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怎样的惩罚?”春水问。
“你觉得怎样的惩罚比较合适呢?局长。”她反问。
“不用惩罚了吧?我肯定打不过你的。我们打一会就去上班。”春水说。
“那不行。奖罚分明才有动力嘛。”她撒着娇。
春水特别受不了女人发嗲。
“这样吧,谁输一局,谁就脱件衣服。”她故伎重演。
春水一惊,哪有这样的惩罚?
“这样不妥吧。”他犹豫了。
男人犹豫,就说明他在挣扎。
她趁热打铁,说玩玩嘛,不碍事的。
春水没有扛住,就答应了。
没有想到,第一局,竟然是她输了。双方拼杀得相当激烈,但总在关键的时候,他得分了。
春水不好意思,说不用脱了,何必当真。
她不同意,说要说到做到。说着,就把毛衣脱了。
第二局,春水输了。
她说话算话,春水当然不能不脱了。
第三局,她输了。
春水有些激动,这样的脱衣方式显然吸引到他了,紧张刺激,他渐渐忘了这是在公安局的办公大楼里,忘了他是这里局长。他已经被游戏所吸引,被美色所魅惑了。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脱去了衬衫。边脱还不忘给他抛几个媚眼。
春水已无心打球了。
那黄色的小球飞过来的时候,春水老眼睛放空,根本无法专注。有时,那球直往脸上,身上奔来,噼噼啪啪地打在他身上。
显然,他的反应要比平时慢上不止一拍。
就是这样,他也能赢球。
她的脸上充满了喜悦,一切都按着原来设想的那样进行着。
她爱上了这样的游戏。而且,在游戏中,她是主宰,几个局长,都被她拿下。
想到这层,她心里不禁有些自得,男人,什么玩意。
成功或者不成功,除了人为的因素,还得靠天意。
她的不成功,不能怪她,只能怪天意。
因为这时候警车开始呼啸,警铃响得十分刺耳。虽然门窗掩得十分严实,但还是不能阻止响声的侵入。公安局里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春水听到警铃后一个激灵。他恍然从梦中惊醒,发现张波正笑盈盈地把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游移。
他突然感到了内疚与罪恶。
他推开了她的手,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急切地向人询问哪里发生什么案情了。
乒乓球室里的张波,被他推开的双手僵在那里,收也不是,想再次触摸,已人去手空,难以企及了。
她一个孤伶伶地站在那里,抱着双手,护着自己的胸。
笑容没了,喜悦没了,剩下的,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她恨死了这该死的警铃。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个时候响。
要是再给她半小时,不,哪怕五分钟,五分钟也行。
陪伴她的,还有几个黄色的小球,这是她最能控制的东西。有一个小球似乎想要打破这种难言的沉默,从球台上滚落到地上,跳着跳着,朝她身边滚过来。
她狠狠地把它踩在脚下,用力地跺了好几下。
可怜的小球,在她的蹂躏下,顿时失了原形,成了扁平一片,不跳了。
她想叫。她叫了,有些尖厉。但没人听见。
为什么她喜欢的男人都不喜欢她?她想不通。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
她的老公现在还是一个副科级,依然是副乡长,跟在人家屁股后边跑。她想做一把手的女人。
她本来滚热的身体渐渐地冷却下来。
这时,她想,任何一个男人想要她,她都会答应的。
她想报复。也不知道报复谁。
球室里有一面镜子,这是她特意让人安上的。她喜欢照镜子。
她走到镜子前。
镜子中的自己一脸的沮丧。但身材依然傲人,脸蛋依然漂亮。
她一直没有生孩子。她怕生孩子会影响她的美丽。
她甩开了头发。刚才打球时,头发被盘起。
她把头发遮住了脸。这时,她像一个美丽的女鬼。
如果做鬼能够为所欲为,她情愿做鬼。做人,太累了,特别是做女人。
她不想穿衣服。她不穿衣服比穿衣服时更加自信。
但这种美丽自信却没有一个真正懂的人去欣赏。她承认,她有些放荡。但逼不得已呀。当这种美丽得不到相应的理解时,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钟洪局长认为她是个风骚的女人,想要她的时候就想起她,不要她的时候对她不屑一顾。她受不了他那种鄙视的目光。她甚至有杀死他的冲动。不过没等她动手,他就进牢房被枪毙了。史局长呢,本来就是流氓,从来不把女人当人看的,与他在一起,简直就是与狼共舞。她与他,都把对方当成猎物,到手了,就完成任务了,完全没有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这个春水局长,看上去挺正常,但正常的人偏偏不要她。
难道她不正常了?
