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蝙蝠越飞越近,情急之中的胡子来不及多想,甩手一枪击落了一只离得比较近的蝙蝠。
耿爷见状,忙呵斥:“胡子,你是不是傻了?这么多蝙蝠,就算子弹全打光也对付不过来。”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哪?”
周福生还在想办法,他将前头的大雕像与后头的石楼看了很多遍,终于想出了一个没法子的法子,那就是往回跑躲进石楼,他相信那些金甲俑人会保护他们的。但是,这个法子的前提是要跑得够快,要是慢了,被那些爆米花版的大蝙蝠给追上,谁也成不了活口。
跑吧,没别的法子了。一帮人撒开脚丫跑得脚下生风,那速度,简直能去省级运动会参加短跑项目了,几百米的距离眨眼就到了尽头。众人刚跑到石楼跟前,来不及喘口气,又都涌进楼里躲到了由金甲俑构成的保护墙后头。这时,数百只蝙蝠已经飞到了楼前。
俑人开了火,场面极其震撼,万箭齐发,嗖嗖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靠近石楼的蝙蝠中箭坠地,那情形,跟落雨似的,不消片刻,石楼跟前铺了厚厚一层蝙蝠的尸体。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敌对双方都使出浑身解数,但蝙蝠毕竟是蝙蝠,块头大又能怎样,血肉之躯哪经得起金箭穿身,几分钟的时间,原本跟一团乌云似的蝙蝠阵营逐渐缩水,纷纷化作地上的死尸,少数侥幸没死的,也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使劲煽动着翅膀,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场恶战有惊无险地结束了,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躲着的一帮人才敢站起身来。他们看见,楼前原本空旷的地面上蝙蝠的尸体堆积如山,层层叠叠居然绵延好几里地。
看着血流成河的场面,李成博不由感叹:“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呀。”说完,又想起了那些金箭来,“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那些金箭,真要带回去还得擦干净。”
听闻此言的倪三爷乐了,笑着对耿爷说:“呵呵,我说老耿。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这小子竟还惦记着发财。临危不乱,嗯,是块料子。不过,贪欲太强也不好,容易跑偏。看来,你得多花点工夫好好雕琢这块璞玉。”
耿爷也乐了:“哈哈,是啊。这小子遇事不惊是好事,但我担心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听着两位老爷子的对话,李成博眼珠子骨碌一转,生怕耿爷因他的贪欲产生反感,从而不愿收他做徒弟。忙解释:“两位老爷子,且听我说。我李成博贪财,但贪得有度,绝不会见什么就拿什么;该拿什么和不该拿什么我都听师父的。”
这番奉承话李成博尽管说得表里不一,但耿爷还是被逗得喜笑颜开。他说:“呵呵,少跟我来这一套。学手艺,油嘴滑舌是没用的。”
“老爷子,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往后我会用行动来证明的。”土专家信誓旦旦地保证。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鼓声从远处传来。倪三爷听到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说了声:“不好,肯定有人在敲大鼓了。”
隆隆声响起,整个地宫在鼓声停止后颤动起来,石楼左摇右晃,数不清的金甲俑失去平衡,雨点般地跌下楼去,咣当、咣当的坠地声响成一片。
情况万分危急,周福生大声提醒众人:“不好,楼可能要塌了。大家赶紧下楼。”说完,拉起安莫言的手,朝着楼道口狂奔。
众人见状,心知,就眼下的情形,想要活命只有下楼去,而下楼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跟着周福生跑;另一种,像那些金甲俑一样,以自由落体的速度直接坠地。那样的下楼方式快捷有效率,但肯定是活不成。那么,想要安全地离开大楼就只能靠两条腿了。跑吧,没人愿意摔成肉饼。
一帮人你推我搡地紧跟在周福生后头,一口气跑到楼下,又马不停蹄绕过小山似的蝙蝠尸体,向着巨型雕像的方向跑。
众人跑了好一阵子,直到轰隆声停止地宫不再震颤大伙也累得不行了,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石楼没有塌,依旧像巨人一般耸立在那里,要不是楼前堆得横七竖八的俑人,还真看不出刚才竟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歇了一阵,一帮人才缓过气来。
胡子苦着个脸向倪三爷汇报,声音不像平常那样敞亮,就像做了亏心事:“三爷,箱子太沉,兄弟们扛不动,跑下楼的时候给弄丢了。”
“什么?”倪三爷勃然大怒,“你们几个怎么做事的?那些东西是用来保命的,弄丢了,如果再遇上危险拿什么去拼?”
