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主,鬼谷堂主可在四大神隐家族遴选,相信他们一定会对殿主感恩戴德,誓死效忠。但是封神堂主是三堂之首,非精通诸天星象、山川地理、人道命运者不可委予。”阿贵神色肃然道,所谓“千金易求,人才难得”,昆仑神殿想要重组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厉天途消灭掉一大堆果蔬山珍,拍了拍手,起身道:“先把鬼谷堂和人合堂堂主先定下,封神堂以后再说。收拾一下,我们先去龙泉禅寺。”
“老奴这就去办。”阿贵说完转身而去。
厉天途眯着眼,神色冷峻道:“京师,我厉天途要回来了。天魔教,厉天途倒要看看究竟是你魔高一尺,还是我道一丈。”
刚历情劫的厉天途信心空前强大,明掌细雨楼,暗握昆仑神殿,再加上修为天道七重天,不知道未来的江湖格局会否因他而变。
自上次离开龙泉禅寺,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了。
厉天途不知大悲和尚云游天下是否归来,他这次纯粹是碰运气而来。
不过,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在龙泉禅寺门口见到了手执扫帚正在清理寺前空地落叶的佛门高僧。
对厉天途,大悲和尚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厉天途身后的阿贵身上。
阿贵也对面前的大悲和尚极感兴趣,两人目光瞬间对视在了一起。
厉天途不动声色地左移三尺左右,两个都是世外高人,他倒想看看针尖对麦芒之下谁人更胜一筹。
两人面前空无一物,无形之气在暗中相互交集碰撞,地面的枯黄落叶无风而起,他们仿佛在用眼神战斗。
一旁的厉天途虽能看出一点端倪,但即使瞪大眼睛也无法深窥其中奥妙,两人都是掌握了大势之人,相比之下厉天途差距依然不小。
无声的开始,无言的结束。
最后,大悲和尚高颂一声佛号,叹服道:“施主命格雄浑,实非常人,乃是和尚生平仅见。”
阿贵心中也不由暗赞大悲和尚的深具慧眼和佛法精深,低眉垂目道:“大师谬赞,老奴只是公子的老仆罢了,一个即将行将就木的老头而已。”
大悲和尚这才转向厉天途质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收了这样的高人当仆人。”
难怪大悲和尚难以相信,此时的厉天途修为高深他自然看的清楚,而且他早有预料以当时厉天途的福厚延绵,以一年时间达到地榜十大高手的程度也算正常,尽管已经比丁大将军快了一倍,但他并不惊奇。因为丁一方靠的是无与伦比的天赋,而资质一般的厉天途靠的纯粹是气运。气运这东西,偏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而又超乎人之所想。
但是,如果再加上这个高深莫测的仆人,深谙命理易学的大悲和尚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了。
厉天途并未打算隐瞒这个亦师亦友的长者,深深看了阿贵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之后,方才解释道:“昆仑神殿机缘巧合之下问世,贵叔他正是神殿的昆仑奴。”
宝相庄严如大悲和尚也被惊的瞪圆了佛目,良久才反应道:“以昆仑奴为仆,除了神殿殿主别无他人了…”
剩下的大悲和尚没有说出口,但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阿贵已经看出厉天途与眼前的得道高僧大悲和尚交情不浅,直言不讳道:“不错,神殿殿主空置多年,厉殿主正是现任神殿殿主。”
虽然心有所料,但从阿贵口中得到证实,大悲和尚还是恍如梦游。
愣神了有那么一刹,大悲摇了摇头,似在自嘲其身的禅定之修还未到家,之后轻笑着请厉天途两人入寺,拐过几处佛堂庙宇,到了后院的禅房之中。
大悲和尚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道:“厉殿主,失敬了。”
厉天途苦笑,摆手道:“大师,您还是叫我小子比较亲切。”
大悲摇头,固执道:“昆仑神殿历经三千余载,几乎与人类文明同起,天下武学出昆仑。贫僧是对昆仑神殿殿主的无上之功表示尊敬,而非你厉天途。”
厉天途无奈,心道那不还是一个人?这老和尚也太死板。
口中却道:“好吧。大师您的敬意厉天途收下了。今日来是想求大师解惑的。”
大悲莞尔一笑,了然道:“殿主可是为情所困?”
厉天途早已对大悲的未卜先知司空见惯,点头轻嗯了一声,却由此想起了玄冰洞内的云梦萝,内心深处一阵绞痛。
大悲又道:“贫僧云游江湖数月,对厉殿主的事也有耳闻。目前有一简单之法可解。”
厉天途急切道:“请大师赐教。”
大悲凝声:“入我佛门。”
只是未等厉天途来及回应,阿贵起身反驳道:“不可。”
阿贵心中暗骂秃贼趁人之危,此时的厉天途正处在伤痛恢复期,是极有可能被大悲煽动遁入空门的。而昆仑神殿是天下道门起源之地,身为一殿之主的厉天途正是天下道门的正统领袖,岂可入了佛门。
厉天途意动,深思不语,内心挣扎。
阿贵此时有了一掌毙掉大悲和尚的冲动,自家殿主刚从云梦萝之死走了出来,却又被大悲秃贼导入死地。
大悲不看厉天途的犹豫不决和阿贵的横眉冷对,眼望远处的浩渺青山微笑道:“贫僧也知昆仑神殿乃天下道统之祖,可是佛道同源,又何必在乎一个名号之分。贫僧当年也是以道入佛,百川入海流,佛道同归心。”
厉天途顺着大悲的目光望向窗外,却再也没有心思去体会佛语禅机的精髓之处,只是沉痛道:“我与云梦萝生死相依,云儿已经把我看作她的一切,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玉人玉殒。大师,佛若能救她,我愿抛下万千人世琐事,一生长伴青灯古佛;佛若不能救,只能让我忘情,入了佛门又有何用?”
听到厉天途此话,阿贵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大悲和尚慈眉低吟道:“又有多少人,能看得透红尘情事,道得出人世百态。冥冥轮回自有定数,入不入我佛门只是一句空言罢了。殿主既然心有定数,又何惑之有?”
厉天途顿如醍醐灌顶,是啊,自己心中已有定数,为何要执着于此,不由起身一礼,谦卑道:“大师,厉天途明白了。”
大悲点头微笑,长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殿主本是多情之人,终不是我佛门有缘人啊。”
厉天途心事已去,顿觉轻松不少,笑道:“大师,道心也罢,佛心也罢,与大师相交即为有缘。”
大悲自嘲道:“贫僧倒也入相了。”
厉天途欲起身离开,却想起了上次在荷塘用瓦片飞水的小和尚无相,忍不住问道:“无相可在寺中?”
大悲微笑不语,起身自禅房案几木盒拿出一串佛珠,递于厉天途道:“无相要历凡世劫,已经被我撵出去一月有余,想来已经到了西方的天竺,这是他临行托我转送你的佛珠。”
厉天途深知无相佛缘深厚,被大悲和尚寄予厚望,而凡世劫是每个得道高僧修行的必经之路,没个五年十年时光不能于圆满。他右手捏着佛意盎然浑然天成的黧黑佛珠,腾出左手摸遍了全身,总算摸出了取自吐蕃王廷的浮屠舍利,不顾大悲眼中的惊意,淡然道:“大师,身上没什么贵重的贴身之物,这浮屠舍利取自吐蕃,今日就借花献佛请您转交无相。等他凡世劫满,我再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