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个镇定下来的是老张头,因为,他看清楚突然冒出来的是虎子。
他长出了一口气,走过去抚摸虎子的脑袋,说:“虎子,你突然出现,把老头子的半条命差点吓没了。”
看清楚是虎子,王建国心中的疑云更浓了,因为,他想起了刚才在棺椁外头的情景。
刚才,虎子将他撞进门洞,继而,他发现这个大棺椁。现在,虎子在棺椁的外头,而他却莫名其妙躺在了棺椁里。
太怪异了,难道,刚才在棺材外头的遭遇不是梦?如果不是梦,会是什么呢?我又不会分身。
王建国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滋味。
老张头轻轻拍了拍虎子的脑袋,对蓝玉洁与王建国说:“你们说,会不会是这里的神秘人忽发善心,想放了咱们?所以,喊虎子来带咱们出去?”
蓝玉洁觉得这种分析有些道理,实质上,她也指望能有这样的结果。
“有这个可能。你们看,墙上的暗门是开着的,说明,这里的人想放咱们走。”蓝玉洁说。
老张头拿手电照向那堵墙,果真看到墙上的暗门已经打开。
蓝玉洁发现王建国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他:“建国。你在想什么呢?”
王建国心想,如果将此前的经历说出来,肯定说不清楚,谁会相信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里出现两个自己呢。他搪塞道:“哦,没事。可能是累了走神了。”
急于离开这里的老张头催促道:“哎呀,还等什么呢。趁着门开着赶紧走。有什么事回去后再说。”
王建国和蓝玉洁也觉得当务之急是在神秘人改变主意前赶紧离开山洞,因为,能活着出去比什么都重要,也只有活着出去才能有机会揭开谜团。
接下来,三人开始了逃生的第一步,爬出棺椁。
尽管,三人都被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也尽管虎子的到来似乎证明生机的大门已经打开,但接下来的逃生过程却不轻松,光爬出巨大的棺椁就费了好大劲。
好不容易出了棺椁,回头看时,三人又被浓浓的疑云给包围住了。
那个棺椁,那个跟个船一样大的棺椁,看上去却不像是装死人的物件。
王建国对老张头说:“老张。刚才,在里头感觉不出来,现在一看,我怎么觉得这东西不像是棺材。”
老张头也觉得纳闷,他围着“棺椁”转了一圈,又俯下身看了看底部,然后,像是明白了。
他说:“我知道了,这是个方鼎。”
“什么?方鼎?”王建国蹲身去看,见棺椁底部有个足有两米深无水的池子,方鼎的四个足就搁在池子里头。
他觉得奇怪,说:“看成色这东西也得好几百年了,这古人不在墓里放棺材,却放了个鼎。为什么呢?”
老张头又看了片刻,还用手电照了照四周,似乎看出些门道来。
他说:“这地方难道是个甬道?这只鼎是用来镇鬼驱邪的?”
“甬道?”王建国听到这两字很是吃惊,他看了看手电光线到不了的暗处,感叹道,“乖乖。如果这地方只是个甬道,那主棺室的规模岂不跟个小城镇似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老张头耸了耸肩,说,“如果这里真是古墓,其规模就得是帝王将相级别的陵墓;也许,还是个集葬墓。”
集葬墓,顾名思义,就是埋着很多死人的地方。
蓝玉洁紧张起来。在一个可能存在很多死人的地方,很多人都会觉得害怕,何况她还是个弱女子呢。
她胆战心惊地问老张头:“您的意思,这里埋着很多死人?”
