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所以……另一个问题就好解释了。”哈利重新拿起《唱唱反调》, 翻到《坍塌！》那一页，“关于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为什么会知道‘嘉美的祝福’。”

　　 “是啊……”卡米娅耸耸肩, “因为潘多拉。”

　　 潘多拉・洛夫古德，《坍塌！》的作者。

　　 “那么，那场火灾果然不是意外对不对？”哈利微微皱眉，“我之前还以为你是纵火者, 现在看来应该是洛夫古德先生, 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或者说, 潘多拉知道一些事情？”

　　 但卡米娅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跟哈利交流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起身想要往外走, 哈利赶紧喊住她：“等会儿, 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哈利觉得如果错过这一回，自己可能不会再这么直接地发问了，“所以巴别图书馆到底发生了什么？摩耶又做了什么？还有――关于这一切, 关于这个世界, 关于符号――是的，那个符号, 我在每一本书的扉页上看见的符号, 到底意味着什么？”

　　 “最重要的是……”男孩紧盯着卡米娅，“你打算做什么？”

　　 女教授面无表情地回望了哈利一会儿，然后转身开门，同时低声道：“你所需要知道的全部真相，就是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哈利微微皱眉，然后又听到：“对了，波莉，记得换好你的裙子，今天开始我们继续排练！”

　　 这就是谈崩了，不过没关系，哈利看向窗外，明亮的光线落在平静的黑湖上，这是真的天晴了。

　　 文学教授回归的消息让整个霍格沃茨稍稍地振奋了一把，主要还是因为上洛哈特的课实在太难受了，他把每一节课都上成了“洛哈特大作鉴赏课”，还要求写八百字读后感，写就算了，反正摘抄个两段夸奖个两段互帮互助个两段也就成了，然而事情总是这样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在这儿胡编乱造的同时一年级的金妮・韦斯莱却不用交作业是怎么回事？

　　 联想起前段时间学校里的某些传言，众人看向金妮的目光渐渐怪异起来，连麦格教授也忍不住提醒洛哈特道：“我们的校风一向是注重公平公正公开的。”洛哈特却只顾着打理他那头金色卷发，哈哈大笑着解释道：“金妮芙拉有更重要的作业要做呢！”

　　 麦格教授皱皱眉，她对金妮这孩子的印象不错，个性开朗，活泼爱笑，各门功课也还可以，并不希望她被卷入莫名其妙的流言中：“不管怎样，洛哈特教授，既然卡米娅已经回来了，你还是带好黑魔法防御课吧。”

　　 洛哈特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晃着肩膀出门去找他的金妮芙拉了。

　　 被免了读后感作业的金妮正坐在格兰芬多高塔之上，双腿垂出边沿，深红色的皮靴轻轻地叩着墙砖，今日天气很好，黄昏的风也带着一丝暖意，金妮戴上了赫敏送的发箍，免得长发不时被吹到脸前来挡住视线。

　　 洛哈特爬上来的时候，金妮还在不停地往羊皮纸上写着什么，身边已经用《魔咒大全》压住了厚厚一沓写满了字的羊皮纸。

　　 洛哈特在金妮的身边坐下，笑着打招呼：“嘿，金妮芙拉！”

　　 金妮没有抬头，只抿了抿唇，然后毫不客气地道：“嘿，草包洛哈特教授！”

　　 洛哈特像是很惊讶的样子：“他们平时就是这样称呼我的吗？”

　　 “不，他们平时都喊您花样草包神经病自恋狂过气畅销书作者洛哈特教授。”

　　 “你……你伤害了我脆弱的小心脏！”洛哈特满脸痛苦地捂住了左胸。

　　 但金妮已经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放下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洛哈特，诚恳地道：“不，教授，您的小心脏肯定还是活蹦乱跳并且美滋滋的。”

　　 “不愧是金妮芙拉啊~”洛哈特接过金妮手中那张纸，然后把所有羊皮纸拿在手中，慢慢地翻阅起来，不时轻叹两声。

　　 这边金妮哼了一会儿歌，见洛哈特似乎暂时没什么话要说，便踩着边缘站了起来，在不到二十厘米宽的墙沿上慢慢朝前走，这里，几乎是霍格沃茨城堡最高的地方，她可以极目远眺远处的平原和房舍，夕阳正在她背后缓慢下坠，而火焰般的晚霞已经融化在了黑湖潋滟的波纹里，有风吹起女孩的袍子，像是要拖着她的身子朝更高的地方飞去，金妮不由得闭上眼张开了手，感受着那种具有超越性的神秘力量，直到洛哈特回过神来，一把把摇摇欲坠的女孩抱下来。

　　 “金妮芙拉！你在做什么呢？”

　　 落在地上的金妮许久才睁开眼睛，奇怪地看着眼前震惊的金发男人，侧了侧脑袋：“我……”

