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心里有一份欣喜。
“但是他们心目中的儿媳妇不是我,是吧?”她说。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呢?内心中选择的是我还是她?不用勉强,一切遵从内心的声音。”嫂子看着他的眼睛。
“当然是你。”春水回答的很坚定。
嫂子是可以共患难的人。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嫂子问。
“你来决定吧。希望能快些。”
在春水陷入困局的时候,婚姻对他而言,既是避风港,也是加油站。他需要一个可以称为妻子的女人。
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嫂子可能不会答应这桩婚事,她总觉得他会有更好的选择,比如翠芝。这当口,她却痛快地答应了。
她心里清楚,春水也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前途未卜,危险四伏,春水才选择了她。他想给翠芝更好的未来。
嫂子不会怪他。
嫂子说:“那就一个月后吧。”毕竟是结婚,需要准备准备,要见见双方的家长。
“好的,这事你就多费点心。”春水说得有些沉重。
晚上,春水就没有下楼,嫂子留了他。躺在床上,春水原原本本地向嫂子说起与陈来老板交手的种种细节。他需要嫂子的高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担心的,还有纪委的调查。
两人相拥着,此时的拥抱,是一种力量。
嫂子说,这种斗争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希望能以最小的牺牲,获得最大的胜利。权力与金钱的结盟,威力巨大,这注定是一场力量对比相差悬殊的战斗。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春水说这一点他很清楚。他作了最坏的打算。
嫂子让他不妨动用媒体的力量。如果把一切公布于众,让群众知道真相,有些人就不敢大胆妄为了。
他想起了陶洁茹,她是记者,在北京有一帮媒体朋友。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胜算又大了几分。
他很感谢嫂子的这个点子,翻身伏在她身上吻她。
她问他这会心情好了?
他说当然,和老婆在一起,心情自然好。
再过一个月,他们将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他说提前过夫妻生活吧。
他们不再是偷情,不再有伦理的纠葛,这是一场合法合理合情的性事。春水注视着面前这个可以称做妻子的女人,百感交集,往事历历在目。他温柔地抚摸,轻轻地按揉,她的身体,如一朵绽放的百合花。他们的亲吻拥抱,如花开花落般地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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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村没能顶住。政府组织了有关部门现场办公,推土机几十台列队待命,只听苏市长一声令下,几十亩良田就被推得坑坑洼洼的,这里,将建起一排一排的厂房,生产的将是化工产品。
由于春水办事不力,上次围住苏市长几名“不法分子”还没有逮捕归案,这次苏市长没有让春水参加这个县长办公会。
陈来老板当然出席了,他必须出席。这一切,全为了他。如果这里的厂房建起来,他的产值将会翻番。
不时有人站出来,反对他的工厂。但有苏市长等一干人的强力支持,反对的声音形成不了气候。
他给出席办公会的所有头头每人发了一个红包。许多人打开一看,数目不小呀,纷纷感慨他的出手大方。
虽然工厂在不断扩大规模,但他却高兴不起来。这是因为丽梅。她的背叛,令他寝食不安。他待她无微不至言听计从,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派出人马想把她强行拉入他的房中,没想到失败了。
他对丽梅是动了真情。越是动了真情,心里越是恼怒。
他在等新明的消息。这个精明身负的商人,走投无路时,给他点阳光就灿烂。他并没有要新明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他把丽梅带到他的面前。
可几天过去了,还没有回音。
几天没见,有点想念丽梅,虽然她作了背叛的举动。他想,只要她能回心转意,他可以原谅她。毕竟,人比东西重要。那个明代的碗,虽然他爱不释手,但丽梅却是他心里无法割舍的。
