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赫敏和珀西都是好学生, 但他们都不曾在历史书中见过雅各布・科瓦尔斯基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这位可亲的老人曾经如何参与过魔法史, 他们只从乔纳森・科瓦尔斯基口中了解到那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面包师, 平生开朗乐观, 享年整一百岁。

　　 “就在万圣节前的那个晚上。”乔纳森微微弯起嘴角, 那张看起来很像他爷爷的圆脸上没有明显的哀伤, “我和他打了赌，赌他能不能享受一百个圣诞节, 看起来是他输了，不过也不错, 万圣节的早餐是我弟弟哈利烤的面包, 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那个名字让赫敏的神经跳了一下，不由得低头喃喃道：“哈利……”

　　 乔纳森住嘴, 从后视镜中仔细观察了后座上两位乘客一会儿，在拐过又一个路口后, 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应该不是我的书迷，但我也不是文物学专家, 所以……”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我的住处快要到了。”要不我们各回各家？

　　 但今天赫敏必须要不识趣了，她握了握拳，抬头问道：“科瓦尔斯基先生, 为何您祖父会收藏这么多文物呢？”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面包师。

　　 乔纳森顿了一下, 反问道：“你们真的问了我很多问题了, 我能不能也问一个：你们究竟是对那对石头感兴趣, 还是对我爷爷感兴趣？”

　　 赫敏刚要开口回答“石头”，又闭上了嘴，如实答道：“科瓦尔斯基先生，我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正在寻找一个朋友，而且并不知道线索究竟在老科瓦尔斯基先生身上，还是在那堆石头里。”

　　 乔纳森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这听起来真奇怪。另外，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问你们的朋友是名叫哈利吗？”

　　 赫敏浑身一震，连珀西的声音也提高了：“你知道哈利在哪儿？”

　　 乔纳森慢吞吞地将车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同时道：“我不确定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哈利，不过……或许你们可以先跟我认识的那个哈利聊一聊。”

　　 对上身后两人焦急得冒火的眼神，乔纳森耸耸肩：“我弟弟，哈利・科瓦尔斯基。”

　　 畅销书作家乔纳森・科瓦尔斯基先生的经纪人简・赫尔特对他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乔纳森辛勤爬格子，质量高且速度快，另一方面他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除了一些必要的签售活动外，乔纳森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甚至很少出现在经纪人的视线里，只要赫尔特小姐没能在一场活动后抓住他，在往后的几个月里乔纳森基本就处于失联状态了。比如现在，赫尔特小姐就正在乔纳森那栋宅子里蹲守着作家归来。

　　 但这种蹲守真的只能说是聊以□□了，毕竟科瓦尔斯基先生狡兔三窟。

　　 “我弟弟的房子，有点乱，你们随便坐。”乔纳森做了个欢迎的手势，把赫敏二人让进屋子，同时解释道，“他三天两头搬家，所以不怎么收拾东西。”

　　 赫敏站在一地奇奇怪怪的道具中间，嘴角抽搐：“请问您弟弟是？”

　　 “魔术师。”乔纳森一边回答，一边跨过不知为何躺在过道里的一个柜子，然后推开卧室门，喊道，“哈利！有客人！”

　　 赫敏二人只听见一阵劈里啪啦的动静，然后乔纳森退了出来，脸色平静地道：“他可能还要一会儿……你们喝可乐吗？”

　　 乔纳森在冰箱里翻可乐的功夫，赫敏和珀西在狭窄的客厅里收拾出了一小块地方，并发现堆满了杂物的那玩意儿并不是茶几，而是一张沙发。

　　 这个乱糟糟的公寓显然不比乔纳森的别墅舒坦，但作家先生端着可乐坐在沙发里笑呵呵地道：“我特喜欢到哈利这儿来找灵感。”

　　 赫敏＆珀西：“呵呵……”

　　 哈利・科瓦尔斯基裸着上半身走了出来，闷声道：“我没说过你可以带朋友过来。”他身上头上都还滴着水，似乎是刚从水箱出来。

　　 乔纳森将刚刚准备好的浴巾递给他，笑道：“哈利，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来找他们的朋友哈利的。”

