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哈利的行李和原宿舍的一些东西都已经被家养小精灵们搬到了联合大楼，但并没有搬进某个宿舍, 大概是等着他自己挑房间吧。

　　 “看来我就是住单人宿舍的命~”向沙赞和魔形女解释完情况后，哈利耸了耸肩。

　　 比利顿时哈哈大笑, 瑞雯也笑了，只道：“五楼六楼都有很多空房间, 你随便挑就是, 待会儿让彼得帮你把行李搬上去。”

　　 哈利也不客气，直接上楼问了彼得和柯罗诺斯住哪间房, 然后就去敲他们的房门。

　　 是彼得来开的门,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整理东西，哈利朝里面看了一眼, 只看见柯罗诺斯正站在椅子上――呃, 换灯泡？不对，霍格沃茨没有灯泡啊……

　　 来不及细想, 哈利三言两语把情况一说，彼得当即便答应了, 一边跟着哈利下楼一边吐槽：“我说你这一年一年的――真能顺利活到毕业吗？”

　　 “我也觉得我当年可能收到了假的录取通知书。”哈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哈利的东西其实不多, 彼得加上路过的卡尔德两人一趟就给他搬上楼了, 收拾起来也简单，衣服塞进衣柜里，课本放在书架上，都不多，倒是从行李箱里面翻出了一大包莫莉做的牛轧糖，哈利觉得如果他要是真的一个人吃掉这许多糖，多半不出一个月就要找格兰杰先生来拔牙了，便分出一半来想送给隔壁的彼得和柯罗诺斯。

　　 至于为什么不给卡尔德送，主要DC学院的留学生都住在六楼，他跑上去特特地送一点糖给海少侠，要是被人看到，好像有点怪怪的……

　　 这次给哈利开门的是柯罗诺斯，彼得收拾好了东西正在洗澡，见哈利带了一包糖过来，柯罗诺斯也是不客气地直接打开往嘴里扔了一颗：“唔……挺甜的……你坐呗？”

　　 哈利却不急着坐，他先看见了柯罗诺斯床头的一件东西，这玩意儿方方正正，不大不小，酷似半块板砖，头顶一根天线，赫然是――一台收音机？

　　 哈利惊讶地指了指收音机：“能用？”

　　 上回在联合大楼办派对的时候哈利见过韦斯莱双胞胎摆弄收音机，但那是经过他们魔法改装的，柯罗诺斯手里头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麻瓜产品，所以哈利非常惊讶――能用？不过同时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方才看见柯罗诺斯站在椅子上，并不是因为他在换灯泡，而是因为他在找信号。

　　 柯罗诺斯随意在床头坐下，拿起收音机来按了几下，这个充满怀旧气息的小盒子就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柯罗诺斯又调了好一会，再拍了好几下，收音机里才冒出正常的人声来。

　　 “……滋滋……滋……卡迪夫地区……蓝盒子……滋滋……爆炸案……”

　　 虽然有些勉强，但已经称得上“可以使用”了。

　　 柯罗诺斯耸耸肩：“这里信号不好。”

　　 彼得换好衣服走出浴室，看见的就是自家弟弟和哈利两个人一齐捧着收音机，都是一脸专注，不由愕然：“你们这是干嘛呢？”

　　 哈利猛然抬起头来，问道：“彼得，你们都带了手机没？”

　　 虽然不知道哈利在问什么，彼得还是老实答道：“我带了，柯诺不喜欢手机，根本没有……”

　　 “借我看看！”哈利直接伸手了。

　　 彼得狐疑着从床头柜子里取出了一只手机，开了机给哈利看，笑道：“你要玩吗？其实这东西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在这里还没信号……”他见过对麻瓜产品很感兴趣的韦斯莱双胞胎，还以为哈利也是如此。

　　 哈利却一把抢过手机，一边按键盘一边道：“没事……过几年它就智能了。”

　　 这年头的手机很朴素，还都是黑白屏或绿屏蓝屏的，功能也单一的很，哈利很快就翻到了彼得的通讯录，然后找到了一个名为皮特的名字，打了出去。

　　 旁边的彼得赶紧道：“嘿，哈利，你们这里魔法元素太强了，打不出电话的，你看，连信号都没有……”说到后半句话，彼得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方面，是那边柯罗诺斯手中的收音机依然在播报着卡迪夫地区的异闻，另一方面，是哈利手中那台显示着没有信号的手机，成功地拨出了号码。