“这……要不,我带兄弟们去把箱子找回来。”
“还找个屁,你没瞧见石楼都快塌了,现在跑回去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那……”胡子有些手足无措了。
周福生忙打起圆场:“哎哎三爷,你也别太急嘛。大灯丢了还有手电。‘汉阳造’‘老套筒’还在咱们手上,真要遇上怪物咱照样能打。”
正说着,对讲机里响起林博士焦急的声音。
“三爷,三爷。能听到吗?”
倪三爷忙掏出对讲机,或许是信号不畅,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不过,林博士说的话还能听个大概。
“老林,我在呢。”倪三爷回应。
“三爷,你们没事吧?”
“嗯……暂时还算安全。”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刚才,派出所的同志带来了武警,发现你们进地宫的暗门又堵上了,手机和对讲机都联系不上你们。我们怕你们出事,就琢磨敲鼓开门的办法,没想到,刚敲了几下,整个墓室就晃动起来。为了安全,我们只能先撤到船上。万万没有想到,刚到船上,石窟就塌了。再派人上去看时,发现通道已经被堵,人是无法通过了。三爷,这可咋办呢?”
闻得此言,倪三爷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能确保一帮人出地宫的途径只有来时的通道,现在,通道被堵,他们怎样才能回到外头去呢。
倪三爷拿着对讲机长久不出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子里乱乱的,这是他生平遇到的最让他头疼也是最让他担心的境遇,他不敢想象,万一找不到别的出路结果会是怎样。
“三爷,三爷,你还在吗?”对讲机那头的林博士没听到倪三爷说话,以为信号断了,焦急地问。
倪三爷回过神来,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先稳住人心再想法子找到别的出口。危险境地,人心的稳定最要紧,如果自乱阵脚,只能让局面失控。
他对林博士说:“我在。我们没事的,地宫出入口不止一个,窝头谷的谷底就有一条道。我们会设法出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公安同志已经联系了市里的搜救队,我们也会设法协助你们脱困的。”
通完话,倪三爷发现众人面色阴郁,特别是他的几个手下,脑袋耷拉着如同霜打的茄子。现场的气氛厚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眼见着众人的斗志将要丧失,有人开口说话了,是周福生:“大家不要急,我可以保证地宫的出口不止一个。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进来的?”
他这话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一帮人重新打起精神来,众人仿佛看到通向人间的大门再次开启。是啊,周福生不是从汉墓进来的,他走的是别的道,既然他能进来,那他们也一定能出去。
众人在短短几分钟内似乎经历了寒冬又迎来了三月的春风,原本快要冻僵的心复苏了。
周福生表面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很担心。他确实是从另外一条道进的地宫,不过,那是一条常人不敢走的黄泉路,那条道的口子在一处悬崖下十几米深的水底,如果不戴呼吸器,别说是进地宫,就连通道的口子都摸不到。即便有呼吸器辅助,进了通道怎样爬进地宫也是件难事,因为,从通道到地宫有几十米的落差,借助攀爬工具上下的难度很大,对一般人而言是不可能做到的。他认为,这帮人里也只有耿爷和他的女儿安莫言能走那条道,其余人,别看有几个膀大腰圆的,体魄却不一定强健,估计,爬不到一半就会筋疲力尽了。
“前辈,您能不能说说是从哪儿进来的?”李成博开了口。他要先打听清楚出入地宫的难度大小,从而计划好能带多大的冥器出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子总能在节骨眼上给人使绊子。周福生有些懊恼,认为当初请李成博来洛阳是很不明智的。
心里有点不痛快,但土专家已经提出问题,又不能不回答。他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也给自己多一些思考的时间:“咳咳,这个……我认为,地宫面积庞大,出入口应该存在很多个。假如过会咱们能在附近找到别的出入口,就不用走我来的那条道。说实话,我来的那条道一来离得远,再则,不怎么好走。”
耿爷了解周福生的脾性,见他说话有些犹豫,知道那条道一定极其难走。他想了想,对大家说:“咱们就听判官前辈的。能找到就近的出入口最好,实在找不到,再走他来的那条道。”又对倪三爷说,“三爷,我猜地宫的结构和八卦有关,你给算算,接下来咱们该怎么走。”
“好吧。”倪三爷掐指算了算,认认真真地说,“八卦包含天地之玄妙,想要算出正确的方位实非易事。别看八卦仅有阴阳两极,却包罗万象……”他像模像样地分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