他给新明发出了最新指令,速速行动,不惜任何代价。
新明不断地给丽梅打电话,她有时接,有时干脆不理他。接通的时候,他说着过去的种种甜蜜,悔恨自己的种种不端,希望他们能重归与好。是呀,一个到现在还没嫁,一个又离婚了,两个都是单身,复婚是完全可能的,在新明看来。丽梅这段时间正担惊受怕,夹在春水与陈来老板之间,哪有心思与他谈什么复婚,一聊到这,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新明不死心,要与她当面聊聊,地点时间随她定。春水已经告诉她,陈来老板正在四处寻找她,要她处处小心,看见陌生人就避着走,也不要随意外出。赵老七像个影子一样,跟随在她的左右,就是上班上课,他也不让她离开视线。新明的坚持,可以说是纠缠,让她疑心,所以没有答应他。
新明没想到前妻这么执拗,原本以为容易的任务,似乎难以完成。但他必须得完成,有合约的束缚,有工厂产权的诱惑。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以前做企业开工厂时,白道黑道的人都认识一些。外号“光头”的,与他称兄道弟。这光头,远近闻名,这全城的发廊美容院,全是他的势力范围,都是他的“保护对象”。新明与他相识,一方面是为了生意的方便,有人来找茬,与光头说一声,人家就知趣地走了;另一方面是有一段时间他喜欢喝花酒,找小姐,光头正好做这个的,有什么好货色,就会介绍给他。这样一来二往,两人好得如穿一条裤子。这些年,他的工厂从小到大,由盛而衰,光头的事业却一直欣欣向荣。他曾经对新明说过,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就有性的需要,有需要,就要妓女,所以这是个长盛不衰的行业,并劝说新明进行投资,一本万利的事,说不愿意做呢?但新明自从有了孩子,认识水仙后,想改邪归正,做一个正正经经的商人,对他的话一笑了之,并疏远了与他的来往。有时光头还打电话来问候这个曾经的兄弟,说他不够义气,把朋友都忘了,并说哪里哪里来了个上好的货色,要他去尝尝鲜。
这段潦倒的日子,他又和光头混在一起。与水仙分手了,丽梅又不理他,风月场中的女子成为他的发泄对象。有时,他就在她们那里过夜。
他要请光头出面,把丽梅“请”到他的面前。为此,他在全城最豪华的饭店,宴请光头,还有他手下几个弟兄。
光头年纪比他稍长几岁,他一直称为光头哥。光头见新明那么隆重地宴请他们,知道有事相求,要他有事直说,痛痛快快的,能办就办,不能办一口回绝。
他就说了丽梅的事。
光头问:“这女人是你的前妻?”
他说是。
光头哈哈大笑,“你的前妻都搞不定?还要哥出面?”
新明一脸的尴尬,说:“如果能搞定,就不会请哥出面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这事我帮定了。对付女人,哥自有一套。”光头十分得意,“你有怎么对付她?硬的还是软的?”
“毕竟做过几年夫妻,就不要难为她了,只要把她弄到我这里就行。”
“明白。”光头转过头,对一个瘦高个说:“老四,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妥了,新明兄弟自有重谢,记住,不要弄伤人家。”
一个矮胖的家伙不怀好意地笑,问光头:“老大,这女人能不能让兄弟们先玩玩再交货?”
他得到的是光头的怒斥,“我兄弟的老婆,你还想玩?你要玩,我就把你的屌割了。”
那人并不服气,“不是老婆,是前妻,离了婚说不定是谁的老婆呢?她现在还不知跟哪个野男人困觉。”
这话说得新明无地自容。
光头就问新明:“兄弟,这女人还要吧?如果你还想让她做你老婆,那就让兄弟不要动她一根豪毛,如果不要了,那兄弟们就不客气了。”
“请兄弟们不要伤了她。”新明倒了杯酒,敬了大家一杯,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一人发了一个,当然,光头是最丰厚的。
当新明把照片递到光头手里时,他的眼发亮了。
“我说兄弟,这么漂亮的老婆也要离婚?我说你是瞎了眼了。这也倒好,让其它男人有个机会。”光头说着。
有人插话:“做了老公老婆,就不能找野男人野女人了?都说找漂亮女人做老婆,风险很大。这女人肯定是给咱们这位兄弟戴了不少绿帽子,他才要与她离婚。”他问新明,“是这样吧?”
新明不想和他们聊这些,又是敬酒支开话题。
他心里犯嘀咕,这伙人素质摆在这儿,如果让他们去对付丽梅,会不会羊入虎口?但已经没有退路,酒也敬了,钱也拿了,如果这时不想让他们做,他们会把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