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天老张弟弟对光头说:“办公室主任我不干了,你让我干点一般工作吧。”
光头问:“怎么了?”
老张弟弟委屈地说:“我哥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进公司是借了他的光,非让我辞了不可。我嫂子说了他一顿,他才同意我留在公司,但坚决不让我管事。”
光头沉吟了一下,看来老张对自己还是有所防范的,但是只要他弟弟在江南公司呆住了,就要叫你老张防不胜防,光头在心里冷冷地一笑,表面上,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对他说:“哦,大哥说得对,我们做事欠考虑,确实太招摇了。这样吧,就按你大哥的意思办。”
光头的痛快反倒让他弟弟吃了一惊,难道说刚到手的工作就因为大哥的一句话就飞了不成,他嘴张着,愣楞地看着光头。
光头满脸堆笑,从写字台后走出,亲热地半搂住老张弟弟说:“别急。咱们公司跟人家不一样,有正式编制,还有非正式编制。那个办公室主任你也别当了,事情又多又烦人,我给你算非正式编制吧,工资比现在多一倍,你平时不用上班,有事我找你。你看怎么样?”
老张弟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转念一想,光头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好像毕竟不太正常,光头到底想让自己干什么呢?他这么一想,脸上也就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光头看穿了他的心思,故作认真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同学聚会你帮着召集一下啦、有些不便让公司职员知道的事你去处理一下啦,很简单。”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解释道:“我是说,我不干什么活,拿那么多钱,不合适吧?”
光头笑了:“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上面没别的领导,也没纪委来查我,我说合适就合适。”
老张弟弟感激地看着光头,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嘴里说着:“谢谢光头哥!”
光头扶起他,满意地看着他推心置腹般地说:“谁让咱们从小就是好兄弟呢!”
这样,老张弟弟从此平白无故地从江南公司领取一笔优厚的月薪。他穷惯了,他哪里知道,钱没有白挣的,而这其中的代价,将由他自己和老张来共同承担。
***************************
老张弟弟平白地得到这么一个美差,心里那份得意就别提了。他把这看成是自己人缘好,光头仗义。
有一天,光头手下的两个混混找他喝酒,说要请他。说他现在得到了光头哥的重用,兄弟们都眼红呢。
他就去了。
席间,两个混混说起了当年的事,对老张弟弟说说:“你大哥虽说抓过我,可我是真佩服他!艾城这些警察,谁比得过他?牛!”
另一个也附和道:“按理说,我们这种不太干净的人应该恨警察才是,可我们对你大哥,只有一个字――服!”
老张弟弟听了很觉得自豪,于是有点得意地说:“不是吹的,我哥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身上一块疤没有――没受过伤!可这个社会,光有警察有时候也没用。刚才要不是你们赶上了……谢谢两位大哥!”
三个人又互相吹捧了一阵,话是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的就都有些喝高了。出了酒馆,老张弟弟他们三个醉熏熏地在街头游逛,正好两名少女与他们迎面而过。
一个混混问他:“这两个小妞长得怎么样?”
他迷迷瞪瞪地说:“不错。”
两个人听了,会意地对视一眼,突然追上去围住了少女,又转头笑着问:“张哥,你喜欢哪个?”
两位少女惊恐万状喊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老张弟弟赶上前,不安地说:“这、这多不好……”
一个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没关系,她们都是鸡。”
他不太相信,问:“真的?”
