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的是死侍, 当然是死侍。韦德高高举起的那只胳膊在空气里摇摆着。

　　 当皮特讶然地看向前雇佣兵时，哈利看向了柯罗诺斯：“柯洛，你不能去。”见白发少年一言不发地将嘴里的糖嚼碎, 哈利补充道：“你太引人注目了――你知道我不是在讲你的发色。”作为乌洛波洛斯的碎片，柯罗诺斯穿越时空引发的波动绝对比哈利大, 虽然不知道那是好是坏，但哈利暂时不想做尝试。

　　 “可是……哈利, 我们确实不能再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查尔斯斟酌着道, “你上次受了很严重的伤, 差一点就要丧命……”

　　 “但我依然痊愈了, 不是吗？”

　　 再看向依然在那儿摇晃的韦德, 哈利笑道：“而且, 我已经选好了一个同伴。他不会在时空风暴里受伤, 即使受伤了，也能够迅速恢复。“最关键的是，假如哈利所知无误的话，死侍的时间线是被乌洛波洛斯亲手剪断的, 他是时间之外的人, 可以算作介质。

　　 没人知道哈利是临时做的决定，还是事先做好了打算,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抛却精神状态, 死侍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查尔斯和布鲁斯心目中都有更合适的人选, 但汉克仿造的塔迪斯到底不是咖喱星的产品, 没人能预料普通人能否承受时空风暴的力量。所以这个话题暂时胶着了。

　　 又就那些新闻资料讨论了一会儿，琐碎事务不提，话题主要围绕着小镇上新颁布的《安定法令》打转，这是一份针对镇上蒙面义警而颁布的法案，虽然比不上联邦的注册法案有力，但指导思想是一致的，罗恩看见的满街蝙蝠侠通缉令就是《安定法令》的成果之一。

　　 “所以，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活动呢？”

　　 本来，在原世界中，即使通过了注册法案，这个问题也根本不会成为问题，甚至不会在这些超级英雄们脑海中成型。但现在，在这个会无限重启的世界里，生与死是叠加共存的，那犯罪还能称之为犯罪吗？

　　 有个问题没人提，但萦绕在在座许多人心头：在这个世界里，正义还有意义吗？这些游走在夜幕都市里的英雄，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哈利自然也从众人微妙的表情中读出了这些疑问，并感到胸膛里堵得慌。

　　 见哈利久久地不说话，查尔斯先站出来暂时打住了议论：“……不管形势如何，我们先做到自己能做的，记住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一个颇为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看过去，是已经有些抓狂的小蜘蛛侠：“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从刚才开始，我就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彼得？韦德？柯洛？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彼得握住小弟的胳膊，欲言又止。

　　 一旁斯科特揉着太阳穴苦笑：“说实话，这个问题现在有点难以作答。”

　　 所有问题都没能讨论出结论，而且伴随着越来越嘈杂的雨声，众人的情绪也愈发消沉起来，哈利见情势不对，赶紧打住了话题：“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先各自回家休息一下。汉克老师，塔迪斯应该还在你的工作室里，我想拜托你重新安装一下内部的几个细节……”

　　 布鲁斯插话道：“可以拿到韦恩庄园来维修。”蝙蝠洞里有完善的设备。

　　 汉克点头应了。

　　 两位大佬各自发话安抚了自家的成员后，漫威家和蝙蝠家的都陆陆续续先走了，只剩下霍格沃茨的一群人还坐在客厅里不知所措。

　　 斯内普看了一眼有发呆趋向的哈利，再看看剩下的一堆学生，发话了：“你们还有事吗？”

　　 “呃……没有……”众人喃喃道。

　　 就在他们以为斯内普要赶客的时候，只听蛇王凉丝丝地道：“没事就把客厅拖干净，再把这地毯换掉。”

　　 众人精神一振，被小蛇调丨教得愈发识趣的罗恩当下就站起来找墩布去了，纳威赶紧跟过去提桶打水，最年长的珀西认命地弯腰开始卷地毯，方才人多事杂，忘了提醒大家换了鞋再进来，现在织物已经被踩得一塌糊涂了。

　　 眼见大家都行动起来了，哈利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对上斯内普的眼神后，乖觉地站起来朝冰箱方向走去：“我去看看中午我们能吃什么。”

