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起那天发现保险柜被撬开宝物被偷的场景,呆若木鸡,如晴天霹雳,把她吓傻了。过了一会,她才想起向领导汇报。馆长得知后,连忙过来看个究竟。她是第一个发现的,馆长报的警。
春水问她这段时间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她仔细回想着,说案发的前三天,她在回家的路上,有个陌生男了过来问路,她热情地告诉他,没有想到这个过程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过了大概一刻钟,她才醒了过来。醒来后,这男人还在,他把她扶在路边,说她可能劳累过度了,要注意身体。说完就走了。她怀疑遇到坏人了,但身上的东西没有少,钱包里有一千多元钱,还有刚买的手机,都没有丢失。她真以为自己身体虚了,回家还买了不少人参进补。
这是个重要情况。
春水问她晕过去时保险柜的钥匙是否带在身上。
她回答是的。
春水让她描绘向她问路的男人长相。
她说那人三十岁左右,穿戴挺时髦,身高中等,留着平头,本地口音,看上起挺有亲和力的,不像坏人。
此人的长相与民工描绘的租住他们工棚的人的外貌相吻合。
也许这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春水明白了,那天保管员肯定上当了,在她晕过去的时间里,保险柜的钥匙早被人复制。
他说她说的情况很重要,希望她回去继续回忆,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马上报告。她对春水很有好感,说他很平易近人。
钥匙的问题解决了,密码是怎样遗失的呢?
馆长肯定有难言之隐。
妻子中风后,年纪才四十出头的他,怎么能忍受这种生活?虽然他在专业上的造诣颇深,但作为男人的他,同样有七情六欲。春水观察过他,不像一个与情欲长期作斗争受煎熬的人。
他也许有情人。
侦察的方向定了。
消息很快传来。春水的设想完全正确,馆长长期与一个有夫之妇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她是百货公司的营业员,姿色颇佳,许多人为了看她一眼,特意跑到她的柜台上买东西。馆长怎么与她扯上关系的,不得而知,据有些人说,馆长送了套房子给她。馆长哪来的钱?
调查越深入,越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她不但保持着与馆长的关系,与其它男人也有来往,而且不止一个。她游走在几个男人之间,并且彼此相安无事。有学问有地位的馆长看上她的就是风情吧。
有了确切的证据后,春水决定再次与馆长谈话。
春水单刀直入,开口便问:“你在外头有女人吧?”
他吃了一惊,见春水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瞒不过去了,额头渗出了汗珠,说:“结识了一个。”
春水说:“你在外头有女人我们管不着,我们关心的是你有没有对她说起过这块碗的事。”
他频频点头:“说起过。”他经常把这块碗当成吹嘘的资本,在她面前说它如何价值连城,如何神奇珍贵。
春水趁热打铁,追问他:“你有没有向她说起密码的事。”
他脸红了。
这事怎么开口呢?
春水对他说,碗的重要性不需要多说了。如今它丢了,作为馆长应当负重要责任。如果发现他有违法,他所面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希望他把情况交待清楚,配合公安机关做好工作,不要一错再错了。
馆长不是不想说,是这事太私密了,难以启齿呀。
但不说不行了。得为自己洗脱罪名。
那次与她约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前约她,她总说没空,他以为她不再理他了,她又经常发些暧昧的信息过来示好。终于敲定了约会的时间地点,订了房间。
那天她打扮得特别风情,特意做了发型,穿了短裙,胸的开口低得不能再低。三十多岁的漂亮妇人这么打扮叫人难以抵挡,何况已经被吊足了胃口的馆长?所以,他一见到她,就神魂颠倒,神智不清了。
她特别对那碗兴趣,装着好学的样子,一口一个老师,叫得馆长心花怒放,恨不得把平生所学都一下子传授给她。她又旁敲侧击,问起那碗的保管来。
这时馆长有了警惕,说这可是机密,不能乱说的。
她一阵娇嗔,说把她当外人,没意思,站起来就要走人。
馆长哪受得了,只好简略地把保安保管措施说了一说。
他实在没法把这女人与碗的安全联系在一起,天真地以为这女人只是一时兴起,才问起这事的。
他说了以后,这女人还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迫不及待了,抱着女人就上了床。
在床上他忘了家中那中风的老婆,忘了什么考古文物,也忘了那块宝贵的碗。
他觉得生命的意义都在此了。
在最为重要的关头,女人突然停止了动作,也让他停止了动作。
她说那保险柜有密码吧?
