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不想用他的士兵去做试验,如果非要活人来触发机关的话,他立刻想到了张立邦和范蓝影。
张立邦和范蓝影被两名卫兵押着刚走出两步,池田次郎便叫了起来:“渡边。你要拿立邦君怎么样?”
渡边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们打算进甬道,要劳烦立邦君和范小姐带个路。”
古墓里有歹毒机关池田次郎早就听说过,他立刻明白了渡边的歹毒用心。
他愤然道:“你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哼。”渡边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地说,“次郎君。总得有人带路,如果他们不去,难道,你要让我的士兵去冒险吗?”说着,朝身边的士兵扬了扬手,“让他们进去。”
几名士兵得令,举枪瞄准正缓步走过来的张立邦和范蓝影。
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周坤生他们看在眼里。
老三急火攻心,他准备拼死一搏,不管能不能奏效,反正不能眼睁睁看着张立邦去送命。
他低声对身边的几个人说:“兄弟们。干他娘的,抄家伙准备开打。”说罢,撩起衣摆,露出腰间一排铮亮的飞刀。
一只有力的手摁住了他,是殷侉子。
殷侉子说:“别冲动。现在敌众我寡,冲出去拼命非但救不了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得搭上。”
“那您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去送死吧?”老三焦急地问。
“当然不是。你们听我说……”殷侉子压低嗓音,以极快的语速说出他的计划,“我去跟小鬼子周旋,你们瞅准机会出手救我们。另外,赶紧去悬崖下喊几个会功夫的兄弟来搭把手。”说着,他拍了拍老三的肩膀,矮身走到不远处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周坤生见状,小声叮嘱:“殷师傅,要小心哪。”
殷侉子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起身朝着人群喊道:“慢着。”
日本人没料到会忽然钻出个人来,忙举枪瞄准朝他们走来的殷侉子。
等看清楚不请自来的是一个精瘦的和尚时,渡边已经猜到来的是谁了。
他示意所有人放下枪,故意问殷侉子:“你的,什么的干活?”
没等殷侉子回答,宫本也认出来了,吃惊地问:“殷侉子?你怎么来了?”
站在甬道前的范蓝影听宫本这么问,知道她的侉子哥来了,她急得大喊:“师父。你来干吗?日本人狼子野心,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杀人,你倒好,主动送上门来了。”
“呵呵。”殷侉子镇定一笑,说,“徒弟。有我侉子在,咱们都不会有事的。”说着,他对渡边说,“你不是想进甬道吗?”
见殷侉子开口就直奔问题的关键,渡边觉得意外;不过,他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交谈方式,不用绕弯子浪费时间。
“是啊。怎么,你有好的建议吗?”渡边问。
殷侉子抬起手,指着甬道想说什么,却想起不知该怎么称呼渡边,便问:“那啥……你叫什么来着?”
宫本忙介绍:“这位是大日本帝国皇军驻宜兴城防总部的渡边长官。”
“哦。”殷侉子装出明白了的样子,若有所思地说,“渡边,这位长官家里一定是撑船摆渡的,要不然,怎么会起这么个别扭的名字呢。”
见他挖苦自己,渡边有点不痛快,铁青着脸说:“殷侉子。据说,当年是你伙同青帮的仇雷盗了玉女潭古墓;而且,还私藏了从墓里带出来的随葬品。那么,你能帮我们找回那批随葬品吗?”
“当然。”殷侉子想都没想就回答,“只有我知道那批宝贝藏在哪儿。”
他的直爽让渡边不仅觉得意外,还起了疑心。但眼下已经没时间去求证殷侉子说的话的真假,只能催促道:“那你赶快带我们去找。”
他着急,殷侉子却不急,说:“带你们找宝贝可以,但是,你得先将我的朋友给放了。”说罢,指了指张立邦和范蓝影。
“不行。”渡边果断地拒绝了殷侉子的要求,他说,“听说,你功夫了得,腿上功夫更是炉火纯青。如果,我将他们两个放了,到时,你跑了怎么办?”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殷侉子以调侃的语气念了两声佛号,“这位摆渡的施主,你听说过腿上功夫有子弹快的吗?”