一个说说:“那还有错!妹妹,陪陪我们这哥们儿,多少钱?”说着,动手拉扯起来。
两少女尖声哭叫,拼命挣扎。路上的群众围观过来,随后,两名执勤巡警也闻声赶来。两巡警看清是老张弟弟后有些傻眼,一个嘀咕了一句:“咋办?张队长的弟弟呀!”另一个说:“咱们要是不管,别说群众,张队也得骂死咱。上!”巡警上前强行拉开了他们。两少女趁机逃走了。
巡警对老张弟弟他们说:“看你们喝这么多酒,不要再闹事了,赶快回家休息。”说完转身欲走。
一个混混突然从腰里掏出手枪顶住巡警甲的腰部,一个也从腰里掏出火药枪对准巡警乙。两巡警怔住,不敢动。他们将二巡警的枪下了,塞进老张弟弟手里。他傻了。巡警甲又羞又恼,想转身。一个混混用枪柄打了他一下,向另一个使个眼色,两人撤腿就跑。老张弟弟也想跑,被巡警乙一把抓住。他拼命挣脱,撒腿就跑。巡警乙想追,看看倒地的巡警甲,又停住了。
这天春水回警局的时候,在大门口,正碰上被抢了枪的两个巡警回来。两人一见春水就喊:“局长、局长!我们的枪被抢了!”春水大惊:“什么?”两巡警向春水汇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春水脸色铁青地立即呼叫老张,要他马上找到他弟弟,春水几乎喊了起来:“他抢了巡警的枪!”春水把情况立即通知了老张,老张初一听几乎惊得跳了起来,他稍微冷静了一下,马上亲自带人赶回了自己家。警车一路风风火火地开进了老张家所在的小胡同,老张叫肖强他们守在门外防止外人围观,自己提了枪冲了进去。
老张一进客厅就喊:“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
张妻从里屋出来,看见老张手里提着枪,着实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老张问:“他人呢?”
张妻莫明所以地答道:“没回来呀!”
老张转身就要走,他老婆一把拉住他问:“怎么了?”
老张不耐烦地说:“没怎么。”
张妻不依不饶地说:“没怎么你会提着个枪、凶得跟门神似的?你告诉我……”
老张边挣脱边喝道:“你别管!”
张妻也急了:“你妈临死前是把他托付给我的,我怎么能不管?”
提起死去的母亲,老张不禁呆了一下,张妻趁机又拉住他问:“张龙到底怎么了?”
老张怒道:“他把巡警的枪给抢了!”
张妻闻言惊呆了。
老张弟弟没回家能去哪儿呢?应该只有一个地方。肖强带着人马闯进光头的江南建筑装演公司。光头一见这阵势问:“小肖,这是怎么了?”“张龙在不在?”肖强单刀直入地问。
周光头镇静地答道:“张龙?不在啊,老张不希望他在我这干,我就让他走了。”即便光头不承认,可考虑到张龙持枪在身非常危险,肖强还是下令众警进行搜查。警察们开始在公司里到处搜找,不一会儿,各路人马报告没找到张龙。光头满脸无辜地说:“小肖,我没骗你吧?”肖强严厉地说:“光头,见到张龙,马上向我报告,否则我办你同谋罪!”光头应着,肖强他们只好撤了。
肖强他们刚走,光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嘱咐手下马崽谁来都说自己不在。光头站在窗前,眼看着肖强带人走远了,刚刚松了一口气,办公室的门被“砰”地撞开,一马崽跌跌撞撞地进来。光头正问“怎么回事”,老张和妻跟着进来。老张一进门就问:“张龙在哪儿?”
光头装糊涂地反问:“怎么了?”
老张怒道:“我问你张龙在哪儿!”
光头也怒了:“不知道啊!”
老张掏出手枪,光头和张妻都吓了一跳。老张推弹上膛,然后把枪摆在桌上,枪口对着光头沉声说道:“我这枪老了,容易走火。我再问一遍――张龙在哪儿?”光头下意识地躲避枪口。老张用手指划动扳机圈,枪身在光滑的桌面转动,枪口始终对着光头。张妻紧张地看着;光头索性不动了。老张冷冷地看着光头说:“我最后问一遍――张龙在一哪儿?”光头还是说不知道,老张站起身,用枪逼着光头。光头急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打死我也没用。”老张突然发觉脚下的地板有些异样。他跺跺试试,又蹲下掀开大班台边一块地毯,拉开一块活动地板,下面是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暗格,脸色苍白的张龙躺在里面,身边还摆着巡警的枪。老张一把把张龙拎起来。张龙一声惨叫,被老张一拳打得飞到墙上。
老张还要冲上去打,张妻死命拉住他喊:“你要打死他呀?”
老张怒骂:“省得他成个祸害!”老张虽是这么说,但没再往上冲。张妻急忙上前查看张龙的伤势。
光头插话说:“张队长,你不能这样打他!”
老张冷冷地说:“你出去!”
光头又说:“我可以出去。张队长,不管怎么着,你们也是兄弟……”
老张怒道:“你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