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周坤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他喊来小刘,说这阵子宫本的手下,那个郑大炮想动周云长,要小刘带人暗中保护周云长的安全。
其实,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验证周云长到底是兄弟,还是日本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内线。
事情到了下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小刘带回来消息,说是云长整个下午都在跟踪胡子。
获知这一消息的张立邦感觉日本人可能想对胡子不利,他吩咐老三回一趟阳泉寨,请渔夫和几个功夫了得的兄弟来保护胡子。
老三出发后,张立邦与周坤生立刻赶去了胡子的家。
胡子对他们的到访既觉得意外又感到高兴,泡茶递水忙乎一阵,问他们此次来的目的。
张立邦神情严肃地对他说:“胡子兄弟。关于玉女潭古墓这件事,日本人可能会有所动作。这阵子,没事少出门,避免中了他们的圈套。”
胡子却不以为意,说:“我胡子顶天立地,难道,还怕小鬼子不成?再说了,立邦哥您不是说战争就快结束了嘛,我相信,矮东洋也到了偿还血债的时候了。”
“胡子兄弟。”张立邦耐心解释,“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咱们要提防日本人狗急跳墙乱咬人。战争即将结束的消息不假,但我们也不能因此马虎大意。要知道,盘踞在镇上的日军人数不少,一旦他们红了眼,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的。至于,鬼子欠的血债肯定是要还的。但我们不能鲁莽行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那……我该怎么办?成天呆家里?这不成缩头乌龟了?传出去,我青帮的面子往哪儿搁?再说了,我胡子还怕他小鬼子不成,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胡子,你脑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见胡子这么犟,周坤生说,“这不是面子的问题,立邦哥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懂吗?”
胡子天生倔强,他振振有词道:“咱们受日本人的欺负多少年了?为什么会被欺负成这样?就是因为怕小鬼子手里的枪,说白了,怕死。如果,当初大家能一条心地心跟小鬼子干,单凭咱们土生土长熟悉本地环境,还怕这些人生地不熟的矮东洋?再说了,咱们手里好歹也有些枪支弹药嘛。”
胡子的话说得不无道理,张立邦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对周坤生说:“胡子兄弟说得不错。看来,与其被动防守还不如主动出击。目前,各战场捷报频传,日本人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假如,我们主动出击,到时,就该轮到小鬼子提心吊胆了。”
周坤生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咱们该怎样主动出击呢?”
“这样吧,等晚上老三将渔夫他们带了来,咱们再一起商议商议。”说到这里,张立邦话锋一转,对胡子说,“胡子兄弟。尽管你说的有道理,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你还是要答应我,这几天不要贸然行事,一切,等有了计划,兄弟们再一起行动。”
胡子尽管倔强,却不迂腐,稍稍斟酌一下,表示,会按照张立邦说的去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色已暗。
匆匆赶回来的老三带回一个坏消息,去往湖?的几条路都有日本人设下的哨卡,他没能过得去。
听闻这个消息,张立邦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他说:“看来,情况要比我估计的严重。大战在即,日本人封锁了道口,山里无法获取情报,就不能掌握跟小鬼子斗争的主动权。咱们得想法子改变这样的局面。”
“但现在哨卡有重兵把守,单凭咱们几个是不可能通得过的。”老三说。
张立邦想了想,问周坤生:“你还记得当年仇雷请来一起盗墓的北方和尚吗?”
周坤生说记得。
张立邦说:“据我所知,此人是个酒肉和尚,武功高强有真本事。不过,他性格乖张,介乎正邪之间,平时,与人少有来往。当年,他和仇雷盗了玉女潭古墓后,一直隐居在西望圩的一间土庙里。由于他不和人来往,人们对他真实身份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北方的和尚。另外,他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小鬼子去村里砸范家窑场时,他还伸出援手暗中救了一个叫做范蓝影的范家人。”
“大哥,您的意思?”
“我想请他出马,帮咱们跟山里取得联系。”
“但咱们跟他不熟,他能答应吗?”