老张头知道蓝玉洁是害怕了,怕负面的情绪会给对方造成压力,从而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忙岔开话头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他对王建国说,“建国。趁着神秘人还没反悔,赶紧走吧;要不然,等墙上的暗门关闭,咱们都得困死在这里。”
王建国觉得在理,他朝虎子喊了一声:“虎子,带我们回去。”
蹲在地上的虎子却没半点反应,此刻,它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远处黑暗中几点不明的光亮给吸引住了。
它慢慢站起身,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虎子的异常举动引起了蓝玉洁的注意,她看向虎子盯着的方向,也发现了那些亮点。
“那是什么?”她指着那个方向叫出声来。
王建国和老张头忙去看,也看见了亮光。
老头子有些慌了,说:“那好像是眼睛。只有动物的眼睛才会在黑暗里泛光。”
三个人里,王建国的视力算是最好的,他仔细盯着那晃动的光点看了一会,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因为,他意识到那不是动物的眼睛,直觉告诉他,那是手电的光亮,应该是有几个人正打着手电朝他们这里走来。
明白过来的他意识到那些人极有可能跟神秘人是一伙的,心说,如果被对方发现一定没好果子吃。不行,得赶紧躲起来。
他迅速看了看四周,发现到处空荡荡的无处藏身,只有大鼎下的池子可以躲一躲。
他对两人说:“赶紧,那些不是动物是人,可能跟神秘人是一伙的,咱们赶紧躲起来。”说着,指了指脚底下的池子,示意躲下头去。
老张头一听,心说,有人比有动物更可怕,不能耽搁,赶紧与王建国、蓝玉洁一起走下池子,躲进了暗处。
片刻,上头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尽管模模糊糊听得不是太清楚,但王建国感觉到来人至少有七八个。
三人大气不敢喘一口,心中祈祷这些人快点离开。
上面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声也变得清晰。
一个男人说:“哼,看看你做的好事,这下好了,全跑光了。”声音低沉且带着威慑。
另外一个沙哑声音响起:“组长。我认为这几个考古队的人回去不会乱讲,咱们没必要留他们在这里。”
“住嘴。”被称作组长的男人忽然提高了嗓音,呵斥说话那人,“你知道,这地方为什么不让外人进来?就是因为这里的秘密不能让外界知道。你倒好,大发慈悲放了他们,万一走漏了风声谁向上面交代?”
“咱们不去跟上头汇报,应该不会有人来追究吧。再说了,为了保守秘密就要留他们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不让他们离开吧。”
“呵呵。”组长笑了,笑声就像秃鹫的尖啸那样刺耳,“为了保住秘密,别说是留他们,必要的时候……嗯。懂了吗?”
王建国可以想象,那个组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做了一个手势,一个提掌由上往下“斩”,或是抹脖子的手势。这个想象,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组长继续讲:“你跟老飞留下。记住,每个地方都要仔细检查。过会,回到组里之后,就这事你得好好的检讨检讨。”
话音一落,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过了片刻,一个声音响起:“我说刘闯。总觉得组长一直很器重你,没想到,他也会冲你发火。你呀,别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行差踏错自毁了前程不划算哪。”
那个刚才跟组长论理叫做刘闯的男人说:“哎,我说老飞。你这话就不中听了。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长期扣留,甚至,被那个了。那可都是咱们的阶级兄弟同胞姐妹呀。”
被那个了。
这四个字让王建国在感激之余再一次想起组长挥手“斩”的手势,他的心跳得厉害,他无法预料接下来会怎样,更无法保证他们三个会不会真的被那个了。
那个老飞说:“唉,你呀,就是个大好人,啥事都考虑着别人。不过呢,当今这世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万一,这次真因你私下放人出了问题,组长很有可能职位不保。要知道,当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拿你来说,从黑龙江分配来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了,平时一直勤勤恳恳的,为什么一直只是个普通的组员?说明,官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咱们组长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如果,因今天这事丢了饭碗,岂不是遭你所累。”
刘闯好像不赞同这样的观点,他强调:“丢官总好过别人丢性命吧。”
“哎,这么说就钻进死胡同了。算了,算了。你这不开窍的脑壳子呀,说什么你都理解不了。不说了,咱们还是赶紧检查,等检查完了早点回组里去。这样吧,你去检查那堵墙,没问题的话就把暗门关上;我呢,检查这个‘华鼎’。哦对了,如果有情况就按照章程做,必要的时候可以开枪。”
老飞的话音一落,躲在池子里的三个人就清清楚楚听到拉动枪栓的动静,三人不由心里一紧。
老张头心说坏了,一会要是被这两人发现,反抗必然是挨了枪子;不反抗,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组长不是说了嘛,轻则,长期扣留,重则,斩。
就在他们感到提心吊胆之际,上头的刘闯说了话:“老飞啊。我对暗门的操作方法不熟练,怕搞砸了连累到你;你是机械方面的专家,还是由你去检查吧,”
“也行。咱们得抓紧点,完事之后回去,还得走很长的路呢。”
话音一落脚步声起,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应该是老飞检查墙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