　　 哈利・科瓦尔斯基一边擦水，一边琢磨哥哥说的绕口令。

　　 赫敏二人则把他打量了一番，和金发圆脸神态温和的乔纳森不同，小科瓦尔斯基身材消瘦，黑发蓝眼，而且或许是因为哥哥将陌生人领进私人领域的缘故，神情中略有不快。

　　 赫敏忍不住站起来道：“科瓦尔斯基先生，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关于雅各布・科瓦尔斯基先生捐献的那些文物。”小科瓦尔斯基走出来之前，她满心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但魔术师走出来之后就全归于平静了――这并不是他们的哈利。

　　 哈利・科瓦尔斯基看了她一眼：“叫我哈利，或者哈里森，这里有两个科瓦尔斯基先生。”

　　 “……哈里森。”赫敏从善如流。

　　 哈里森稍微擦干头发就甩掉浴巾坐下来，拿起乔纳森身边的一罐可乐灌了一口，然后耸肩道：“那些都是爷爷的东西，我们只是把它们捐出去而已。”

　　 珀西问道：“你们为何要全部捐出去呢？”

　　 “爷爷的遗嘱。”哈里森道。

　　 “而且刚好埃博伦先生要在纽约开新的博物馆，我们就联系了他，问他能不能收纳一批石头。”乔纳森补充道。

　　 “所以，”赫敏总结道，“1993年11月1日前，雅各布・科尔瓦斯基先生去世了，一个月后，埃博伦先生首次在纽约开设博物馆，你们遵照老科尔瓦斯基先生的遗嘱将那批石头捐了出去……亨利？”

　　 珀西点头：“这不是巧合。”

　　 对面两兄弟一齐皱眉，哈里森直接问道：“你们打听这个作什么？”

　　 乔纳森按了按弟弟的肩膀，道：“他们在打听哈利。”

　　 哈里森不解，乔纳森加重语气重复那个名字：“哈利！”

　　 从哥哥眼中看到暗示，哈里森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扭头看向对面两个奇怪的访客：“你们知道他？”

　　 赫敏二人不是很确定地点了点头：“哈利……”

　　 哈里森忽的站起身来，在将将能迈得开脚的客厅里来回踱步，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没人知道这件事――没有人知道那堆石头和他的关系！所以你们肯定认识他――哈利……”

　　 赫敏刚要再次点头，就听哈里森道――“哈利・胡迪尼！”

　　 “……what？”

　　 珀西一头雾水，觉得自己走错了片场。赫敏稍微好一点，但也艰难地反问道：“胡迪尼？”

　　 哈里森满脸狂热：“全世界最伟大的魔术师、举世无双的逃脱艺术家、特立独行的情报工作者――哈利・胡迪尼！”

　　 是的，赫敏对胡迪尼的了解也仅止于此了，所以她不得不顶着尴尬问道：“我不清楚胡迪尼和那些石头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科尔瓦斯基兄弟不解了：“那你们究竟在打听什么？”

　　 赫敏如实道来：“我们在找一个好朋友，他名叫哈利。”

　　 哈里森似乎依然沉浸在对胡迪尼的崇拜里，乔纳森则在瞠目结舌后冷静下来，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感叹道：“看来我们这里出现了太多的哈利。”

　　 赫敏二人喃喃地表示同意。

　　 其中一个哈利重新坐了下来，不耐烦地踢着腿，粗鲁地道：“我不认识更多叫哈利的人了！”

　　 赫敏赶紧从落差中回过神来，真诚地道：“但我们真的很想听一听关于哈利・胡迪尼的事情。”正如珀西所说，这一切不是巧合，他们的确找到了一条线索，而在幕后安排它的人，应该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哈利。

　　 科尔瓦斯基兄弟沉默了片刻，又小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哈里森站了起来，走进了卧室，乔纳森则对惊讶失措的赫敏二人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件事，也不知道你们是谁，但这件事……这个属于我爷爷的故事，确实已经被隐藏了太久，已经过了缄口不言的期限，所以假如你们有意愿听，我们也想说一说。”

　　 赫敏和珀西都端正了身子：“洗耳恭听。”

　　 哈里森从卧室中取出来一个带锁的铁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它，里边摆着半个镣铐，他解释道：“这是哈利・胡迪尼的东西。”

　　 赫敏点头表示了解，她对胡迪尼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位魔术师尤其擅长表演从镣铐中逃脱。

　　 哈里森举起了那枚锁拷，苍白清瘦的脸上浮现一丝狂热：“1926年10月31日，胡迪尼把它送给了我爷爷雅各布・科尔瓦斯基，在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