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海盗电台

　　 卡米娅昏昏沉沉地睡到次日九点钟才醒过来，但迟迟不愿睁开眼, 昨日的一切都像个噩梦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先是突如其来的剧痛, 然后是漫长的疼痛、尖叫和汗水……仅仅是回忆都让她打了个冷战。

　　 她知道生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她以为熬过了孕期的呕吐就好了, 至于分娩时的疼痛……她没想到会那么痛！要不是为了完全占有这具身体……卡米娅这样想着, 稍微宽解了一下自己。

　　 谢诺菲留斯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卡米娅也没有睁眼, 直到她的丈夫走过来握住她的一只手, 才假装刚刚睡醒。

　　 昨天那一场对谢诺菲留斯显然也是难熬的，卡米娅觉得他眼底的憔悴比前几天更加明显了，但男人的表情中还有一种复杂的喜悦：“卡米娅……”

　　 卡米娅摇了摇头, 低声责备道：“你又不刮胡子。”

　　 谢诺菲留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摸到一片粗糙的胡茬子，顿时傻笑起来, 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想说什么：“啊――卡米娅，孩子！”

　　 孩子？卡米娅钝钝地想起, 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分娩, 而分娩的成果, 就是她多了个孩子。孩子？孩子！卡米娅头疼地看着谢诺菲留斯从床边的摇篮里抱出了一个小婴儿，还笑呵呵地放在她身边：“卡米娅，这是我们的孩子。”

　　 卡米娅几乎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观察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小东西，刚出生的小婴儿皮肤还是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脑袋上还盯着稀疏的胎毛，是黑色的。

　　 谢诺菲留斯轻轻地戳了一下小婴儿的脸，看着小家伙闭着眼吐了个泡泡，又接着傻笑道：“孩子像你，她的眼睛也是黑色的。”

　　 “哦……”看来里德尔家的基因还是蛮强大的，卡米娅不置可否地想着，也在另一边戳了小家伙一下，然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等会儿……她的（her）？这是个女孩子？”

　　 谢诺菲留斯紧张地看着妻子一把掀开小女儿的襁褓，扒开她的裤子验身，赶紧道：“卡米娅……卡米娅？你不喜欢女儿吗？”

　　 卡米娅眼见为实后，愣了半天，终于从哭笑不得转为了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女儿，大笑道：“女儿好！我喜欢女儿！谢诺，你说我们给她起名叫汤米怎么样？”

　　 “汤米？”听起来像是男孩的名字，不过既然妻子不打算把女儿扔进垃圾桶，谢诺菲留斯就怎么样都好了，“可以啊！就叫汤米！汤米・洛夫古德！”

　　 先是被粗鲁地抱起，然后又被起了个“汤米”的名字，新生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

　　 卡米娅不以为意，接着道：“汤米，你给我听好了，不准哭，不准闹，有需求的时候可以向我或者谢诺传达，但不准无理取闹，更不准再去想什么统治巫师界统治麻瓜界统治世界的破事，如果让我发现苗头的话――视情节严重程度打手心或者打屁股！”

　　 谢诺菲留斯还在傻笑着，混不觉得妻子这番话有多么的怪异，而汤米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复杂，卡米娅满意地笑了，继续道：“记住，你现在是一个洛夫古德了。”而不是里德尔，更不是斯莱特林。

　　 立完家规后，卡米娅就对汤米失去了兴趣，让谢诺菲留斯把女儿放回了摇篮里，转而询问起卢娜的事。

　　 谢诺菲留斯倒是抱着女儿没有撒手，答道：“昨天家里太乱了，莫莉把卢娜带到陋居去过夜了，不过我想待会儿卢娜他们都会过来看你。”

　　 卡米娅点头道：“那就好，汤米已经出生了，卢娜自然要回来住。”

　　 谢诺菲留斯抱着汤米晃了一会儿，才把小女儿放回摇篮，然后靠在床头，拉住妻子的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卡米娅，你很喜欢卢娜……”

　　 卡米娅眨了眨眼：“我当然喜欢卢娜。”她亲眼看着卢娜出生，然后看着卢娜长大，而且卢娜是个那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谢诺菲留斯神情复杂地看着妻子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迟疑着道：“卡米娅，我很高兴你对卢娜非常疼爱，但是汤米也是我们的女儿……”

　　 卡米娅偏了偏头，听明白了谢诺菲留斯的意思――他这是要自己去疼爱汤米？

　　 先不说那个现在还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汤米其实是伏地魔，卡米娅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边肋骨的位置，她非常肯定自己对那个小婴儿并没有萌发出丝毫的母爱，所以她坦率地盯住了谢诺菲留斯的眼睛：“可是我不喜欢她。”

　　 谢诺菲留斯滞了一下，片刻后，才伸手把妻子揽进怀里，用另一只手握住卡米娅的两只手，低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卡米娅……”

　　 靠在谢诺菲留斯怀里的卡米娅有一瞬间神情淡漠，然后才半带不满半带任性地道：“热死了……”

　　 吃过午饭后，莫莉果然带着卢娜一行人过来探望卡米娅和汤米了，这次来的孩子除了卢娜和金妮外，还有哈利和罗恩，其他人还尚可，看见哈利的时候，卡米娅微微眯了眼。

　　 莫莉给卡米娅带来了一大包新生儿的衣物，还有一大堆的育儿嘱咐，被灌了一耳朵唠叨的卡米娅最后实在没辙了，只好高声喊谢诺菲留斯：“还是你来记着吧！”