她默默地穿上衣服,关了灯,安静的球室在她身后漆黑一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喜欢上黑夜。
她特意从局长办公室经过,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
春水也跟着出警了。
这次出事的是市博物馆。
馆里珍藏的一个碗被人偷走了。
这碗不是普通的碗,它的制造年代是明代正德年间,青花瓷,保存完好,制作精良,是市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它的出土,纯属偶然。这些年艾城处处都开工搞建设,不是建大楼,就是建工厂。挖地基的时候,就挖到了一个墓。
当时建筑工人没有在意,地底下墓太多了。挖着挖着,就挖出一个碗来。当时它看上去十分陈旧,被泥土所覆盖,完全看不出它是个宝物。
一个工人就随手拿了起来,放在一边,继续干活。
是金子总得发光的。那个工人把那宝物拿了回去,放在家中。世上真有凑巧的事,这个工人的亲戚在博物馆工作,他来串门,无意发现了那个放在屋角的碗。
他一看,如获至宝。
他是个正直的人,没有想到怎么把这个碗占为已有,问清楚了来历后,想着怎么把它交给国家,放在博物馆里收藏。
他向市文化局作了汇报,并建议花一万元买下,作为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如今,这碗的价钱据说已经达到了一两百万。
许多人早已对这个碗动了主意。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博物馆条件简陋,年久失修,到处都在盖大楼,就是博物馆争取不到资金。
那个发现这个碗的老专家早就心生不安,怕生不测,打了几次报告上去,要求加强保安措施,但都是石沉大海。
这事终于发生了。
贼是挖地道进去的。博物馆的旁边也是一个工地,正在施工,正好给贼人可乘之机。
碗放在一个保险柜里。但保险柜被打开了。
看来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春水的第一感觉是,他们是有内应的。
他仔细查看着现场,听着王来的分析,找到了做探员破案的感觉。破案讲究的是心思缜密,推理精确,不放过细节。说白了,就是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如果你的智商与犯罪分子高,那么破案相对容易。如果犯罪分子的智商高,那么破案就有难度,甚至成了无头悬案。
这时,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了。
她就是章依娜。
作为主管文博事业的文化局副局长,听说博物馆出事了,她连忙赶过来。这可是大事呀,她作为主管官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的脸上写满了着急与焦虑。
不过,她并没有失去镇静。她到了以后,先是向博物馆长了解情况,看到警方已经赶到,就过来询问案情。
这时她才发现春水。
春水穿着一身警服,显得高大伟岸,正义凛然,让人肃然起敬。她显然没有作好准备,见到春水十分惊愕,嘴巴张着合不上了,手指着春水,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两人在这种场合见了面。
春水倒没有觉得意外。如果她不来,他还得去找她了解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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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依娜春水早就认识。
她大名鼎鼎,头上有许多光环,文化局的副局长、年轻的女干部、未来的政治之星,还有个更重要的身份,招商局长的夫人。确切地说,先有了招商局长夫人的身份,才让她在仕途中平步青云。
话又说回来,章依娜的能力十分出众,就是放在一干男同志里面,也毫不逊色。她办事泼辣果断,讲究方式方法,上任没几个月,就解决了局里几件积压多年的难事大事,让人刮目相看。她出身名门,父母都是从处级岗位上退下来的领导干部,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考上了国内某名牌大学,毕业后,继续到英国修了个学位。她本想留在国外,但父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千催促万劝解,才把她从大洋彼岸拉了回来。
她想在大城市发展。小城封闭的气氛让她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她还是回来了,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因为爱情,她放弃了国外的优厚的工作待遇和宽松的生活方式,回到了家乡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