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妃儿的生辰宴表面上圆满结束了,实际上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应妃儿最后究竟生气成什么样子!
始作俑者罗英杰和周悦娘就更不知道他们离开后应妃儿的脸色有多难看,罗英杰携着震惊和震怒将周悦娘一路带到了早就定好的客栈房间内,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直到将周悦娘扔在房间内那张洁白大床上罗英杰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真笨,都不知道坐马车。
不过也幸好两个人在春末的夜里奔出了两里地,被风一吹,身上的酒劲都有所缓解。罗英杰倒了一杯水喝了之后冷静了许多,脸色也变得正常了几分,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看着侧躺在床的周悦娘一副懵懂茫然的模样心里一动。
拉近椅子倾身上前,唇渐渐倾向她绯色的双颊,冰凉的唇触上温软的脸,顿时让周悦娘睁开了双眼,眼前是罗英杰紧闭的双眼,浓眉长睫近在眼前,还没等看个清楚,唇上就多了凉而软的触感。
“唔……”周悦娘正准备张嘴,却给了罗英杰可趁之机,有过一两次经验的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叩开她的牙关,炙热的气息笼罩两人,火热的舌头窜入她唇中,寻觅想逃的她,试图一起舞蹈。
一股战栗感让微醺的周悦娘有些迷失自己,躲闪的动作变成迎合,双手自发搂上罗英杰的脖子,手指在他颈后的发尾缠绕画圈,带来别样的暧昧。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半晌,罗英杰才放过有些喘不过气的周悦娘,退开一点距离,鼻尖相触:“周悦娘,你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我?折磨人?”周悦娘还在迷糊中没回神,“你,罗英杰!你不是和你的应姑娘你侬我侬吗?”周悦娘杏眼里的迷蒙逐渐消失。渐渐清明起来,扶着额头退开到枕头上,关于今天一天的事情在脑海里回笼,不禁哀叹:酒能误事啊。虽不至于喝醉,却是让人沉迷那种微醺当中,做事也没了分寸。
“呵呵,周悦娘,你吃醋了吗?人家今天是应妃儿的生辰,再说了,我和她只是同窗的关系。”罗英杰想起今晚应妃儿拿出来的〈异物志〉,倒是有些意犹未尽,为此他忽略了和周悦娘的约定。看周悦娘退开的样子还以为是她吃醋了,男人的骄傲立马得到了空前的膨胀,爬上床双手撑在她的两侧,故意用魅惑的口气调侃道:“我才吃醋了,你知道你今天和祝源勾肩搭背的样子简直气死人了。”
他不说这些话还好。一说周悦娘就完全从暧昧气氛中挣脱了出来,抱着被子往上坐直身体,和罗英杰面对面。盯着他带笑的眼睛清晰说道:“罗英杰,我周悦娘不会为一个摇摆不定的人吃醋,那样不值得,显得我没格调。”
罗英杰一愣,笑容僵在脸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咬牙切齿问道:“周悦娘,你什么意思?”
“那我们就好好聊聊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周悦娘推开罗英杰俯下的臭脸,摆好长谈的架势,随着两人年龄的增长。环境的变换,中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就越发的明显。
“好吧。”罗英杰也知道两人之间迟早有这么一次长谈,结果说不定还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无奈的挪到床尾坐好,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心里升上一种不祥的预兆来:以后,这手还能继续牵着周悦娘吗?他从来就看不懂周悦娘。即便牵着也觉着不真实。
“罗英杰,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我喜欢桑树沟,喜欢侍弄果园;我讨厌城里的喧嚣,讨厌城里繁多的人际交往,充斥着勾心斗角。我累、我烦这些,我下辈子只想躲在山里做个单纯的农家妇。”周悦娘再次重申自己一直表现出来的态度。
罗英杰身子一震,“在山里就没有勾心斗角吗?”或许想到山里的勾心斗角不怪乎就白翠那点道行,根本上不了台面;想到自己书院里不断的攀比、暗斗,他不确定之余也很不以为然;“城里勾心斗角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吗?一辈子关在狭隘的山里只有让眼界缩小到桑树沟那个旮旯,你看着外面五光十色的情景还不够诱人吗?今晚的那个生辰宴你不觉得羡慕心动吗?难道今晚你玩得不开心吗?”说到这儿又想到最后周悦娘妖娆的挂在祝源身前的那一幕,酸溜溜道:“你不觉得好玩,干嘛和祝源跳玩得那么起兴。”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周悦娘知道,自己经历了极致繁华,向往羡慕的就是平静祥和温暖的山村;她也知道,这样相悖的愿望很多人是没办法理解的,今生想要找到一个陪着自己关在山村里的知心人怕是痴人说梦了吧。“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未来打算中,我应该是站在什么角度?”
