤色黝黑,胡子拉碴,面上满是风尘之色,他拥抱了对方,*着半生不熟的阿拉伯语说道:“我很抱歉,阿布德酋长,在这种麻烦的时候打扰了您的清静。”
“摩洛哥从来没有过清静,不是吗?”阿布德笑盈盈的反问,眼中却闪过厉色。
“我来此的目的,想必酋长心中有数了。”这人被迎进帐中,一边拒绝了**端来的马奶,“丹吉尔正在发生战争,我们希望能在苏丹的王帐下,召集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
“阿维亚二世苏丹必定会拒绝贵方的提议,爱德华先生。”宾主盘膝相对坐下,阿布德在侍女手上吃了一颗椰枣,又饮了口奶,这才悠悠地摸了摸他的大胡子,“对他来说,两个魔鬼打仗而他坐观,这才是最最开心的事情。”
来者正是王国驻休达联络处的爱德华上校,去年才因与摩洛哥诸势力勾搭得不错被升了职。
此人不愧是被陛下所青睐有印象的军官,提升一般都较快,毕竟这是位“蓝色塞拉弗勋章”获得者。这种勋章,只发给少数海军优秀舰长,并且还要有“突出的贡献或事迹”,因此很是招人眼红。
爱德华可是负有秘密使命的,他近些日子的主要任务,是积极协助葡萄牙**贵族库埃留?迪亚斯在摩洛哥建立自己的势力,同时负责与此人的联络。毕竟,库埃留对王**人也殊无好感,更谈不上效忠了。
葡萄牙人趁着哈军处于不利局面的情况下,果断出击,并大举从陆路侵犯丹吉尔,这完全出乎路易?马勒等人的想像。欧洲战役集团军区的辖境实在太过于分散,从芭芭拉公国到科西嘉,都必须去驻军、宣示主权,好在芭芭拉公国毕竟是卡蜜拉公主的领地,莉拉司令才得以将大部分精力转移到地中海。
科西嘉战争以后的意大利仍毫无平静的意思,反哈同盟组成了,他的前身,是从前隐约有印象的“反特立尼达公国同盟”,看得出有人早就不想特立尼达家族安安生生过日子了……可直到今天,哈国版图仍在扩大,势力仍在上升,战场上仍是败少胜多,商业行动也大大触动了欧洲原属封建贵族阶级的固有利益,这使得他们的敌人不能不为之郁闷!
爱德华对于阿布德的表态,虽说不感意外,却依然失望,他真希望现在不是由自己担负这种仓促时刻下的谈判特使,一点最起码的优势都没有,“尊敬的酋长,所谓朋友间的守望互助,说的就是这样。在您就快保不住自己权力的时候,在‘麦哈穆德’部族即将被吞并的时候,是谁,伸出了援助之手?是谁带来了弓箭刀枪,是谁带来粮食马草,是谁带来了大量的奴隶,为挽救朋友而不惜一切的呢?”
阿布德神色沉肃地坐起身,驱赶开身边的**,以手抚*道:“这我永不敢忘,是特立尼达家族的骑士,带来了我们生的希望,麦哈穆德祖先在天有灵,他也绝不会希望我们得罪自己的恩人!不过……”
他重新坐倒回去,脸色平静地看着爱德华,“我们的部族再强大,也不能违抗苏丹的命令。拉巴特城早有通谕,禁止穆斯林介入直布罗陀争端。”
拉巴特是苏丹的王城,原是一座要塞,称“里巴特?法特赫”,在阿拉伯语里,意即“胜利的营垒”。天长日久,里巴特就读作“拉巴特”,正式成为了城市的名称。
拉巴特与卡萨布兰卡一样都处于西非沿海,且两城相距很近,一北一南;卡萨布兰卡更是天然良港,有时大西洋上惊涛骇浪,而港中却微波不兴,早就被葡萄牙人垂涎已久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阿布德所率领的摩尔人“麦哈穆德”部族在摩洛哥所占的特殊地位。
自从接触了新的休达占领军后,阿布德很快稳定住自己脆弱的阵线,原先一个强大的柏柏尔人部落已经蚕食了他们2/3的领地与资源,麦哈穆德部族被迫北迁,生死存亡的关头,天降贵人,爱德华出现在他的营帐之中。
要说这位军官不但与麦哈穆德部族接触,同样也与其他强大的摩尔人、柏柏尔人、阿拉伯人部落接触并做交易。最初的易货贸易进行得很顺利,这样更刺激了摩洛哥人的兴趣,未己,休达更被开辟为自由贸易区,瓦塔斯王朝深受其益。每年,他们最需要的各种商品会络绎不绝地沿着驼马道路进入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等地区,而他们回馈的商品则包括欧洲人最喜欢的黑奴、贵重金属、珍珠玳瑁、毛皮和其他各种稀缺的资源。
哈布拉德王国不像伊比利亚的诸国,对摩尔人进行贸易封锁,他们友善且大方,国中也不乏各种奇异少见的种族,没有多少会被强制当作奴隶。大部分种族都是平等的关系。
除了双边贸易积极的进展以外,早在休达战役前,塞拉弗就有先见之明的下令在北非地区有意识地开展间谍和秘密殖民活动。在摩洛哥,这种抢占桥头堡式的行动进行得格外大胆,甚至有些人完全融入了摩尔人的生活圈子。这使得哈国的名号在这片地区相当管用。
瓦塔斯王朝的上流社会,普遍欢迎且有限度地信任王国的外交政策。
但是,国家的对外关系,可不会因此发生巨大变化。对于白人间的战争,无论是苏丹还是下层民众,都有种既憎厌又无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