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离月便无奈的过起了在府里修生养性的日子。就算是她有心插手成衣局的事务,也会被那里的绣娘用各种方式赶回来。所幸的是那边的生意也已经逐渐走上正轨,也无需她多操心一些什么。那她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做一个名正言顺的享福小姐。
可惜有些人却总是不能让她如愿。原本小厨房里送来的晚膳被搁置在一旁,离月正坐着轿子到柳姨娘的小院里去。说起来,这小轿子还是他们那边专程送过来的,说是怕离月大病初愈的见风,所以特地派了轿子送她一程。一般柳姨娘的这种邀约离月是能推脱就推脱,从来不会参加。但是她一想到柳茗生又救了她,或许能够借着这次小宴对他当面致谢。
“小姐,怡香苑到了,奴婢扶您下来吧,”冷香掀开帘幕。天还未黑,但是起了丝丝冷风。离月对她娇嗔道:“我只不过是前段日子发了烧,你倒以为我是个残废啦。”故意撇下她自己快步先走了进去。柳姨娘一身珠络,脸上看起来还抹了些许的脂粉,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但依然透露出几分明艳动人。身旁是娇小的苏靡琳,她今天不似往日里穿着艳丽的服饰,反而以一身不显眼的淡灰色的外袍配上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倒像是无病呻吟的林黛玉般弱不禁风。只是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
“月儿快些进来吧,我已叫人备下了宴席,你前些日子落水还着凉的事情我都听生儿说了。这些日子你娘又不在,我这个做姨娘的也得好好的给你补补身子。”柳姨娘粉白的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却遮不住她眼角泛起的细纹。她熟络的上前牵起离月的手往里头走。苏靡琳见着母亲如此低声下气的讨好嫡姐,后者却还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这样她内心的忿忿不平更加扭曲。低垂的眉眼努力掩藏起充满了怨恨的眼神。
离月面上也同样挂起一个微微的笑容,手掌不留痕迹的从她的热情中缓缓抽出,心下疑惑柳茗生倒是没有出现,但还是客气的回道:“姨娘费心了。月儿在此先行谢过了。不过是夜里不小心落水着凉了而已,不碍事的。”离月一进门,便被她殷勤的安排在了上座,面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迟迟不肯下筷。不管怎么说,她总是对他们母女二人心里有些芥蒂。此行更是疑惑重重。
柳姨娘见了离月这幅有些抗拒的模样,殷勤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不过她还是热情的为她布菜,一下一下的离月的碗里就被填满了。自己也毫不客气的当着离月的面夹了几口浇上红烧汁的鲶鱼小尝。离月将她的这些动作尽收眼底,这才放心的一道一道尝了起来。
期间柳姨娘一改平日里对离月不闻不问的态度,就像个邻家亲切的姨娘一般对她嘘寒问暖的,尽显长辈的关心。离月心想虽然不知道柳姨娘这会子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她百般殷勤,但是既然自己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哪里还有退却的道理。所以也跟着她闲话家常般呵呵乐乐。期间一直沉默的庶妹也时不时的插几句嘴,看起来还真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柳姨娘见时候也差不多了,随即唤来侍女们将今早便熬制的药膳汤端上,用雪白胚质的北朝白瓷装着,轻轻拿走盖子,澄亮的汤汁里还保存着完整的千年人参一只和乌鸡。氤氲的烟雾袅袅升起,不用尝便能闻到它自发的醇香和肉香的交织。
“我已经问过先生了,他们说大病过后还是要多补补身子的。我想着你娘没在,这后院里也没个人能张罗这些事情,便自作主张的做了。”柳姨娘边说着,一边用调羹一勺勺的舀起呈到小碗里推到离月的跟前。“娘,你给我留点啊。我也想喝嘛。”苏靡琳突然紧盯着离月的碗里煞是艳羡的说,那眼神差点就要让离月将那碗神劳子汤让出了去了,她一点都不想喝。
“好了好了,跟你姐姐抢什么,剩下的都给你。月儿,你也别怪姨娘多嘴。虽然你跟阿琳不是一母所生心里有芥蒂我理解。但是这个苏府上上下下你也就这么一个妹妹,以后你若是继承了整个苏府,姨娘只求你善待这个妹妹。毕竟你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说到动情之处,柳姨娘还拿出自己的手巾在眼眶边擦了擦,作势就要给她跪下了。
“别,姨娘,离月消受不起啊。离月知道姨娘的苦心,以后我定会好好待她的,让人为她寻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姨娘看这样行吗?”离月无奈的讲,没想到今日这宴席存的是这番心思。她苏离月也自问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若是她的妹妹乖乖的,她定然不会坑害于她。
“那便好,那便好。喝汤吧,待会该凉了。”柳姨娘推搡着,离月也不好拒绝,端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一股怪异的中药味,果然是她不喜欢的东西。“姨娘,时候也不早了。离月改日再来看你吧。”离月放下手中的碗便说。柳姨娘见的确天色已晚,也不再多留她,便唤来苏靡琳去送送她。
二人走在苏府的小道上,后面的下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冷香还在前面为她掌灯。苏靡琳突然神秘兮兮的对离月说:“姐姐,你想不想知道你落水那日发生了什么?”离月惊讶的看向她,“你知道?”自己当时意识不清。眼前发黑。若是真的问离月那晚发生了什么,她还真的说不出来。正因为此,她也好奇的想要知道会不会发生了其他的一些什么。
“也不能说全部知晓吧,那夜我碰巧看见了而已。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有些话我觉得还是不要让旁人听见的好."离月思量片刻,便叫冷香先行回去了,自己则跟着苏靡琳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