“这个嘛……”张立邦略一思索,说,“当年,他救了范蓝影之后,范家人很感激,将他奉为上宾。我想,通过范家人来跟他谈谈,可能有希望。”
说起范家人,周坤生想起个人来,说:“对了大哥。我认识一个刻字师傅,他跟范家人关系不错。咱们可以通过他来取得范家人的信任。”
“哦?。是谁?”
“汪立之,一位河南来的刻字师傅,目前,在帮高家打理陶坊。”
“行。你跟这位师傅相熟,就由你出面去谈吧。”
第二天一早,周坤生拎着一包水果去了高家陶坊。
进门后,周坤生意外发现汪立之半躺在床上,床边,还有一位女子正在给汪立之喂汤药。看上去,汪立之生病了。
周坤生正要开口,汪立之却说了话:“生哥,瞧您客气的,来看我还破费。哎对了,您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周坤生放下带来的东西,笑着说:“呵呵,缘分这东西真奇妙。我呀,这几天老想来看看你,所以,就来了。没想到,汪师傅抱病在床,巧得很啊。对了,您这是……要紧吗?”
“不要紧,只是偶感风寒,服几帖药养几天就会好的。生哥,我一时半会起不了床,就不招呼您了。您随便坐。”
周坤生忙说:“养病要紧,我自己招呼自己就行。”说着,在凳子上坐下。
他无意间看了那女子一眼,觉得此女子眉目清秀,算得上美人,就笑着对汪立之说:“我看呀,你这身子骨,躺个一天半天就能痊愈;要是好不了,对不起人家的精心呵护不是嘛。哈哈。”说罢,没来由地笑起来。
听他这么说,汪立之才想起还没介绍,就对那女子说:“红影,这位是周家大宅的公子,生哥。”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范林翔的妹妹,汪立之的意中人范红影。
范红影被周坤生那句玩笑话说得脸上红扑扑的,听汪立之介绍后,轻声喊了声:“生哥好。”
“哎,好,好。”周坤生连声答应。
汪立之对周坤生说:“生哥。红影是西望圩老范家人,是我朋友范林翔的妹妹。昨天,林翔兄弟听说我病了,特地喊红影来照顾我的。”
原本,周坤生见汪立之卧床不起,知道来的不是时候,心里不免失望;现在,听说这个女子是范家人,顿时来了精神。
他问范红影:“范小姐。听说范家跟一个北方来的和尚走得挺近,是真的吗?”
范红影不知他为何这么问,稍有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离开高家陶坊回到周家大宅,周坤生将已经联系好范家人的消息告诉了张立邦。
下午二时许,范红影匆匆赶来,说那个北方和尚愿意跟他们见上一面。
周坤生、张立邦与老三都很高兴,喊了黄包车,赶去西望圩殷侉子居住的土庙。
殷侉子的形象与三人想象中的有很大区别。原本,三人以为一个功夫高手,理应是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模样;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身材精瘦两眼放着精光,仿佛一转身就会被人忘了长相的凡夫俗子。
对于这样的形象,周坤生和老三多少有些失望,他们担心,此人武功高强只是个不切实际的传说。
然而,张立邦对殷侉子的长相却感到满意,因为,他认为负责情报工作的人,长得越普通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便于开展工作。
土庙尽管不算宽敞,却也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看得出,这个北方和尚是个爱干净的人。
“不知几位施主找贫僧有何指教?”坐下后,殷侉子开门见山问三人的来意。
这样直来直去的交谈方式倒也免去了俗气的客套,张立邦觉得,可以不绕弯子直接谈正事是件好事。
他对殷侉子说:“殷师傅。看来,咱们都是痛快人,那就不客套了。请问,当年仇雷摸了玉女潭古墓这件事,您了不了解?”
听张立邦这么问,殷侉子升起了戒备之心,他想,这件事都过去好多年了,现在,对方突然跑来问这事,有何居心?不行,得防着点,先弄明白对方的来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