　　 莫莉就笑：“还能指使人呢，看来恢复的不错。”

　　 卡米娅厚颜无耻地道：“谢谢斯内普教授的魔药。”

　　 孩子们都对汤米比较感兴趣，在摇篮旁围了一圈，因为莫莉再三叮嘱不能伸手去骚扰宝宝，所以他们只能围着看外加点评，这个说小孩好小那个说小孩好丑。

　　 金妮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惊讶地道：“她的拳头才那么大！”

　　 卢娜则是发表了客观描述：“她比较像卡米娅。”洛夫古德家的人都是淡金色头发。

　　 罗恩却别有一番感触：“金妮小时候可闹腾了，汤米可真安静。”

　　 她要是不安静会被卡米娅打屁股的，哈利默默地想着。他花了一晚上才消化掉自己的死对头变成了一个还在吃奶的女娃娃的事实。

　　 金妮就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很闹腾跟罗恩拌了一回嘴，最后还是莫莉出面做出了判决，并把孩子们都赶了出去，说让卡米娅好好午休一下。

　　 其实卡米娅倒是挺喜欢韦斯莱家这几个孩子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休息，果然，过了一会儿，一只灰蓝色的鸟儿就来敲她的窗户了。

　　 卡米娅用魔杖给小鸟开了窗，然后施下好几个防偷听咒。

　　 鸟儿在屋内盘旋了几圈后才落在了地上，变回了十二岁的哈利波特。

　　 卡米娅并不意外哈利会来找自己：“怎么？迫不及待来嘲笑汤米・伏地魔・洛夫古德了吗？”

　　 “我对‘她’没兴趣。”哈利慢腾腾地说着，但特别强调了某个单词。

　　 摇篮中昏昏欲睡的汤米却浑身一震，她看不见摇篮外发生的事情，只知道自己所谓的“母亲”说出了某个名字。

　　 哈利没有往摇篮那边看，但他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在七百多次重复的人生里，他杀死过伏地魔许多次，所谓的复仇已经像是一个玩笑。

　　 “嘉美，”他再次喊出了那个名字，“很多人都死了，莉莉和詹姆，邓布利多，小天狼星，斯内普，莱姆斯，唐克斯，赫敏，卢娜……他们从一开始就死了，我也死了，在我被你哥哥带到巴别图书馆之前就死了。是的，后来有很多次，我都让他们活了下来，或者说，你让我们活了下来，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这还有没有意义了。”

　　 十二岁的哈利波特，露出了他成年后才有的表情：“嘉美，生与死，在巴别图书馆都是不存在的对不对？对你们来说，只不过是一本书，一行文字，甚至一个单词对不对？无论我杀死伏地魔多少次，无论我自杀多少次――在你面前，在巴别图书馆里，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嘉美，这个游戏我们都玩腻了。俄狄浦斯知道或者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反抗或者不反抗，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哈利站在那里，满脸疲惫，“复仇？这个母题你还没有看腻吗？我该向谁复仇？汤姆・里德尔？还是J・K・罗琳？或者――向你？”

　　 卡米娅静静地看了哈利一会儿，才慢慢地道：“我曾经问过你，哈利・波特，我问过你――这一切都只是楚门的世界，你还要不要进来？”

　　 哈利笑了，那笑容介乎苦笑和嘲笑之间，他说：“我知道。但哈利・波特除了在《哈利・波特》里落脚，还能去哪里呢？”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敌人，他的故事都在这里，他还能去哪里？

　　 “好吧……”卡米娅揉了揉太阳穴，“我很高兴你并不打算揍我。”

　　 哈利也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稍微有点出神，一时间房间里异常沉默，连汤米也不敢大喘气。

　　 最后还是卡米娅打破了尴尬，问道：“对了，前段时间我看报纸说阿兹卡班被撞破了一个角，是不是你把小天狼星弄出去了。”

　　 说道教父，哈利的心情很愉悦：“啊，是的，我用了个空间魔法，把小天狼星偷出去了，摄魂怪们应该还没发现那个意外死亡的犯人只是一具伪装成小天狼星的阴尸――当然，他们也不会彻查这种监狱里的意外事故。”

　　 “那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卡米娅确实很好奇――她并不觉得哈利会贸然把小天狼星送回魔法界。

　　 哈利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我在北海上发现了一群很有意思的人，他们应该能接纳小天狼星，我猜现在小天狼星应该已经成为了一名DJ……”

　　 “等会儿！”卡米娅突然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小天狼星会成为一名DJ？”

　　 北海、DJ……卡米娅看着哈利：“你有没有听说过海盗电台？”

　　 哈利愣了一下：“他们确实叫做海盗电台……”

　　 “我是说――你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海盗电台？”卡米娅盯着哈利，异常严肃地问道。

　　 哈利渐渐感到某种虚弱感，他握紧了床尾的柱子：“没有，我没有听过。”

　　 卡米娅的表情相当怪异，各种复杂的情绪从她脸上掠过之后，变成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她怪异地笑着，询问哈利：“哈利、哈利・波特？如果这个世界是属于哈利・波特――为什么会掺杂进连哈利・波特都不知道的故事？”