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闯和胖墩打着手电四下里看,见这地方面积挺大的,可是,东西却少得出奇,除了中央有个盘旋而上的梯子旁的什么都没有。
胖墩有些失望:“唉。还以为这里头会有好玩的东西,没想到,啥都没有。真扫兴。”
“没东西总比呆在外头当淹死鬼的好。”何飚瞪了他一眼说。
这话让胖墩想到铜鼎外面已经成了活人去不了的水晶宫,顿时急了。
他说:“我说飚子。尽管咱们躲进来暂时不会被淹死,但时间久了怎么办?这水要是十天半个月的不退,咱们还不得活活饿死。”
“你就想着吃。眼下要紧的是,赶紧想出能回到外头去的法子。我猜,这个铜鼎既然有门将水隔开,就说明以前住里头的东西不适合生活在水里。你们看,这里的环境比较干燥,所以,我猜,这里还真是住人的地方。”
“住人的地方?”胖墩一听,心里有些异样,说,“可这里除了那梯子没其他东西,如果真是住人的地方,那人在哪呢?”
“我说的是以前。”何飚强调。
“但俗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里空荡荡的,别说是尸体,就连死人骨头都见不着,怎么证明住过人呢?”胖墩强调。
尸体,死人骨头。
这两个字眼连大人都会忌讳,何况是孩子;胖墩这句话勾起几个娃子的联想,想象这个古怪的所在会不会存在可怕的东西。
孩子们看向四周,见此处如同一个废弃的仓库,异常阴森。何飚尽管胆子大,但也受到环境氛围的影响,心中有了一丝惧意。
他收回目光,呵斥胖墩:“死胖墩,又在吓唬人。我可告诉你,如果,你再说出动摇军心的屁话,我就把你扔外头喂鱼去。”
胖墩一听,忙陪着笑说:“呵呵。我这不也是为大家着急才胡乱猜测的嘛。不是吓唬人,不是吓唬人。”
这时,刘闯趴到地上听外头的动静,半响才站起来,他的神情异常严峻,还有些害怕。
他说:“外头已经被水给淹了。”
“那……咱们岂不是出不去了?”有个娃子问。
或许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娃子彻底慌神了。
“那倒不一定。”刘闯分析,“我猜,咱们进来之前铜鼎的外头应该是灌满水的,一定是咱们误打误撞触发了机关,水暂时退了。如果我分析得没错,只要外头有人再次触发那机关,水就会退,到时我们就可以回家。”
他这话似乎给孩子们带来了希望,但是,胖墩却没高兴得起来。
胖墩强调:“这外头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谁来触发机关?”
孩子们心中刚被点燃的希望火苗,立刻被胖墩这句话给浇灭了。
何飚却没有太过害怕,他那与生俱来的傻大胆天性此刻又起了作用。
他说:“不管怎样,咱们既然暂时没法子离开这里,倒不如去上头看看。”说着,指了指通往上方的螺旋梯子。
听说要去铜鼎的上层,胖墩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丝寒意,他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螺旋梯,又望了望梯子顶端那黑漆漆的门洞,小声地对何飚说:“我说飚子。万一上头要有黑鱼精什么的,咱们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当了它的点心?要知道,咱们见到的那条大黑鱼,吃个把不像我这么胖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飚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我说你个胖墩,脑子里想啥呢?这世上哪来黑鱼精?一条大黑鱼就把你吓成这样。别说我没告诉你,眼下咱们是在打一场仗,能不能活着回去就要看这场仗能不能打赢。打仗懂吗?稳定军心最重要。如果,你再胡说八道动摇军心,看我不揪你耳朵。”说完,作势就要去拧胖墩的耳朵。
胖墩忙嬉笑着躲到刘闯的背后,嘴里讨饶:“飚哥。我不敢了还不成嘛。”
何飚见了禁不住想笑,问他:“不说黑鱼精了?”
“不说了,不说了。这世上压根就没什么黑鱼精。”
“不怕当点心了?”
“不怕。伟大的领袖教导我们,面对困难要一不怕死二不怕苦。”
“真的?”
胖墩见何飚眼神里满是不信任,就挺直了胸膛,装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声说:“当然是真的。不就是一条黑鱼嘛,有什么好怕的。”
“万一真的撞见了怎么办?”