　　 骤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回荡着“滋滋”和“嘟嘟”的声音，然后，在“叮”的一声后，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嗨？彼得？嘿嘿，怎么这个时候来电话，想我了咩？喂？怎么不说话？哈喽？是柯诺吗？”

　　 哈利把手机递还给彼得，让他去跟蜘蛛侠预备役说话，自己则坐到了柯罗诺斯身边，继续认真地盯着他手里的收音机看，直到柯罗诺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卡迪夫人吗？”

　　 “哈？不，不不不，我不是，我只是……”哈利很不好意思地绞了绞手指，“我只是，想借你的收音机玩一玩……就一晚！我明天就去让弗雷德和乔治帮我弄一台。”

　　 “……给你吧。”柯罗诺斯看着哈利欢天喜地地把收音机借走了，心里默默叹气，转头就对刚挂了电话的彼得道，“巫师家的孩子好可怜哦，我还是比较喜欢看电视。”

　　 彼得颠了颠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是显示着没有信号，但是――“或许我们可以弄一台来试一试？”

　　 不知道自己被当成“可怜的孩子”的哈利确实兴冲冲地把那台旧收音机捧回了房间，然后也不急着洗澡不急着换鞋了，先冲到窗边举着收音机找信号，然后调频。

　　 “滋滋……滋……滋滋……”

　　 哈利调得很慢很耐心，但大多数时候，收音机还是只能发出无奈的噪音，直到窗外的夜色越来越凉，不甚清晰的月影悄然潜进这个没有开灯的房间。

　　 “滋滋……”

　　 哈利耐心地等待――

　　 “滋滋……滋……”

　　 等待一个熟悉的声音――

　　 “滋……你在犯规吗？”

　　 哈利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紧紧捧着收音机，努力往窗户边靠。

　　 收音机里的男声性感又粗糙：“……你在夜游吗？你在做什么家长和老师不允许的事情吗？”他的低笑听起来就像一只狡黠的老猫――或者狗？whatever~

　　 “这里是海盗电台，我是你们亲爱的大脚板，是的，今天不是加文，他正和你们‘简单的西蒙’卷入某场情场事故――我不是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别冲我翻白眼，fuck you，加文！OKOK，总之，这里是你们亲爱的大脚板，他要给你们放一首David・Bowie的《starman》，这首歌送给孩子们……”

　　 真有你的，大脚板，黑暗中哈利一直面带微笑地听着，心道：他居然真的用了那个属于掠夺者们的名字。

　　 ……There's a starman waiting in the sky，He's told us not to blow it，Cause he knows it's all worthwhile……

　　 ……He told me:Let the children lose it，Let the children use it，Let all the children boogie……

　　 北海之上，某艘漂泊的游艇依然灯火通明，摇漾的灯光照亮黑寒的海水和冰凉的夜，让它像一只漂亮的深海水母。

　　 大脚板面带微笑地摘下耳机，泰然自若地给了身后不停捣乱的加文一拳，让后者弯腰皱眉加求饶，同时引起一众DJ叫好。

　　 “cool！starman，我房里还藏了一点好酒，你去喝了吧！”西蒙更是连连鼓掌，然后与加文互比中指。

　　 不过这就不关大脚板的事了，他乐得翻出了西蒙珍藏的好酒，然后去甲板上躺着，就着海浪声慢慢喝。

　　 是的，这里也有海浪声，从早到晚的海浪声，或许这群有头脑无信仰的疯狂DJ听不见，抑或不在乎，但大脚板听得见，他听得见风声，海浪声，海鸥的吟唱声，它们掺杂在摇滚乐中，从未远离。

　　 老昆汀在大脚板身侧的另一张躺椅躺下，并无比自然地递过来一个高脚杯，大脚板也自觉地给他斟满，整个过程，两人都一言不发。

　　 年长的昆汀并不知道这个英俊、神秘、从天而降的DJ究竟经历过什么，又因何来到这里，他也并不好奇，假如你要在北海上经营一个不怎么合法的摇滚电台，就应该有一点接受不寻常事物的能力。

　　 大脚板很感激昆汀的淡定，他反而愿意和他说一些话：“为什么？”

　　 为什么要办这个电台？为什么要收留这些疯狂的年轻人？为什么北海上的风这么凉？为什么今晚的星星依旧明亮？为什么阿兹卡班会猝然崩塌？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阻碍了大脚板的语言表达，最后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单词抛给昆汀。

　　 但昆汀似乎听懂了，老头儿在推了推夜里也不肯歇下的墨镜，无比淡定地回答着：“因为音乐应该被人们听见。”

　　 他固执地回答了一遍又一遍：“因为我们不曾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