　　 “你是谁？”洛哈特握紧女孩的肩膀晃了晃，大声问道。

　　 “我是……彼得……潘……”金妮疑惑了一瞬间，然后猛地晃了一下脑袋，“我是金妮，金妮韦斯莱！”

　　 “OK，金妮芙拉！”洛哈特把那一沓羊皮纸塞进自己的长袍里，然后拉着金妮往楼梯口走，“我们该去剧场了，今天你们组和我们组都要排练呢。”

　　 金妮赶到后台小木屋的时候，卡米娅还没有到，德拉克和罗恩正在折腾戴着假发，穿着碎花裙子的“波莉”，两人一个在说：“不行啊，眼神不到位！”一个在说：“这条碎花裙太保守了，要不你把衣领往旁边拉一点，来个……呃，香肩半露？”

　　 气得哈利浑身发抖，拿起一旁的道具花篮一人脑袋上扣一个然后踢开：“找你们自个儿搭档去！”

　　 来旁观的赫敏正在充当场外指导，见状忙摇头叹气：“哈利你这样不行啊，女孩子哪能随随便便抬腿就踹呢！――底裤都露出来了！”

　　 羞愤欲绝的哈利怒视赫敏：你随随便便地偷窥人家裙底就像女孩子了么？

　　 这个成员结构简单的剧组自成立以来还没正式排练过几次，只凑在一起讨论过一回剧本，简单地划分了一下剧情段落，然后两人一组作为搭档。譬如盲眼船长金妮和性格尤物哈利，老处女糖果店老板小姐潘西和老光棍裁缝店老板罗恩，老鳏夫德拉克和老寡妇卢娜。

　　 由于后两组的剧情台词都比较简单，众人便商量着在卡米娅到来之前先练一练潘西和罗恩的戏份：“金妮，你准备好了吗？”

　　 金妮已经换好了自己的戏服，再看了一遍剧本，点点头表示自己时刻准备着。

　　 即使是潘西和罗恩的段落，也是靠金妮的大段旁白来串联剧情的。

　　 “……从我所站立的地方，能听见鸟蛤街上，乌云蔽月的春夜里，糖果店老板，普莱斯小姐，梦见她的爱人……”凯特船长坐在舞台的角落里，声音沙哑地介绍着正在发生的梦境。

　　 穿着绸缎睡衣的米范维・普莱斯小姐从台侧慢慢走上来，双手扶在小腹上，紧闭双眼，表示自己还处于梦境中。

　　 “……那人身材高大，犹如小镇的钟楼，力大无穷，嘴甜如蜜，有着健硕的大腿，滚烫的肌肤，声音低沉如同闷雷，胸肌令人欲罢不能，双眼如愤怒的喷灯……”

　　 踩着凯特船长的一连串赞美走上台来的，却不是威尔・史密斯，而是穿着条纹睡衣，甚至戴着睡帽的裁缝店老板先生，虽然他的步伐优美如舞步，并且上台来就绅士无比地朝糖果店老板伸出了手：“米范维・普莱斯小姐~”

　　 普莱斯小姐的声音也像是被糖浆泡过了：“莫格・爱德华兹先生~”

　　 瘦竹竿一般的爱德华兹先生露出了沉醉的表情：“我是一个为爱癫狂的布料商，我对你的爱，胜过任何棉织法兰绒、白棉布、灯芯绵、提花布、粗棉布……”

　　 “等会等会！”笑得喘不上气的哈利赶紧打断了罗恩的贯口，“你这是搁这儿《卖布头》呢？别笑场啊你！”

　　 长手长脚的罗恩在台上扭了几下身子，觉得这睡衣似乎整个儿缩水了三寸。

　　 那边潘西看看自己身上的花边绸缎睡衣，也不太自在，便道：“那我们还排不排了？”

　　 “不排了不排了，让马尔福他们先上吧！”罗恩扯下了滑稽的睡衣帽子，下台来在哈利身边坐下，抱怨道，“这都什么台词啊！”

　　 德拉克正换上自己的服装准备上台，听见罗恩的怨念，忍不住冷嘲道：“连台词都说不好，你不如换上波特的裙子去当花瓶啊？”

　　 罗恩当下回嘴道：“你就说风凉话吧，你对着卢娜当然说得好啦，我这边对着帕……”

　　 虽然哈利及时拉住了罗恩没让他把话说完，而且罗恩也立刻发应过来红了脸，呐呐着无比尴尬，但德拉克还是马上冷下了脸，那边潘西也脸色难看地披上了自己的长袍。

　　 “帕金森……”赫敏见潘西板着脸像是想要甩手走人，当下起身想要拉住她，但转头看见那边虽然红着脸但一言不发的罗恩，又收回了手，并且把潘西落下的领带递给她。潘西接过领带，看了赫敏一眼没说话。

　　 就在气氛走向死局之时，木屋的门突然打开了，某人先声夺人地出场了：“嘿，孩子们，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众人一齐惊愕了片刻，最后是哈利结结巴巴地开口了：“你……你剪了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