罗英杰苦苦笑了起来,笑得眼里带着泪滴,少年时不就是因为仰慕周悦娘言谈举止根本不像是山里人才倾心的么?“我的打算?!周悦娘,你凭心来说,我的打算对你重要么?但凡你对我死心塌地,你不是该陪着我读书,等我考上功名做了官,咱们在城里买房子,成亲后养儿育女,偶尔回靠山村看看爹娘不好吗?你难道非要自私的把我也捆在山里一辈子?”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你喜欢热闹,喜欢风光的生活,这很正常;我喜欢山里的寂寞安宁,这也是我的爱好;不同爱好的两个人强捆在一处是不幸福的。我不愿意陪着你在城市繁华里寂寞如雪,你也不愿意陪着我安居一偶,在安宁中寻找幸福。那么,我们……还是趁早解除婚约吧!以后你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
说出来了!她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不知怎的,罗英杰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只感觉寒冷彻骨,认识她五年多了,她的爽朗、她的温柔、她的霸道,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动,他抓住床上柔软的被子,用力过猛,指节泛白,闷闷回了句:“你让我想想,书院放假回家给你答复;两三个月你不至于等不及吧?”
“我有什么等不及,家里果园要开始忙得昏天暗地了,怕是没时间再继续想借口挽留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过你放心,事情解决之后我就认你爹娘做干爹干娘,以后你仍然是我的弟弟,记得多留意书院里的美女哦,应妃儿就算了,家势太好你会受掣肘的。”周悦娘故作轻松的说道,随即看了看窗外不明时间的夜色,伸脚踢了踢罗英杰:“诶,回房睡觉去,记得卯时起床陪我去码头。我要睡几个时辰,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做出了送客的姿势。
“周悦娘……”罗英杰试图再说点什么,可见到她脸上疲惫的暗影,最终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床拉开房门。
“哎哟!你怎么再见都没说就出来了。”开门处,欧盛宏被高飞压在身下,哀声埋怨道。
“你们在干什么?”罗英杰觉着自家问得多余了,有眼睛有脑子就能看出了这俩家伙在门口偷听呢;他瞧了眼,门框边双手环胸的祝源,“祝源,你也学他们偷听?”
祝源打死也不愿意承认他是特意来门口听消息的,他也不知道他是想听到什么。在身上贴着周悦娘那刻,他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身下起了反应,在她被罗英杰拉走之时,心下更是涌上一阵失落,草草和应妃儿告罪之后拿着周悦娘的包裹,三人便坐了马车回了客栈,正好瞧见罗英杰气冲冲拖着周悦娘上楼梯。
因为有周悦娘的包裹要还,三人只好跟着来到了周悦娘的房间门口,没想到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反而有一字半句暧昧的呻吟;祝源当时花费了不少的自制力才没有踢开门冲进去,高飞和欧盛宏却是抱着好奇心蹲在门边不走,原本以为会听见一场好戏的,谁料后面的情节急转直下,竟然传来了两个人的谈判声。不但高飞和欧盛宏没有挪脚,将耳朵凑到了门上,就连祝源也倚在门边竖着耳朵仔细倾听起来。
当听见周悦娘的那番话后,高飞和欧盛宏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祝源却是在心里大受震动,他之所以少年老成,大多是在庞大的家族中逼出来的成熟,越是繁华的城市里越是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能避免得了吗?她年纪轻轻似乎就看破了金钱权利,这是她的伪装,还是山里人没见识的表现?
人都说:爱情源于好奇!周悦娘已经勾起了祝源强烈的好奇心,不知道他们之间会有爱情的火花么。
高飞和欧盛宏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尴尬的对周悦娘解释道:“那个,嘿嘿,这次的事情不是二哥的错,是我们自作主张,你就大人大量,不要搞迁怒那一套了吧。”
周悦娘淡淡笑道:“这个不用你们解释的,我和英杰本来就应该找机会聊聊,只是在家没什么机会。还要谢谢你们的帮忙。”
罗英杰一手拖了一个,头也不回的对周悦娘道:“你睡会儿,我和他们三个聊聊,到时辰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