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是梦?”王建国听得一头雾水。
“对啊。”老张抢着解释,“这些都是你前几天去洞里找我发生的事,不是梦。”
王建国越发觉得云山雾罩,问:“什么?前几天?到底什么意思?”
他想,老张说他梦见的一切是前几天发生的事,前几天指的什么?难道,那梦里发生的一切原本就不是个梦?
就在他觉得云里雾里之际,蓝玉洁倒了杯水给他。
蓝玉洁解释:“几天前的夜里,我们被虎子喊了来,找到了在山洞里的老张;回木屋后,老张坚持再去一趟山洞;第二天一早,老张就不见了……”
接下来,蓝玉洁的描述基本跟王建国那个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遭遇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蓝玉洁说她在洞外等了半天,老张头和王建国才从里头走出来。三个人便和虎子一起回到了木屋。
此后,天降大雪,回“南岳寺”的路彻底被雪覆盖,他们只好在木屋暂住下来,打算等雪停了,能辨别方向后再回去。
刚住下的那两天,三人没事就唠唠考古方面的事,尽管枯燥倒也安全。到了今天,不知怎的,一大早,她就被王建国大喊大叫地给吵醒了。
蓝玉洁的解释似乎将王建国混乱的思绪给理顺了。王建国明白过来,他梦里见到的一切应该是亲身经历过的,只是梦境与现实有了出入,比如,见到了龙,还有被龙抓着的人。
但是,他产生了新的疑问,他和蓝玉洁昨晚才来到这里,老张头也是昨晚坚持要再去一趟山洞;那么,事情应该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但蓝玉洁却说是前几天的事;如果,蓝玉洁的说法成立,那他就缺失了过去几天对事物的记忆。
为什么会没一点印象呢,按理说,自己不是个健忘的人哪。
王建国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蓝玉洁见王建国又陷入沉思,料想对方还在惦记前几天发生的事,就劝慰道:“建国。别去想了。你看,雪停了,太阳都出来了。我估计,下午就会融雪,至多到明天早上咱们就能找到回去的路;所以,别去想了,再多住一晚就回去。”
王建国心想,再纠缠那些似真似幻的事情也没多大意义,这一连串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等明天回“南岳寺”后就会慢慢被淡忘,到时,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他接受了蓝玉洁的建议,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等着第二天回“南岳寺”去。
然而,当他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此前发生的一切的确不是梦境;准确地说,接下来他的遭遇已经不能用梦来简单概括了。
由于天气寒冷,坐着不如钻被窝,加上王建国和蓝玉洁打算明天一早回去,当晚,三人都早早进入了梦乡。
熟睡中,王建国被外头骤起的风声给吵醒。他不愿睁开眼,生怕睁开眼便很难再睡着。他就这么躺着,咕哝道:“这鬼天气,看来,明天还走不成哪。”
身边的蓝玉洁翻了个身,一阵暖暖的气息裹挟着女人特有的体香,钻入王建国的鼻孔。看样子,她也被风声吵醒了。
王建国对蓝玉洁说:“怎么,你也醒了。接着睡吧。就算大雪接着下,咱们也不用担心,我相信,老张这里的储备足够咱们撑十天半个月的,等雪一停咱就回去。”
“建国,你说回去?难道,打算回镇子了吗?”蓝玉洁开了口。
王建国见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苦笑了一下说:“回镇子?呵呵。短时间里别指望啦。过几天,房管所会运来一大堆东西,我估计,也得花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鉴别登记工作。等干完那些活再考虑回镇子的事吧。”
“那你说的回去是回哪儿啊?”
“回寺里呀。难道,你还想在老张这里常住不成。”
“回寺里?建国,你怎么啦?小睡片刻就开始胡言乱语。什么老张?什么常住?咱们不是在寺里吗?”
蓝玉洁说出一连串的疑问让王建国清醒过来。
“什么?我们在寺里?怎么可能,我们不是……”王建国想说他们不是在老张头的木屋里的嘛。但是,等他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余下的话就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看得真切,眼下这个房间不是老张头的木屋,而是“南岳寺”后殿旁侧他跟蓝玉洁称之谓“家”的厢房。
“这,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张头呢?”他有些慌了,他无法理解这一切。
蓝玉洁一脸茫然地问:“什么老张头?下大雪后,咱们都好几天没去看他了。”
“怎么可能呢?刚才,咱们还在他的木屋里,怎么一眨眼就回来了?”王建国发动脑子里所有的思维细胞,也无法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做梦了吧。”蓝玉洁说,“刚才,你说你有些困了,我喊你小睡一会。没想到,醒来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做梦?”王建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碎的场景。
首先,是来叩门的虎子;接着,是阴森森的山洞和神情呆滞的老张头;还有,从奇怪的墙壁里飞出来的五爪金龙……
“对呀。”王建国心头的疑云正在迅速消退,他说,“应该是个梦,要不然,怎么可能见到真龙呢。”
似乎明白过来的他感到庆幸,幸好此前可怕、诡异到极致的遭遇只是个梦。
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蓝玉洁笑着说:“呵呵。你啊,别神神叨叨的了,赶紧起来干活。要是不抓紧时间,这堆东西今天就弄不完了。”
自以为明白了事情原委的王建国,心里原有的压迫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乐呵呵地穿上外套下了床,打算继续手头的工作;这时,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冷不丁地从前院传来。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蓝玉洁觉得疑惑,她说:“大半夜风大雪大的,谁会来呢?不会是老张头吧?”