他点点头。
她说能不能告诉她。
他说不行。这密码只有他一人知道,属于绝密。
她说知道密码也取不出宝物,怕什么呢。她问密码,是想检验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他还是不能说。
她就把他从身上掀了下来。
她说他口口声声地说喜欢她,全是骗人的胡话。
他说这事非同小可。
她说什么非同小可。她那么爱他,可他连一个破密码都不告诉她。她想知道密码不为别的,就为了检验他对她的感情。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他还是投降了。
就这样,她知道的密码。
她信誓旦旦地说,知道以后,她马上会忘记它。她一个弱女子,要密码做什么。
他也以为她只是检验感情。
其实他内心是有隐忧的。
他知道这招叫掩耳盗铃,纯属欺骗自己的把戏。他以为这样良心会好过些,受到的谴责会轻些。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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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长憋红着脸,终于断断续续地把密码泄露的方式交待清楚了。
案情变得明了起来。馆长的情妇肯定与挖地道的男子相互勾结,骗得密码,复制了钥匙,利用地道,窃取了文物。
春水立刻派人去拘捕馆长情妇,却扑了个空,早在十天前,她就不见踪影,人去楼空,营业员的工作也没有做了。这更加证明她有重大嫌疑了。
馆长不能抓捕他。按照他的陈述,他只是在美色的诱惑下,一时疏忽大意,无意为之。他犯的只是纪律,而不是法律。章依娜听了馆长的事以后,大为惊讶,这平时道貌岸然的,私底下也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很快,馆长被停止了职务。
但那块失窃的碗还是不见踪影。虽然公安局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挖地道的男人与馆长情妇,如同在人间蒸发了。
章依娜压力很大。
她过惯了清闲的日子,这一旦出了事,上头天天电话催问案子的进展,让她茶饭不思,寝食不宁。她不是担心官帽不保,而是忧虑这么珍贵的文物落入了不法分子的手中。那些所谓的上级领导,正好趁此机会与她打电话,聊工作,不想见的人必须见,不想说的话必须说。她有出众的外貌,留学的背景,被一众人封为“冷美人”,官场上许多人都想与她结交,甚至以能与她吃饭为荣。
这明代的碗丢失了,她的平静生活也被打破了。
她经常给春水打电话,问起案件的进展,也会对他诉说心中的烦恼。
春水是她能够说话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不管怎样,虽然案子没在破,但总是取得了重大进展。
她想请春水吃饭,感谢他的辛勤劳动。
春水本想拒绝的。这破案抓罪犯,是份内事,怎么能受人吃请呢。但很快意识到她的请吃饭并不仅仅是吃饭。再说,盛情难却,上次已经拒绝过一回,这次如果回绝,实在说不过去。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他的使命。千方百计地从市里调回到市里,就是想还老百姓蓝蓝的天,清清的水;想让人们能健康生活,想让这给环境带来无尽污染的化工厂倒闭。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必须争取到章依娜的支持与帮助。
这段时间他的感情世界同样波澜不断。本来嫂子同意了他的求婚,他沉浸在喜悦之中;不曾想翠芝的孝顺懂事感动了父母,竟擅自作主要为他完婚。婚姻不但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事,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是多灾多难的。所以,他心里充满了忐忑。
吃饭时,春水向她说起馆长泄露密码的荒唐事。她说实在想不到,馆长这个道德标兵也出轨了,而且还酿成大祸。他这种泄露密码的方式真够特别的。春水忽然回想起与她讲过的农妇与猪的段子,这是不是与馆长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她见春水独自偷着乐,说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分享分享。
春水就说了。
她听了也感到是这么回事,说着说着,她的脸红了,回想与春水度过的一段时光,确实让她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