“真、真撞见?”胖墩没料到何飚会这么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他窘迫的样子,何飚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哈哈。别装啦,你胖墩出了名的胆小,就算真怕一条鱼,我也不会取笑你的。”
说是不取笑,可言语间取笑的意思任谁都听得出来。
胖墩脸上一阵燥热,忙辩解:“谁、谁说我怕了?我胖墩穷苦家的孩子,根红苗壮胆子大如篮球。如果,真让我撞上那条大黑鱼,一定掰下它的鱼鳞打水漂玩。”
“好。”何飚为胖墩被逼出来的豪言壮语假意喝彩,说,“这样吧。我打算去上面看看,咱们几个人里就数你胖墩胆子大,那你陪我一起去吧。”说完,故意指了指梯子顶端那黑漆漆的门洞。
胖墩的脸一下子绿了,支支吾吾着想推脱。
刘闯知道何飚是在逗胖墩,就打起了圆场:“我说胖墩。像个爷们好不好?你真不想上去我替你去,你就等在这里。”
见刘闯帮解围,胖墩当下就将脑袋点得像磕头虫似地,连连说:“行行。我和小兵、阿龙在这里等着。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事的。”
小兵和阿龙是另外两个孩子。
接下来,何飚和刘闯带上手电,一根短木棍算是防身用的武器;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螺旋梯。
那看似弯弯绕的梯子其实并不高,也就七八米的样子,不消片刻,他们便来到了通往上层的门洞跟前。
说是门,其实那只是连接上下两层的出入口,门框是铜质的,没有门板,门楣和踏脚板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泛着黄澄澄的光,看得出,那也是由铜质材料构成的。
何飚在门洞前略有迟疑,他吃不准上面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究竟会有什么。
下面的胖墩看到何飚犹豫的样子,觉得报复的机会来了。
你何飚不是老爱挤兑我嘛,行,我也挤兑挤兑你。
他大声说:“飚子。怎么了?怎么不上去了?该不是害怕了吧?哈哈。”说完,还大笑起来。
何飚生性耿直,胖墩激将似的一句话触发了他那可以冲天的豪气。
只见他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抓住螺旋梯的扶手,一发力,跨入了门洞;后面的刘闯见状,也一个箭步跟了进去。
或许,是铜鼎外头被水包围的缘故,上层空间里不仅乌漆麻黑的,而且,异常的湿冷。
刘闯有些害怕,他紧拽着何飚的衣服说:“阿飚。这地方真让人害怕,咱还是下去吧。”
“下去?别。胖墩就等着取笑咱们呢。再说了,这地方不就是古代遗留下来的房子嘛,有什么好怕的。”
别看何飚话说得轻松,其实,他心里也挺紧张的。但是,他不想就此返回,一来,怕胖墩会取笑他们;再则,他希望找到能让大家逃出生天的法子。
“那咱们找找?”刘闯问道。
“嗯。”何飚点了点头,拍了下刘闯的肩膀,说,“有我在,你会没事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宽慰刘闯,暗地里也是在宽慰他自己。
这一层的黑暗有别于其他地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黑色就仿佛有了质量,沉甸甸的,就像粘稠的沥青牢牢黏住了两人的思想。
就着手电光线,两人胆战心惊在黑暗里寻找了好一阵子,才看见了一堵墙。
“小闯。快看看,这上头都是啥?”何飚发现墙上有很多图案,就喊刘闯去看。
刘闯看向墙上,见上头密密麻麻分布着数不清的三角形、正方形、圆形,尽管体积不大,数量却多得惊人,几乎挤满了整个墙面。
“这应该是几何体。”刘闯瞄了一眼,想都不想就回答。
“我知道是几何体。”何彪说,“但为什么年代久远的老房子里,会有这些图案呢?而且密密麻麻的,乍眼一看就跟蛤蟆皮似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刘闯也不明白这么复杂的几何图案为何会出现在古代的大铜鼎里。
他猜测:“会不会……是青铜器的纹饰?”
何飚却不这么认为,他反问:“你见过有这样的青铜纹饰?”
“那倒没有。不过,可能是罕见的青铜器纹也不一定呀。”说这话的时候,刘闯意外发现何飚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问他怎么了?
何飚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恍惚,嘴里含含糊糊的说,有龙。
“龙?你的意思是墙上有龙纹?”刘闯以为何飚是看到墙上有龙形的纹饰。
没想到,何飚却发出一声惊叫:“不是龙纹,是好大一条龙啊。”喊完,他身子一矮,软塌塌地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