王建国脸上已经没了刚才释然的表情,他的脸色正在变白,他想起了梦里的一切,更想起噩梦的开头是因为有一条狗跑来扣门。
他喃喃地说:“那不是老张,是虎子。”
这话在蓝玉洁听来觉得没头没脑的,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她问:“什么虎子?你怎么知道是虎子?呵呵,一定又在逗我。”她认为王建国是在开玩笑,毕竟,王建国平常一有机会就逗她开心。
然而,王建国的表情异常严肃,甚至,有些紧张,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他没有答话,而是迅速打开门跑去了大院。
片刻之后,王建国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条体型硕大的黑狗。
蓝玉洁认得这条狗,是跟老张头相依为命的虎子。
她感到非常意外:“哎,奇怪,还真是虎子。建国,你是怎么知道它会来的?”
王建国没马上回答,而是以极快的语速对蓝玉洁说:“现在来不及解释,咱们得赶紧出发去找老张头,他出事了。”
蓝玉洁既觉得奇怪又有些担忧,毕竟,老张头跟他们关系不错,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老张头出事,等于亲眷出事。她解下身上的围裙问王建国老张头出什么事了?
王建国说:“现在说不清楚,等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的。”说着,将一件雨衣递到蓝玉洁的手里。
片刻之后,两人出了寺院跟在虎子的后头一路疾行。
等到了老张头的木屋附近,王建国告诉蓝玉洁,老张不在屋里,在山腰处一个山洞里,得上那儿找去。
蓝玉洁尽管感到疑惑,但坚信王建国这么说有一定的理由。她与王建国一起顺着虎子留在雪地上的爪印向山腰走去。
接下来,王建国就像在重复此前的经历。他们进了山洞,在洞的尽头找到了神情呆滞的老张头,并看到堵住去路的墙上刻满奇怪纹饰;接着,带老张头回屋。
王建国心头的疑云在迅速膨胀,他已经搞不清,此前,又或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个梦,还是别的什么。
回到木屋后,老张头醒来掏出工作证,分析里头的树叶被人动过……接着,坚持重返山洞看看的决心……再后来,挽留王建国他们住一晚再走……一切都如王建国此前来的时候那样,就连老张头和蓝玉洁脸上的表情变化,也跟那天一样毫无差别。
王建国的思维混乱至极,他感到脑袋撕裂般疼痛起来。
他想,也许正在发生的一切是梦境再现,又或是梦的预示;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无法去改变;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祈祷明天早上事情会有所改变。
第二天一早,真的如他所愿,事情有了很大的改变。
一大早,虎子没再用湿漉漉的鼻息来惊醒他。大黑狗安静地躺在炉子旁边,看着老张头在煮米粥。
吃完早饭,王建国见外面阳光明媚,风雪已经停了,他告诉老张头,打算与蓝玉洁回“南岳寺”去。
老张头没做挽留,只叮嘱他们小心,特别要注意沿途的山窟窿。
片刻,两人告别了老张头和虎子,踏上了返程。
在路上,王建国以为,这一切可能就是个梦,现在,终于醒来,从此,惊心动魄的旅程便会画上句号,他们会回到以前那样在寺里工作、生活,虽枯燥但安全的平凡日子里去。
然而,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走了不多会,原本晴朗的天气再一次变得恶劣;风声裹挟着雪珠毫不留情朝他们砸来,砸得他脑门子生疼。
“不好。这是雪雹子,咱们得赶紧找个藏身的地。”蓝玉洁焦急地喊着。
雪雹子,是人们对冬季大雪封山后,起风时一种自然现象的称谓,是指大风将高处接近冰冻的雪块吹散落向低处;行人若遇上这样的天气,如不及时躲避,那些体积较大的雹子就会像子弹一样袭来;被砸中的人,轻则受伤,重则极有可能被雹子打得体无完肤,命丧当场。
王建国此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心里顿时焦急起来。他不敢想象,如果找不到藏身之处,被雪雹子砸中会是怎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