见他这么说,渡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人跑得再快,总没子弹快吧。
“嗯,没有。”他如实回答。
殷侉子呵呵一笑:“呵呵。你想想看,你们有这么多人,个个都荷枪实弹,还怕我凡人肉身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渡边这才明白殷侉子在揶揄他。
“别尽说没意义的话。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带我们找到宝藏;否则,我现在就下令将你这两个朋友推进甬道去。”渡边说着,喊了声,“卫兵,准备。”
“别,别呀。”殷侉子见渡边铁了心不放人,知道再纠缠下去没意义,心想,如果惹急了渡边,说不定此人会狗急跳墙。他对渡边说,“行,我带你们去。不过,宝藏不在这里,这条甬道是假的,进不得。”
“哦,为什么?”渡边总觉得殷侉子在耍诡计,他甚至怀疑,殷侉子是在拖延时间,以便给张立邦和范蓝影制造脱逃的机会。
殷侉子解释:“那不是什么甬道,这是建造这座墓的人,用来蒙蔽入墓盗宝之人的义冢。”
原本,殷侉子说的是实话,他是想警告渡边放弃进入义冢的打算,省得日本人死了不算,还搭上他们的性命。
但生性多疑的渡边却鬼使神差怀疑殷侉子是在吓唬他,目的是要他放弃寻宝的念想,于是,坚持要进甬道。
殷侉子急了,心说:这家伙明摆着不肯妥协,我想把他从黄泉路上拉回来,他却铁了心要去送死。真是不识好人心,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他对渡边说:“我说你摆渡的怎么就不开窍呢。这明明是一条杀人的黄泉路,你偏偏要进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此时的渡边坚信殷侉子是在吓唬他,任凭殷侉子说得吐沫星子乱飞,他却不为所动。
“好啦。”他挥手止住了殷侉子的话头,恶狠狠地说,“别再废话。如果你不带我们进去,我就杀了他们两个。”说罢,作势就要拔出东洋刀。
殷侉子见状,忙一把按住渡边的手,说:“悠着点,悠着点。和尚我今天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也罢,既然你一门心思要去见阎罗王,行,和尚我就陪你去阴曹地府走一遭。常言道,就算是死,也得讲究有个好死场。但是,一旦进入这条甬道,恐怕,想怎么死就不是你能选择的了。据我所知,义冢机关让人最痛快的死法就是‘融尸池’。”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渡边,问道,“知道什么是‘融尸池’吗?”
渡边自打娘胎里出来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名词,说:“没听说过,很厉害吗?”
“嘿嘿。”殷侉子脸上浮现出诡谲的笑容,神神秘秘地说,“谈不上太厉害,也就那么回事。这种机关会出现在义冢的任何一个地方,机关下面是一个池子,上面盖着地板,不是内行人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地板下暗藏玄机。一旦有人触动机关,地板便会翻转过来,站在上边的人就会掉进池子。池子里有乌黑的液体,不是水,是好东西。这种液体会瞬间将掉进池子的人化为一滩血水,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死法,多痛快。”说完,殷侉子脸上诡谲的笑意更浓了。
这番话听得在场所有人都冒出了冷汗。
站在渡边身旁的宫本也变了脸色,禁不住问:“那……别的死法呢?”
“哦,别的死法就不好玩了。这么说吧,中了机关的人,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才能慢慢死绝。”殷侉子说到这里,看了宫本一眼,问,“对了,中国古代的‘凌迟’处死知道吗?”
凌迟处死,是中国古代才有的残酷刑罚,是“零割碎剐”的一种酷刑。
据说,行刑的过程颇为讲究,刽子手第一刀先在犯人身上割一块肉,抛上天,以肉祭天;第二刀,犯人的头皮被割开,耷拉下来遮住眼睛;这么做,是为了避免犯人与刽子手对视,从而影响刽子手的心情不利于行刑。此后,左一刀右一刀,直至割得犯人体无完肤,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
关于这种刑罚,宫本是听说过的。
作为一名高级情报人员,他不仅负责收集情报,偶尔,还要对被调查者或敌人进行审问;为了获得理想的审问效果,审问者会采取一系列手段来折磨被审问人,如,毒打、浸水、拔指甲、以死胁迫。
来中国前,宫本特意查阅大量有关中国刑罚的资料,目的就是为了一旦需要审问中国人,他可以用中国的刑罚来震慑住被审问者。
在他看过的资料中,让他记忆最深刻的刑罚正是凌迟处死。他清晰地记得,史料上有两次凌迟处死的记载。
首先,是明朝末年的大宦官刘瑾。
资料上说,例该3357刀,先10刀一歇一喝。头一天先剐357刀,如,大指甲片,在胸膛起开刀,一共剐了3天。
再则,明朝天启年进士翰林院庶吉士郑曼,遭人诬陷被罚凌迟处死,剐3600刀。
一个人,活生生地被割掉皮肉多达数千刀,这是怎样的一种死法。真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宫本见殷侉子说起这种极度残酷的刑罚,脸色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