　　 冰箱里储备粮并不多，哈利只翻到几个鸡蛋和两盒牛肉，又到厨房翻了翻，结果找到了小半箱子土豆……琢磨了一下，便打算炖个小牛肉，再煎一些土豆饼。

　　 德拉克见大家都有事做，自己干站着有些没意思，便钻进厨房想搭把手，结果马尔福家的小公子大概对厨房里的效率没有什么概念，削个土豆皮也讲究慢工出细活，那土豆片倒是削得薄如纸张，但哈利怀疑等他削完手上这个土豆，下一个土豆都该发芽了，赶紧找了一堆餐具塞到德拉克手中，请他去布置餐桌了，换了赫敏进来帮厨。

　　 不算精美的午餐还算美味，德拉克布置的餐桌也很有品味，众人围着不算大的餐桌坐了满满一圈，默契地将话题限制在午餐内容和电视节目上，所以气氛相当融洽，甚至有一些其乐融融的感觉。

　　 饭毕，哈利将他们送出门的时候，脸上也是挂着笑容的，直到所有人的背影都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依然在台阶上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长矛般的雨在花园里的土地上刺出一个又一个浅坑。

　　 之后，第二次旅行的启程日一拖再拖，汉克等人似乎是想确保哈利的安全万无一失，将塔迪斯造得跟老纳粹的安全屋一样，哈利去看过两次他们的进度，只觉得自己能藏在里面躲过第三次世界大战。

　　 在等待的这些日子里，众人也对《安定法令》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除了“重病在家”的哈利之外，其余人都返回了格林中学，然后赫然发现学校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安全组，每天穿着黑漆漆的制服守在学校的正门、侧门和便门旁，仔细检查着每个出入者的身份，还要登记每个人出入学校的时间。校内查课的也不再是本校的教师，而是这些所谓的安保。

　　 赫敏对哈利抱怨着：“他们居然连我们书包和课桌里的物品也要检查，这一定是违背美国宪法的行为！”

　　 罗恩也心有余悸地道：“现在学校里别说逃课了，连迟到的人都绝迹了。”

　　 显然，如此严厉的安检大大制约了那些未成年的蒙面侠，难怪“神秘侠和他的朋友们”在新闻中存在感最低，这是一个完全的未成年组织。

　　 就在哈利庆幸着自己不用上学时，安全督查队――他们就叫这个名字――在三更半夜敲响了斯内普家的大门。

　　 斯内普的脾气素来不算好的，犯起床气的时候尤甚，直接堵在门口没让那些穿制服的进门，沉声道：“有事？”

　　 “例行检查。”哈利看见那个拿着簿子做记录的警察长了一张貌似青蛙的脸，眼睛也鼓鼓的，溜溜转动着往屋子里瞧，“这里的住户有两个人，怎么只看见你一个？”

　　 斯内普只阴恻恻地盯着他，没作声。

　　 哈利主动走上前来：“还有我。”

　　 “哦――”名牌上写着托德的警察拖长了声音，翻着簿子瞧，“哈利……波特是吧？你叫斯内普？嘿，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嘞？”

　　 另一个矮胖的警察附和着怪笑起来，直到斯内普阴森森的目光压过来，才咳嗽着道：“你们两个，别挡在门口了，我们要进去检查有没有违禁物品，有的话……啧啧啧，你们懂的。”

　　 斯内普没让开，也没去看他似有暗示的手势，而是看着托德警察凉凉地反问：“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

　　 托德握着警棍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乖乖答道：“你们……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斯内普退了一步，卷着嘴唇，语气中满是嘲讽：“联邦档案里白纸黑字登记着我们是什么关系，既然两位连这个问题也无法确认，呵呵，恕我难以相信两位的工作能力。”

　　 然后砰地关上了房门，拎起看热闹看得起劲的哈利回房睡觉。

　　 名为“安定”的法令在镇上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安检制度，似乎是使小镇的治安更加良好了，连暗巷的常驻人员都消停了不少；但小镇的氛围依然紧绷着，没完没了的大雨将街道冲刷得干干净净，但秽物堆积在下水道口，很快就聚起一个污浊的水坑。

　　 街面上的人愈发少了，偶有一两个匆匆走过街道的人，也将冲锋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伞面压下来，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觉或木然的眼睛。

　　 在这样的日子里，众人都学会了“度日如年”的真实含义，更坚定了绝对不能通过《超级英雄注册法案》的决心。随着地下活动的愈发艰难，斯内普家的客厅也愈加热闹起来，除了霍格沃茨的那几只忽然爱上了往这里凑，连漫威家和dc家的孩子也渐渐在朝这里聚拢，然后有一天，斯内普午觉醒来，发现自家客厅里或站或坐的，居然塞了二十几个人。

　　 “波特！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